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這一通梨花帶雨的,饒是讓眾人皆驚,卻不知這唐昀道長這哭,且是為何?。
那怡和道長亦是個不明就里,見這師弟哭的一個痛,心下也是個心疼。便也不問便抬了手攙扶,卻不料那唐昀甩手道︰
“且讓我跪了吧!我師之山,且停靈于此也。”
說罷便膝行至大門,叩首大哭。
太史局部眾听了唐韻道長這話來,便也跟了撲撲通通地上跪倒了一片,跟著大哭起來。
這便是奇了,唐昀道長哭他的師父程之山,你們這票人跟著湊什麼熱鬧?
這樣說倒是錯怪了他們。
一則太史局並非只是政府間的官員隸屬關系,而是有師徒傳承的。這拜師之靈理當如此。
二則,師尊曾停靈于此,倒是今日才得以知曉。
話說回來了,即便是知曉,也因那皇城司勢大而不敢前來參拜,實為心中有愧也。
那怡和道長拉了子平問清了此間緣由。又看了有著小師弟帶頭,一幫人哭的一個嗚嗚泱泱,便要上前揭去拿皇城司的封條,卻不料立刻遭得那工部侍郎伸手攔,怯怯了一句︰
“道長不可。”
那怡和看了一眼那工部侍郎,又掃了一眼那跪地痛哭,但又默不作聲眼神閃躲的太史局官員們,饒是一個心寒。便悻悻道︰
“倒是連累了各位尊駕。”
說罷,便手搭了自家這師弟的腕子,叫了一聲︰
“來”
那唐昀道長知其意,隨即起身,躬身道︰
“謝師哥!”說罷,便借了怡和道長的力,一個翻身,便附身在師兄背上,那怡和道長叫了一聲︰
“穩了!”
說罷,一個躬身,行的旱地拔蔥,向上竄起。只一個起落便飛身過牆。
饒是驚的一干人等驚呼。
然,兩人到得院內,卻不是那般的瀟灑。
眼前這一切,卻讓這倆師兄弟瞠目結舌也。
院內何止一個荒涼了得。
且感冷颼颼寒氣漫了腳面。昏沉沉,霧障蒙了雙眼。冷冰冰,霜色透骨的寒!
抬眼見,樹木凋零,點手,枯枝敗葉可斷。下腳,蒿草化做了齏粉。
牆瓦殘破,鋪地青磚觸之皆裂。
現下為冬日,又是前幾日連綿的大雪,本應該是空林殘雪,然卻,這偌大的府內卻見不得半點的殘雪。
只見那枝椏委地不見了生氣,牆瓦剝落,牆內青石變成參差猙獰之態。
莫說是人,便是那含冤百世不得輪回的惡鬼,亦不敢在此停留片刻。
那兩位道長卻也是修煉之人,然也覺那寒霧透骨。
怡和道長見是站不住腳,道了聲︰
“怨氣太重也。你那師父且拜不得也!”
唐昀且是不甘,掐了手指算來,亦是一驚,便停了掐算,驚道︰
“此乃聚風藏氣局,怨氣聚而不散且無處可泄,陰極而戰,已成刃煞!”
怡和道長听罷也是一驚。心道,你說的什麼煞我听不明白,反正這地且是呆不下去了!
想罷,道了聲︰
“走也!”
說罷,便駝了師弟上得房頂避開腳下貼地的寒霧。
且也不敢踩實那屋頂琉璃瓦片。便是一個輕身,然,亦是一個落腳必裂。且是他了那飛檐重頂,來回的變了位置。
唐昀道長且無甚法術在身,無奈,只得附身在師兄的背上,急急望那院落布局,手指頻頻掐算。而後,只手一點那後花園,道︰
“便是此間了,如此怨氣自地而生,卻不是什麼好兆頭。”
怡和道長听罷,差點氣給氣的樂出來。
心道︰你叫唐不靠譜好了。這都逼著你師兄背著你上房了好吧!你還想要什麼好兆頭?
想罷且也口中不說,只覺得腳下這大堂之頂搖搖欲墜,便連忙道︰
“師弟速速速算來,這房頂且是經擋不住也。”
那唐昀听罷,又看了那後花園,卻停了掐算道︰
“怪哉!”
只此一聲,听得那怡和有些個分神。
這一怔且不打緊,卻听得那叫下瓦片一聲大響,那怡和道長倒是機警,便是狠了心猛踏了一腳,飛身而起。隨之,那偌大的重檐歇山頂得大堂,便是一個轟然倒地。
那怡和道長失了落腳,且急急的大叫一聲︰
“劍來!”
那隨身的法劍便是脫鞘飛出,墊在那怡和道長腳下,卻也是個凡骨重如山,況且是兩個凡骨。那柄法劍且是經擋不住這兩個人的重量。
然,也是給了那怡和道長一個墊腳。
那怡和道長背著唐昀師弟踏了劍飛身而起,踉蹌的落于院外。
等候在外的工部,太史局部眾慌忙過來扶了兩人穩住身形。卻听那唐昀道長串戲了道︰
“且是找到根由,待明日日出再來。”
工部侍郎听了這話來,且是放下心來,擦了額頭的一把冷汗,喃喃叫了一聲︰
“阿彌陀佛,總不虛此行也。”
話剛說完,卻遭旁人皆側目也。
那一個個眼神過來,分明寫著︰你這是要引起宗教紛爭嗎?本是道士幫你你卻念佛?做人,總要厚道些則個!
那工部侍郎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也是趕緊賠罪,口中連聲念叨︰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那倆師兄弟卻無暇怪他,且也不會怪他。因為這會就是念“上帝保佑”都成!
喘息過後,怡和道長便拉了自家師弟,急急問道︰
“適才你說怪哉,卻是因何?”
唐昀道長且凝神望那府邸的大門,疑惑了道︰
“師弟來過此地……”
那怡和道長听罷便是一愣,隨即便驚叫出聲︰
“那禍害!”且是口中的“他來此作甚”還不曾出口,便又听唐韻道長言︰
“我認得他的雷法。除了師父便再無旁人借得了天雷地火也。”
這話听得怡和又是一怔,隨即,便又是一個釋然。
心道︰若說這龜厭“借”這“天雷地火”倒是冤枉了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貨都是硬要來的。
誒?這玩意兒還有硬要的?胡說吧?
說這“天雷地火本”是雷法之頂峰修為也。
“雷法修行”分九重。
一層修為便是借符咒之力,聚集周邊雷暴之氣而行之,且是要畫符念咒忙活半天,最後能听個響算是給你面子了。
二層亦是如此,便是符咒強些,倒也是個雞肋。
三層?就不一樣了。可請下雷部雷硝,算是借來了一些神威來。這威力也是大了許多。
不過且是得一番的咒念。立了法壇,焚香禱告,請示雷部。不過人家給不給面子,那得另說。
四層,便是念了符咒調動雷硝,倒是比三層修為要快了些,而且可以預約,我攢著,我先不用。
五層的話,算是雷部vip用戶了。但是,修煉著實一個不容易,稍有差池便遭雷部反懲。也就是說,用這玩意,指不定打誰呢。
六層便可焚香燒符,請得雷部律令前來。不過,也就是個能請來,具體辦什麼事,看來神心情。給不給的看情況。
七層可役使律令!
八層焚香上表奏請雷部正神。
九層,雷法由心而發,不需奏請,直接調用天雷地火、諸神分身,其威勢與那雷劫無二。
但是得干正經事,不干正事的話也會遭到天雷反懲。
什麼是正事?這個麼?正不正經的,最終解釋權在天庭雷部。
那怡和道長心下盤算雷法之事,那唐昀道長卻回想了那後花園,龜厭作法殘留卻是一句“怪哉”出口?
亦是心下不閑。
剛才,于這府邸的門口,請師兄的道法問那英招,便是事無巨細,件件入得腦海之中。然,現下想來,卻無那龜厭半點的消息。此事想來,倒是有些個心驚。
而此間在這後花園所見,那龜厭師弟確實來過此地,而那英招受那道法符咒拘傳,卻也是說不得他一星半點麼?
兩道長各自揣度,兩下便是一個無言。
倒是那怡和道長卻點頭笑了,道︰
“若此事與他有緣,倒是可省下我等操勞也。”
那唐昀听罷心下卻是一驚,心道︰此話倒是怠慢了這位五師兄了。
想罷,便趕緊拱手賠罪道︰
“師弟孟浪……”
這道歉的話還未出口,卻听那怡和道長揮手笑道︰
“哈,你且想哪里去了,他便是白日飛升了去卻還得喚我一聲師哥。說到天邊亦是與我面上有光也。我且傳書與他喚他過來便罷。”
說那王道人干下這傷天害理的不良之事,然,此時又面對那真武大帝,著實的是個心里不踏實。
也是因剛才演的太過真切,這又是腹語又是吐血著實是個勞累不堪,便在那大殿之上昏昏酣睡去。
那夢中,又見那唐昀因風吹面紗而得窺之半面,卻不是在大慶殿前,倒是那場景且是幻做了蜀中青城,那花前月下。且“師尊”在側悉心的教導,眾師兄弟皆羨慕之色望了他們這對神仙眷侶。
咦?這貨倒是個奇葩,做夢也要做到這青城山?
呃?這個麼,想是這青城山倒是他一個傷處也。便是個春夢也要顯赫了炫耀一番。
一枕黃粱醒,不耐五更寒。反正,這覺是睡不成了,于是乎,這心下便又不安分起來。
便是個夢醒,卻又每每回想夢中纏綿,只得望那殿外星稀月朗,心卻戚戚,口中不禁,念道︰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但,這王仁道卻沒膽量在這真武大帝座前“輕解羅裳”。而且,此地且也無那蘭舟可上。于是乎,便只有那一種相思一處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也。
你真武大帝再瞪眼也不能限制別人活動活動心眼是吧?
但是,這心眼一旦活泛開,能不能管得住且是由不得自己。且也顧不得那真武大帝齜目而視了。
這就是愛情,對,不僅是愛情,而且還不是一見鐘情那種,因為只看見了那心上人,輕紗輕起,不到的一半面目。
年齡,從來不是愛情的障礙,年過半百之人卻亦有那情竇初開之時。
有道是“幾度風霜情自珍,枯木又逢春”。
此說且是文雅,卻殊不知此典來由。
原是那真宗年間釋道原《景德傳燈錄》所載︰唐州大乘山和尚問“枯樹逢春時如何?”師曰“世間希有。”
不想被這王仁道半百之年,成就了這“世間稀有”之事。
哎,自己貪色也就算了,還得拉著人家老和尚做背書?
人家老和尚那是跟你說話客氣,心里摟著火呢!
這“世間稀有”翻譯過來意思便是“做你丫的春秋大夢,安心念經去!”
此一念倒是苦了這一番一處的相思,做的一個浪猛堤高。于這真武大帝座前卻如同那驚濤拍岸,竟是一個綿綿不絕。真真的一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于是乎,這王仁道便是細數滴漏望殘月,一夜“浪催”到天明。
一大清早,便尋了小道士,打發了小錢,打探那唐昀道長的消息。以圖近其身,解這相思之苦。
然,對此等死皮賴臉的做法,那茅山五師兄怡和,也只能是個頭疼,卻也是無奈。
怎的?那王仁道卻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卻終日笑臉以對,便是走哪跟哪,且是一個死纏爛打!
都說這抬手不打笑臉人,那怡和道長心實,縱有千百降妖伏魔之力,卻也拿這王仁道這化百煉鋼做繞指柔無可奈何,只是苦了那唐昀道長任由這潑皮胡纏。
卻有一點是好的,這王仁道的道法著實的一個淺薄,終是耐不得那苦寒,進不得那宋邸。
那唐昀道長和他五師兄只能躲進那破敗的宋邸,忍了嘻哈亂流的鼻涕,哆哆嗦嗦的苦苦找尋破解這刃煞的蛛絲馬跡。
且不說這王道士糾纏唐昀。
怡和道長的一封書信便是動用了軍機急腳,一路風風火火的加急送至茅山,掌門看了倒是心里一驚。
汴京城?什麼地方?本是茅山歷代掌門精血所在!亦是世人眼中堪輿風水之大成!改天逆命之頂峰之作!
如今卻出了此等怪事饒是個大不祥。
看罷書信亦是不敢耽擱了去,鞋都沒穿好就抓了那信,直奔修仙洞。
龜厭看罷也是一驚,卻不是為這刃煞,而是那宋邸因何出現此等異狀!
宋邸風水他且是看過,饒是一個大善之家,祥和之地也!
即便是自家的堪虞風水術學的狼 ,也不至于差去如此之多!
心下所系,且那信,讓那五師兄寫的一個語焉不詳,只得匆忙揣了那書信,道︰
“我去汴京!”
說罷便起身匆匆收拾行裝。
那本身就心下惴惴的靜之掌門看了那叫一個徹底的麻爪!
怎的?
自打他認識這龜厭這貨就是一個混世的魔王,唯恐天下不亂之人也。
即便是天塌下來也是嬉笑怒罵,得過且過,沒心沒肺的逍遙自在!
今天倒是怎的了?卻是見他一個驚慌失措?
心下恍惚,惴惴了心道︰且是那“青眚”之事,卻也未見這小師弟如此慌亂。
卻是一路嬉笑著同師父和那些師兄弟入京。
再回來,卻是只剩下這廝,打了幡護了師尊的靈柩上山也。
想罷心內亦是一個大慌亂,忙拉了他手道︰
“我且與你同去!”
那龜厭且是忙了收拾行裝,甩了他手,道︰
“師哥乃掌門也,怎可輕動?倒是讓我茅山失了威風。”
靜之掌門見他如此,更是放不下心來,道︰
“你大病初愈,卻是剛好,連著幾日卻是身上無端的疼痛,怎受著舟車勞頓……”
听那師兄如此說來,那龜厭便停了手中的活計,摳了嘴望天。
這心下亦是一個奇怪,此些日子卻是著身上無故疼痛,便是像是被人拿棍棒打了一般。
原是想著師父施了什麼咒法,令其不可妄動安心去研究那書卷才有此劫。但是,這每天被人打個幾遍,還不得還了手去,且也是個窩火。
疼倒在其次,這每天無緣由的煩擾且是讓人太過一個窩心!
然,從現下看來,此番的這個窩心,倒是與那宋家有淵源也。
畢竟是拜過了干爹干娘,心下便更是放不下心來。
卻也不想讓師兄擔心,便停下手中活計嬉笑道︰
“此事有我,師哥若不放心,便讓我帶你個徒弟去,也好回來有個人來扛幡與我引路也。”
靜之掌門听了便是一個大怒,劈手望龜厭打來,怒道︰
“混話!”
怒喝罷,卻又心下淒然,便是一把將其拖住,拉了那龜厭,神傷道︰
“好生回來。”
那龜厭見了師兄的這般模樣,卻是笑了出來,揶揄道︰
“怎的我家上清宗壇的掌門師兄,卻是如此小家子氣也?倒是擠出些眼淚則個方才見得真心也。”
說罷,便提了那韻坤挑了那收拾好的包袱到了聲︰
“走也。”說罷拖了那疼痛的腿腳拐呀拐的嬉笑而去。
話說這龜厭的腿又怎著了?
還能怎的?還是因那仙骨相連。
那宋粲于那銀川砦馬廄里挨的苦打,這邊的龜厭卻要扎扎實實的替他疼了一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