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55章 御前使喚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少出無門 本章︰第55章 御前使喚

    迷霧不散,見不得前路。陸寅呆立于莽原,茫然四顧,不知身在何地。卻听了有人呼喝,回頭,便見有皂吏兩人押了一人趕路。見那人囚首濫衫頸項上扛了重枷,任皂吏棍棒驅趕。

    只是一個交錯,四目相對之間,卻讓那陸寅心下一驚。此人感覺是個熟識,然卻又是個不曾謀面。便是一陣怪異在心下恍惚了。見那人目光同樣一個怪哉與他,卻想開口問了,卻被那身後的皂吏棍棒敲了枷鎖,呵斥了走路。

    且留下陸寅呆呆了望了三人的背影茫然。心下道︰這人甚是個熟悉,卻是一個無論怎的努力,倒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撓頭之間,且是一個冷顫穿了全身。心下驚道︰這不就是我自己麼?

    遂疾步追了去,不顧那皂役的阻攔,拉了那人看來。那人抬頭,然卻又是一個心驚,倒是自家的模樣,只是蒼老了些個。頓時,如淚點襲身,口中驚呼一聲“尊駕何人?”

    那人目光茫然,張了口,卻是個不答。

    陸寅心下不甘,且拉了那人頸上的枷鎖看來。見左右封條上,左御史台簇新的封印,右上發往嶺南字樣。再往上看,見橫條上書“犯官,德州平原郡觀察推官”!

    看罷,且是個心下大駭,愣愣之間,心下驚呼“這不就是我爹嗎?他不是死了嗎?怎的還能在此地遇了他來?”

    只這一念生出,便見手中枷鎖驟然潰爛,如敗絮,如齏粉,于眼前紛紛飄散開來。

    再抬眼,卻見那人笑而搖頭不語,如夢如幻般的于眼前消散了去。

    此情此景,且是那陸寅亂了心神。慌忙伸手拉了那人,然卻得一個手空,只留下一個虛幻的空影笑而消散了去。

    一聲“爹!”字驚叫出口,便是破了那夢魘,讓那陸寅猛然驚醒。

    茫然四顧,倒是一個眼前依舊,還是那監舍,還是那牢籠,倒是比以前亮堂了許多。

    且在揉眼之時,卻隱隱的感覺身邊有人。猛回頭,卻看監舍牢籠外,一人攏了手蹲在那里看他。

    心下一緊,便趕忙坐起上下打量那蹲著看他之人。

    細細看來,倒是個眼生。然,見其身魁梧,偉觀視,頤下生須,皮骨勁如鐵。心道︰此人非中官也,眉宇間倒有那軍旅武人殺伐之氣。

    然,此人卻是緣何入得宮禁?且在這深宮永巷的瑤華秘獄中現身?這是非之地來是非之人倒是好說。然,是非之人緣何到是非之地著實的讓人頗為費解。

    見他醒來,那人卻問他道︰

    “想你爹了?”

    只這四字,雖是個家常之語柔聲說來,卻是讓那陸寅如同重枷,渾身的一個不自在。

    那陸寅且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不敢回話答來。

    只讓那童貫眼神壓的六神無主透不過氣來,便再也不敢坐了與他對視。不禁得跪了雙膝垂了頭去。

    倒是自己如何跪了?自家也想不大個明白。只是覺得這樣跪著且是舒服些個。也是個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倒是犯的哪門子的賤,偏偏要跪了去。

    過了半晌听那人道︰

    “爾乃何人?”那話音不大卻滿是威壓。只四字,卻讓那陸寅兩股戰戰,慌忙以手撐地,低頭結結巴巴道︰

    “標……標下乃宣,宣武將軍,手,手下,親,親兵,陸陸寅……”倒是自家口中的“標下”那陸寅也不曉得從何而來。

    童貫听罷站起,依舊手攏了袖口,嘴里念叨了一聲“宋粲……”

    而後,便再也無話。只是轉身踱步。心下思忖,倒是兩個生人面,也不曉得這倆人是個什麼路數。呂維倒是身家清楚,本是個御龍直班的指揮使,直降了勾當皇城司主事。然,那御龍直班本屬殿前司,這呂維也是個武人出身,倒是也是個不聲不響,名不見經傳之人。若不是此番以勾當皇城司之職行那“真龍案”之事,倒是一個無人知曉他。便是這場被人忽略不計之人,倒是讓人摸不出個路數。

    這不明不白的人最是可怕,因為你不曉得這人的底,究竟有多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此為不知彼。

    但是眼前,睡的迷迷糊糊,醒來就喊爹的這位,且又是一個眼生得很。別說名不見經傳,便是連個官身都不是。也是難為了那黃門公能尋得這人來。

    若是用來,倒也跟不知己無二也。

    再說這官家的“悶”怎解?只說是個“解悶”,解到何等地步才算是個解,那官家也沒個明白的話與他。然,又是一句“途說”便是讓他不要插手此事,讓眼前的這位宋粲的親兵假借了為主報仇之由做了手腳,做的這髒活。

    且是且走且思,將那官家那日的話在心下翻了又翻。

    那陸寅不敢抬頭,只是覺得那腳步聲聲,恰似踏在他的心頭,聲聲震耳。

    突然間,那腳步停下,伸出腳來將那炭盆踢了踢。

    卻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飛快跑出幾個隨從打扮的人來,搬了交椅端了那炭盆放在那陸寅的柵欄前。

    此舉饒是讓那陸寅心驚,卻見那炭盆上的燙酒卻一滴未灑。然那些個看似小童一般的隨從行事完畢,卻又飛奔了去,仿佛不曾有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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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行事只看的那陸寅眼花,卻也不敢多言。

    心驚呼︰這炭盆為銅制,加上炭火若搬動它少說也需百十斤的力氣,而且,這玩意燙手的很,一人搬來,且還是個來去自由,端不是那宮內的中官所能為也。

    心下正在想著,卻見那童貫穩穩的坐在那交椅上,按了腿俯身看他。

    兩下眼神對撞,又讓那陸寅打了一個寒戰,便縮了手腳低了頭不敢再看。

    卻見一個空酒杯放在他的面前。

    陸寅省事,便趕緊再衣服上蹭干淨了手,拿起那銀壺將那空杯斟滿,後垂手而跪。

    見那童貫拿起酒杯,咂了一口,且是一聲愜意之聲過後,便踢了那銅炭盆一腳,道︰

    “飲了此杯,有事與你。”

    陸寅听罷饒是不敢去違命,只能戰戰兢兢的拿了那銀壺,將自家面前的酒杯斟滿,湊在嘴邊輕吸了一口,便捧在手里不敢再動。

    且听那童貫道︰

    “如宋家不測,汝欲怎對那呂維?”

    一句“如宋家不測”听得那陸寅一下一驚,饒是心下一番諸事入懷。

    這幾日與那周督職關在一起,那周督職便將這呂維斯人,牽扯何等勢力,冰井司改務,並這“真龍案”說的一個透徹。

    那陸寅听那周督職連續幾日的絮絮叨叨,心下也有了些個盤算計較,便問那李岩要了呂家察子的信息來,與那周督職細細的研究了個去來。

    如今,眼前這人問了,但不知此身前這威壓甚重之人是個何等的來歷,卻也不敢全盤托出也。

    正在猶豫之時,卻見那周亮醒轉過來卻未睜眼,便迷迷糊糊的嗅著那酒味道︰

    “嗯?陳年的薔薇露麼?饒是好酒。”

    話音未落,恍惚間,見得牢籠前一跪一坐的兩人對飲。倒是心下埋怨了那李岩甚是個無聊,這深更半夜的拉了這陸寅喝酒,卻也不叫醒了他同飲。且埋怨了一聲,揉了那睡眼朦朧仔細的看來。

    這一看便不要緊,嚇的那周督職趕緊團身跪下再不敢抬頭,口中剛出一個“監”字,便被那童貫一個咳嗽打斷。便嚇得周身瑟瑟,再也不敢出聲,將那身體縮成個一團。

    見那童貫用腳踢了踢那柵欄,卻慌的那周督職砰砰的磕頭,口中慘聲叫道︰

    “小的明白!”

    遂,便飛快的遠離二人爬至牆角,且雙手掩了耳目縮在那牆角面壁。

    周督職此狀,且是讓那陸寅見了大驚。自打認識這周督職,卻未見過這老貨有如此膽寒之態。

    心下驚道︰眼前這翁,究竟何人也?竟讓這冰如同活閻王一般的井司主事懼若凶神惡煞!

    這心下一時也失得計較,趕緊放了手中的酒杯,趴在地上再也不敢看他。

    然,許久,卻未听得那人說話,只是咂酒之聲頻頻。

    又聞那倒酒之聲盡在臉前,那酒滴抨擊打在那陸寅臉上。然這點點滴滴的飛濺,卻讓那陸寅驚叫出聲。漲了膽,睜眼看來,卻見是那人與自己斟酒,倒是個自斟自飲。

    卻又想起,適才那人問有呂維,且趕緊叩頭,結結巴巴的道︰

    “呂呂維其人,不不可算,此此人,心機,心機縝密,破綻……斷無……斷無破綻無無可查……”

    童貫听了他這無關疼癢的屁話,卻也是個不惱。

    將那手中的空杯輕輕的墩在那陸寅面前。只此一下,且唬得那陸寅又一聲驚呼。

    然,倒是個有眼色的,趕緊放了手中捧著的酒杯,又在衣襟上蹭了手拿了那銀壺,顫顫巍巍的將空杯斟滿。而後,便又趕緊拿了自家的酒杯,雙手拱了一下,匆忙喝下杯中的殘酒,道︰

    “書……書曰︰民民所求者,生也。君所畏者,亂也。又,又雲︰才大無忠者,用之禍烈。不,不對,書雲……書雲︰傷人于窘,勿勿擊其強。敵之不覺,吾必隱真……”

    此話說出心下便是個後悔,倒是埋冤了自家這嘴,且又胡說些個什麼來哉?

    然,那童貫卻未打斷他的胡言亂語的背書,且是閉眼以手敲膝而和。

    那陸寅見此,更是一個緊張。然卻吞了口水,靜下心來,卻心下計較一番,又道︰

    “士不耐辱,這,人,人患株親麼,呂維雖,雖無破,其子可又一攻也。”

    童貫听了其依舊閉了眼,輕聲道︰

    “說來?”

    陸寅听了這風輕雲淡的問來,且思忖了一下,接口道︰

    “察子有言,其,其子好婦人,有,有,有‘屢與外婦媾和’之言。可,可知性而攻,而攻之……”

    那童貫听了陸寅的話來,便睜開眼楮,歪了腦袋,眨了眼看那陸寅,那眼神倒不似原先的那麼凌厲,神色且是緩和了許多。

    盡管如此,卻也是看的那陸寅心下一番的慌亂。

    便趕緊縮了頭,趴在地上戰戰不已。

    不刻,卻听得一金木之物墜地之聲,便循聲覓去拿眼偷眼看了,卻見是一塊黑  的牌子,看似個木頭般的模樣,然卻是個落地有那金石之聲。

    倒也不曾知曉這牌子何來?又來此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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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慌亂,且是不敢多看,亦是不敢多想了去。且在忐忑,卻听得那童貫道︰

    “去內東頭供奉找那楊戩。將你方才的鬼話說與他听。”

    那陸寅听罷也只敢“唉”了一聲,算是個應承,卻也是個瑟瑟了不敢抬頭去看。

    听得那腳步走遠,這才將那心下淤積之氣長長的吐出。心下慶幸,此番算是得了一個解脫也。

    且在心下放松,閉目享受著威壓過後的自由之時。卻听得那周督職驚呼一聲︰

    “御前使喚?”

    再睜眼,卻見那興奮的滿臉通紅的周督職撲將過來,舉了那木牌,拉了他,激動的叫道︰

    “這下發達了!”

    那陸寅接了那牌子,這才看清了那人掉下的牌子。細細看來,見那牌子,一掌般的大小,其質如銅打鐵鑄般。掂在手中饒是個墜手。湊了燈來細看,見有木紋圈圈,黑紫相間。心下一驚,這小小的木牌,竟是個陰沉木的料子。

    見那牌子上有鏨金的“御前使喚”四字小篆。負面鏨有“內省出入”四字。又看了那邊,且又篆書刻畫,“欽命于此,司命軍民”!

    這尼瑪就是上馬調軍,下馬治民的存在也!倒是何人物,能得此令牌?卻又掉了這木牌于此?

    心下滿是狐疑,饒是覺得這小小的木牌燙手。便回頭想問那周督職︰剛才這丫誰呀?

    卻未開口,便見那永巷給事李岩疾步而至,嚷嚷著吩咐人開了那柵欄的鎖頭,向那陸寅躬身道︰

    “咱家給貴人道喜,但求苟富貴勿相忘也。”

    說罷,便也不顧的兩人身上啊雜,饒是個不由分說,且將兩人連拉帶拽的給攙出監舍。又疾聲喚人過來伺候,一番忙亂,饒是湯水、涼茶,燙好的酒,雞鴨,烤魚,熱好的菜紛紛而至。

    這一番行里浪蕩的熱鬧,且是讓那陸寅眼花。這還不算,一聲“熱湯來”便見那眾獄卒抬了兩個大大的木桶進來,將那冒了白煙的熱水倒入。

    那陸寅愣神,周督職且不管他許多,便是脫了一個精光,探身試了水溫,一個出溜便滑入那木桶之中。且在一聲愜意之中,享受了那湯水暖身的快慰和安逸去也。

    那李岩殷勤,且是信不過那監舍獄卒的粗笨,裹了手巾在手,親手為兩人搓背推拿。

    于是乎,與那砰砰啪啪中,生生的在這如同地獄般的大內永巷之中,作出一個一條龍服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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