話說這冰井司的周督職為何這般打扮?
原是這老貨得了那陸寅的呂帛上鉤的信來,又怕那楊戩的手下做事不謹慎,誤了事。
便自家拿些個大錢賄賂了那跑街轎子,暗中籠絡了幾個原先信得過的手下,幾個人混在那些轎夫之中,蹲到呂府門口監視府內動向。
這化妝成轎夫便是不會引人注意麼?
這事不好說,若在那宋朝,你若化妝成乞丐在那內城倒是顯眼的很。
因為巡城、看街的開封府衙役壓根不給你任何機會在城內停留。在城門口就已經把你轟走了。
倒是混雜在這車、馬、舟、轎卻不是很顯眼。
因為這玩意兒每個大戶人家,衙門,酒肆的門前、碼頭都會停了許多。
這些個交通工具就好比現在的出租車一般,趴活的一般都是在那隨時有人用的地方。
哪位說了,胡說!那宋朝有出租車?
汽車是沒有,但是出租馬車,出租轎子,出租的小船倒是滿街滿河的跑。
且講好了價錢,到地方給錢就行,也別擔心什麼欺行霸市,哄抬物價亂收費的。
因為當時這個行業有人管,叫做“行街車馬司”。具體任務就是發放行街車馬照牒,也就是現在的運營執照類似的東西,根據這個進行收稅和行業管理。一旦被投訴有違規行為,那就不單單是你干不了這一行的問題,直接就是個逐出京城。
而且,這些個車、轎、舟、船,也是很講究的,饒是個夏有冰塊冬有碳。車船內,香水帕子,解渴的小飲應有盡有。
倒是讓人省了路途之上的勞累,弄的一身汗的去走親訪友,失了禮儀。
不過,若是官轎的話的那就別指望,你坐了就是僭越,這個罪過可是不小。
話說這周亮化妝成轎夫如此這般的安排,倒是不會引人懷疑,又離那府門不遠,也能窺見府內出入之人,判斷出個有無可疑之處。
為何要幾個人分散了來?
把幾個人混雜在與那些個轎夫之中倒是有個計較在里面。
一則,那些轎夫也是積年在那府前等得營生,與那呂府家人倒是個相熟的緊,叫誰的轎子也是看誰給的錢多。且是不敢幾個人扎堆了貿然弄頂轎子堵了人家門口。生人面孔來,難免惹得呂府家人的懷疑。
二則是若轎子便是會被人叫用,這人一並全走便是失了監視。
于是乎,便是拿錢給了那些積年作這營生的轎夫,將手下散混與其中。
卻也是個功夫不負有人心也,一大早踫上那王申叫了轎子去道觀接那王仁道,才自告奮勇花了大錢,一路抬著那王仁道到了宋邸。
這才又了听那龜厭怒斥那王申的言語。
這周亮耳中听了卻心下大喜了個情不自禁。
心道︰此番便是撈到稠的了!天大的富貴與我!
這王申何人也,皇城司新任的押官,呂維手下的紅人也。
听那龜厭言語,卻貌似與這宋家之事且有些個關聯。
然,這宋邸異狀,卻是那茅山道士和那太史局並工部,查那大慶殿不詳之事,順藤摸瓜的才查到此地。
可判,這宋邸異狀與那大慶殿不祥之事必有得一個大關聯。
如此說來,那大慶殿之大不詳,豈不是和皇城司有染?
雖現在說不出什麼,然也是個涉事其中也不為過也。
這周亮憑借多年的刑判推事經驗推得此事,著實的有些個手段。
而這皇城司若與這大慶殿不詳之事有染,卻不管是何事,卻是給了冰井司一個莫大的機會。
怎的是個機會?
啊?什麼機會?
你想啊,那冰井司沒事都能給人羅織些個玩意,何況是真真的有事?
他正愁沒窟窿下蛆你倒端盤蓮菜給他?
況且有這潑天的大不祥在,少加些個言語進去,那皇城司接住接不住倒在其次,不過這衙門卻是要真真的要一番舊人換新人了。
那周督職心下暗爽,此乃翻盤有日也!
心下想罷便是思忖如何暗中拿下那王申。
只要這人在手,便是想要什麼口供便是讓他說罷了。
心下正在屁唧唧做得那狗得屎的美夢。
卻不成想,那龜厭一言不合便是一雷劈了那王道人,這下,那周督職便是妥妥的不安分了。
這還了得?這抓賊抓髒的天賜良機,平白讓這二五眼的龜厭給攪和了去?
我這想著抓人問狀子,你卻給我作出一個死無對證?倒是平白的浪費了這天造地設的時機!
這心下著實的不甘便不顧的什麼其他,上去一把抱住那龜厭死氣白賴的求那龜厭不殺那王申。
倒是舍了臉皮丟下身份總算是保下那王申不死,卻又是犯難。
這本是花錢讓那手下散混在那轎夫中,為的是不想引人注意,卻不成想倒是給自己弄了一個麻煩。
怎的?沒人報信也。
這才有了攔那工部侍郎求他手下去叫那楊戩來此。
如此這般,即便是那呂維到此也定搶不過楊戩那老潑皮。
便是兩人搶奪,也能落得個漁人得利,即便不能將那王申帶走,也總能混個些許時間問他一個明白。
此番便是忙的這老媼腳打後腦勺,剛剛搞定了這邊,卻忽然想起那王申且在那龜厭左右也。
便是氣謎了心,嘴里一路叨叨︰
“阿彌陀福,菩薩保佑,道爺切莫手快。”
這貨也是個缺心眼,你倒是念了真武大帝元始天尊之類扎小辮,梳背頭的管那道士,你且去求那滿頭疙瘩的佛祖何用?人壓根就不是一個系統的,連發型都不一樣的好吧。
那且是周亮個不管不顧,便是一路念叨著飛奔去那宋家院內看那王申死活。
進的宋家院內,卻是驚了一個冷顫。
這宋邸,先前宋家弄瓦之喜的時候,倒也曾來過。彼時且是一個草豐樹茂,一片祥和,哪哪的都透著一股書卷的氣息,處處都是一個元陽充沛。但如今,卻是陰氣森森,如同荒村野廟!那就是一個給鬼住鬼都肝顫的地方啊!
且在愣神,卻听得遠處有人慘叫。
回眼,見那龜厭雙眼猩紅一腳踩了那王申,甩開那唐昀道長拖拽的手,起手便是一劍扎在那王申大腿之上,那王申吃疼,高聲嚎叫。
那周亮見了頓時跌手跺腳道︰
“哎呀,且不是這般。我的親爺活祖宗也!”
說罷便慌忙奔將過去,一把拖住龜厭。那龜厭也不與他言語,便是將劍擰了一把抽出。
頓時血光崩現,那王申倒是干張了嘴,喊不出個聲來。
周亮見罷,便趕緊擋在王申身前,望那龜厭抱怨道︰
“祖宗!你扎他干嘛?”
那王申听罷,心道︰且是那位神仙顯靈也!
那眼神看那周亮簡直視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下凡,便是一把抱住那周亮的腿便不撒手。
周亮一把攬過那王申,看了那王申腿上的傷口,又回頭與那龜厭道︰
“你這一劍便是一時之痛,且不得長久,怎能讓他說出個話?!”
听得這話來,那王申郁悶了,純真的眼楮,眨呀眨的看那周亮,心道︰你這老家伙你到底哪頭的?
然卻未曾讓他想了太多,那周亮卻轉身對那王申說道︰
“伸出中指與我來……”
那王申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面前這面相和善的老轎夫與那凶神惡煞般的龜厭好出了許多。
便是個听話,懵懂的將手指伸與那周亮。周亮用手握了那王申的中指,對那龜厭道︰
“且如我這般,握緊了手指,如端滿水,緩緩抬起……”
只這一下,那王申手指便傳來斷裂般的疼痛,卻渾身無力,疼痛難忍,大聲呼叫不止。
周亮卻不理那王申痛楚,便是回頭對那龜厭道︰
“你且問他吧。”
孰料,那龜厭抖去劍上殘血,收劍入鞘,扔下一句︰
“問他作甚!”
說罷,便轉身自顧了離去。
這一個深沉裝的,且是看的三人一陣的恍惚。
那唐昀道長也是左右看了一番卻是不明就里,便也忙不癲跟著那師弟去那後院。
只留下周亮拗了那王申的手指愣在當場。
那周亮的了龜厭這一句也是傻眼,心道︰哦,合著你用劍扎他就是為了解氣?
再回頭見那王申卻也是望著他,那眼神放佛在說︰你還不撒手?人都走了?且放了手指咱倆好跑路!這地!太他媽的冷了!
那周亮卻不在乎那王申的眉目傳情,便是又使勁拗了一下那王申的手指狠狠的道︰
“宋家的家丁你且埋在哪里?”
那王申吃疼,且是嚎叫著嘴里求饒。
那周亮卻不撒手,便又轉了一下手,將那王申的手指向上拗去,那王申隨時疼痛,但仿佛全身關節都被鎖死,卻也是動彈不得,只是嘴里喊叫道︰
“後花園,後花園便是,且是撒手……”
那周亮怎肯罷休,便是又是使勁一拗,問道︰
“受得何人指使?”
卻在此時,且听得門外一陣的喧囂。隨後便是刀劍相交之聲,如玉珠落瓷盤叮當有聲,間雜百姓叫好之聲,一時間便是個人聲鼎沸,倒熱鬧非凡。
便是一聲大響之後,卻又是一個無聲息。
咦?這外面好好的,怎的又打起來了?
倒不是別的,卻是那皇城司吏眾見王仁道被雷劈,王申也被人帶進了宋邸。說那幫人是酒囊飯袋確實不假,但是你說他們傻倒是冤枉了他們。且是潛了幾人悄然遁去,一路小跑的到皇城司報信。
那勾當吳雙的了消息便是個大怒。那吳雙再不待見那王申,那王申卻也是在冊的從六品的軍官,皇城司的臉面。
心中心道︰怎的這茅山的一個道士,你說拿就給拿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于是乎,便點了人馬前往宋邸,先搶那王申出來再說!
且又趕緊著人將此事稟報了那呂維,說茅山道士傷了那王仁道,抓了王申,將人帶入宋邸。
那呂維听聞也是個糊涂,亦是不解其中關節。
心下盤算,怎的是茅山道士拿人?那兩個倒是他倒是見過一眼。一男一女,倒不似吳雙口中說的的那般的難纏,怎的就傷了王仁道,還抓了王申去?
這心下糊涂,便是個心急,且是喚了家人,備了轎一路搖搖晃晃的前去宋邸,且是自家前去看得一個明白來。
說那吳雙。
帶了一幫人一路叫囂豪橫到得那宋邸門口,不成想,迎頭撞上上那冷臉的伯亮道長擋門,言︰
“茅山法事,生人退避!”
!這還了得,這皇城之內的事,還沒听說過誰能讓我們皇城司回避的!給你臉了是吧?給我上!抽丫的!
那皇城司吏倒是一個個追凶、查案、刑訊、探查的好手。但是,若讓他們打架,倒是想瞎了心。
終是過了力壯身強的年紀,少了閑暇練習的武藝,一個個腦滿腸肥的狼 得很。平常讓他們做個門面,裝個樣子倒是還行。真動手?砍沒砍到人姑且不說,倒是先能把自己給累趴下。
十幾個人烏泱泱的上來,仗了人數優勢想群毆了去。
且是在想,我五六個打你一個,雖不能打你一個落花流水,但是拿下你這兩個道士也不是很難吧!而且,還有一個老道士,頭發都白了!
然,結果顯而易見。
不過一個照面,便被那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打得一個滿地找牙。不是被扣了麻筋,就是被點了穴位,一個個倒在地上哼嗨不止。
那工部、太史局的官員早就不忿那皇城司平日里的所作所為,也深惡那呂維其人,這一下,便是個喜聞樂見,看著這幫人挨打饒是解氣。
但也不能不管,在旁邊厲聲斥責,對兩個道士的粗暴行為進行言語上嚴厲的譴責,並為皇城司吏吶喊助威,竭力聲援之!
倒是圍觀百姓看熱鬧不嫌事大,饒是叫好起哄之聲此起彼伏。
這位叫了︰
“官人,你這可是吃了虧了,速去打將過來報仇!”
那位喊了︰
“小心了道士掏襠!看,被我說中了吧!”
這邊還未停息,卻听得一小娘叫︰
“淫賊!摸我屁股!”
身後那位也不含糊,淫笑了道︰
“不小心嘛!”
于是乎,便再闢戰場,一幫男男女女又廝打在一處。
且是看的那看街的衙役一個個閉眼咧嘴,心道,這活沒法干了!
這還算好的,更有人遠處嗚嗚泱泱的匆匆奔來。
好事的問了事情的進展,且還有熱心腸,掰了指頭與他細細講那前情後果?
倒是沒看到那道士當街拿雷劈人,甚是扼腕嘆息!倒是怨了自家嘴欠,吃什麼早點啊!
有豪爽者,喚那販夫買了茶酒。地賴潑皮們,便臨時開了賭局,買賣了輸贏,倒是一派人滿為患,一番市井熱鬧。
這看街的開封府衙役倒是犯難,心下也厭煩那皇城司平時所為,然卻是惹他不得。
又見那兩個道士以二敵眾,且不落下風,便也是個壓了這事不上報,只負責維持現場的秩序,閃開了場地,讓那道士與那皇城司的吏眾廝打。
哦,這幫衙役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倒也怨不得他們干看了熱鬧,
即便是上報了開封府,他們那地唯一的長官,也就是個八品的府院,知道了也沒一個鳥用,。
開封府的府尹——天覺老先生,現在正在萬福宮下棋喝茶,玩他那曲水流觴呢,且是沒功夫搭理這堆爛事。跑到那跟他說?且不說他管不管,就是騎馬過去,一路不帶歇著的,到地方也是快後半夜了。也是得句︰老先生歇著了,明再來!
然,不過一刻,那呂維官轎便是一個咿呀的到來,卻是遠離了那宋邸門口,在那街角停下。
撩了轎簾遠遠望了那里三層外三層的看熱鬧的,便是面露了厭惡之色。留的一句︰
“成何體統!”
便讓手下喚來看街的衙役將百姓逐開。
那班頭听罷,也是個呲牙。在里面我們哥幾個都快被擠成照片了!听了你的好死不死的召喚,費了老鼻子勁才擠出來的!
逐開!你嘴說的容易,鞭子給你,你行你上!
這一肚子的埋怨,倒是不敢與那傳令的侍衛說了去,且是嘆了氣,叫了一聲“命黑也!”
見那衙役班頭走遠,這才又掀開轎簾,叫了那身邊的侍衛,道︰
“遞了名帖與那道長。”
侍衛躬身稱是,轉身拿了名帖,雙手捧著,一路小跑的過去。
那幫躺在地上哼嗨的皇城司吏眾,見那侍衛一路小跑了過來,頓時又是一個群情激憤,紛紛自地上爬起,以圖再戰,且被那侍衛的一個眼神給嚇得紛紛的低頭。見那侍衛繞開望他躬身叉手的吳雙,快步上前望那怡和道長躬身叉手。這番假裝不認識的操作且是讓那吳雙心下犯了嘀咕,卻也是心下滿是疑惑了不敢言語。
然,卻見那侍衛卻被那年輕的道士叫了一聲︰
“善人止步!”
咦?給攔了?!
這還了得,這可是我那老上司,現任中書省侍郎的侍衛,你他媽的也敢攔?
那吳雙剛有動作,卻又見那中書省的侍衛,遠遠的望那怡和道長躬身叫了一聲︰
“道長辛苦。”
怡和道長見他行禮,便是個心平氣和,叫了孫伯亮撤身,換做一個慈眉善目的面目來,起手回禮。
那侍衛隨即又近身,小聲道︰
“某乃中書省衙前侍衛,現,中書省侍郎請見道長,問道長可得方便?”
說話間,便將手中名帖雙手奉上。
這話說的妥帖,也給足了那怡和道長的面子。
怎的這中書省侍郎也是上三品的官,跟你客氣,你就得老老實實的接著。
卻不成想,那怡和道長也不含糊,中書省?沒听說過啊?侍郎?干嘛的?我不認識他。
倒是看也不看那名帖,嗤笑了聲,傲慢了道︰
“本道奉道君法旨,勘察京中不詳之事。敕令有言︰茅山法事,官民人等見旨皆退避……”
這話說的絕情,一時間讓那侍衛有些個錯愕。趕緊又躬身,叫了一聲︰
“道長……“
話音未落,且見那怡和道長閉目與那侍衛,不耐煩了道︰
“道君若有另旨,請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