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玄掃完信上的幾行字,終于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整個人往椅背一靠,肩膀明顯松弛了幾分“有兵馬就有保障啊,你爹對你還是挺上心的,居然一口氣給了三萬兵馬。”
“嗯。”
贏高治也點了點頭,面色恢復了幾分血色。
他眨了眨眼,盯著那封被火光映得微微泛紅的信紙看了一會兒,然後咧嘴一笑,輕聲說道“剛才是本王情急了,情緒……略微有些失控,不該口出狂言辱罵我兄長。”
他頓了頓,表情有些做作地板起臉,一副洗白似的模樣“畢竟,我大哥是堂堂太子,乃國之儲君,氣量寬宏、胸懷大志,怎麼可能因私怨阻我軍情,害我性命?本王……方才確有過激之語,實在不妥。”
李北玄聞言,嘴角一挑。
“那可不一定。”
“信是送到了沒錯,但路上確實是有人攔了,若不是四個信使命硬,這封信八成真到不了咱們手里。”
說到這里,李北玄頓了頓,眼神意味深長“殿下,你說這是誰干的?山匪?流民?還是天降狂徒,專門搶信送信的?”
听到這話,贏高治皺起眉,神情也漸漸凝重“你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啊,就是覺得信使受傷這事兒有點奇怪,誰會攔你的信?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刺殺軍報信騎?誰又會想……讓咱倆跟京城斷聯,死在晉陽?”
李北玄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說道。
而贏高治听到這里,已經腦殼發麻,臉色也越听越黑。
最後終于忍不住,又一拍桌子蹦了起來“這狗東西!他娘的他還真是想弄死我啊!”
“你說他干嘛啊!?就因為我生下來比他白、比他帥、比他聰明、比他孝順,比他討父皇母後喜歡!?他堂堂太子就這麼點兒肚量!?”
“他要是這麼想當皇帝,那就干脆弄死我算了!別搞這一套半路截信那種齷齪招數,丟不丟人!”
“本王要是被他害死了,就算化成厲鬼,也要扒了他皮!”
听著贏高治炸毛的咆哮,李北玄表面上仍是一副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的模樣,甚至還時不時輕輕點頭,好像真在為“太子截信”這件事感到憂心忡忡。
可實際上,心里早就快笑瘋了。
李北玄當然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不是贏高明干的。
太子那人,心眼是有的,手段也夠髒,但他從不會玩這種下三濫的路上截殺。
這種又髒又低效的活兒,太子嫌不夠體面,更嫌不夠可控。
換句話說,太子若真想讓贏高治死,不會靠截信這麼隨緣的方式。
信使路上被劫,幕後黑手八成另有其人。
可他不想說破。
一來是看贏高治炸毛好玩,二來嘛……
在贏高治這兒給贏高明上點眼藥也不錯。
這小子但凡有命回去,必然要強勢崛起。
與其讓他像贏世民安排的那樣,一回京九明火執仗的跟他家妞兒打擂台,不如禍水東引,讓他跟贏高明撕吧去。
最好斗個兩敗俱傷才好。
李北玄現在是真的有點好奇。
要是明、熙、治三兄弟都全軍覆沒了,贏世民是會干脆承認贏麗質的實力,結束養蠱,宣布贏麗質吃雞,還是再矮子里拔高個,再提個兒子過來跟贏麗質打擂台。
想想還怪有意思得 。
李北玄挑了挑嘴角,不著痕跡的露出一絲奸笑。
但還沒等他繼續起哄架秧子,徹底把這事兒栽在贏高明頭上,就听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常辛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殿下,定遠伯,信使來了!”
听見這話,帳內頓時一靜。
兩人對視一眼,氛圍立刻從“金牌調解之兄弟反目爭遺產”切換回了“軍政要務”。
氣氛也跟著陡然沉下來。
李北玄放下茶盞,抬了抬手“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帳門被掀開。
那名傷得最輕的信使緩步走了進來。
他神色蒼白,額頭裹著一圈繃帶,身上的甲衣已經被解下,僅穿著一件破舊的內袍,腰間還系著帶血的布帶。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筆挺地站著,行了一禮。
“屬下李琛,參見殿下、定遠伯。”
聲音不大,卻很穩。
李北玄點了點頭“坐吧,別行禮了。你的傷怎麼樣?”
李琛搖頭“不致命。”
而贏高治看著這位幾乎是用命把信送來的信使,神色也收了幾分火氣,緩了緩語氣“信送得不錯,本王記得你,回頭必有獎賞。但現在,我只問一件事。”
“是誰,在路上截你們的?”
李琛聞言,神色微頓,垂下眼簾。
片刻後,才抬頭,帶著幾分後怕道“是……晉陽的百姓。”
听見那兩個字,帳中瞬時安靜下來。
贏高治臉色一變,整個人往前探了半步,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百姓?”
而李北玄的眼神,也霎時鋒利了幾分。
沉聲問道“你確定是百姓,不是亂兵、山匪?”
李琛點頭,神色沒有絲毫猶疑“屬下可以肯定。對方衣著襤褸,語言粗俗,手里拿的是鋤頭、木棍、柴刀之類的農具,沒有披甲,也沒有配兵制刀具。”
“更沒有什麼統一號令,完全就是……一群餓瘋了的普通人。”
贏高治臉色刷地白了,低聲道“你的意思是,一群災民,沖你們動手了?”
“是。”
李琛點頭,眼神中也帶著幾分疑惑,隨後對二人道“我們一行共四人,從潞川出發後,一路未歇,抵達京城後交信、換令,帶回回文之後原路折返,按時程計算,確應在今日未時前送達晉陽。”
“但途中出了些意外。”
“今日巳時,我們越過霍嶺,進入晉地後,便一路直奔晉陽方向而來。風雪雖重,倒也未曾耽誤。但真正出問題的,是進了晉陽城之後。”
李北玄皺眉“你們進了城?”
“是。”
李琛點點頭“入晉陽之後,我們本欲直奔官署或軍營,將回信送達。但一進城就察覺不對。”
“晉陽此刻滿城荒涼,街面無崗哨、無巡邏,連守門兵士也只剩寥寥幾人,懶懶散散地窩在門洞里取暖,見我們佩刀穿甲、騎馬而來,竟連盤問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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