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瘴同輝
姬靈溪的指尖剛觸到靈溪劍劍柄,劍鞘上瓖嵌的七顆靈珠便先一步亮起微光。她沒急著拔劍,反而是側耳听了听身後俘虜營的動靜——確認那些被綁著的百姓沒有因為戰場聲響驚惶騷動,才緩緩抽出長劍。青瑩劍身在天光下掠過一道弧光,她足尖點著滿地碎石輕輕一躍,衣袂在空中劃出如蝶翼般的弧度,劍刃卻始終朝著地面的方向,沒有半分指向敵人要害的凌厲。
“平濤落雪!”
隨著她輕聲喝出招式名,靈溪劍劍尖輕輕往地面一送。沒有預想中的金鐵交鳴,反倒是劍身上的靈珠驟然迸發清輝,淡藍色的水紋以劍尖為中心向四周漫開,眨眼間便化作丈余寬的平緩浪濤。浪濤卷著細碎的光粒往前推進,觸到敵兵腳踝時,既沒有掀起碎石,也沒有將人擊飛,只是讓那些握著刀槍的敵兵腳下一震,虎口發麻的瞬間,手中兵器險些脫手。
最外圍那幾個被裹挾著沖鋒的民夫,本就嚇得渾身發抖,此刻被浪濤掃過,只覺一股溫和的力道將自己往旁側推了半尺,恰好避開了前排敵兵揮來的長刀。姬靈溪收劍時特意回頭瞥了眼,見那幾個民夫跌坐在安全地帶,還不忘用劍鞘輕輕撥開一塊往他們方向滾去的碎石,動作間沒有半分戰場廝殺的狠戾,反倒像是在護著易碎的珍寶。
可這溫和的攻勢剛落,西側便傳來一陣裂風之聲。死士十八號的身影如鬼魅般從陰影中掠出,玄鐵打造的毒龍鞭在他手中繃得筆直,鞭梢淬毒的倒刺泛著暗紫色的寒光,卻沒有直接朝著敵兵揮去。他手腕猛地翻轉,毒龍鞭在空中劃出三道殘影,每一次攪動都帶起刺鼻卻不嗆人的異香——那是他特意調配的毒素,只傷敵兵,不傷無辜,連氣味都經過處理,不會讓遠處的俘虜感到不適。
“腐瘴彌漫!”
灰綠色的毒霧從鞭身散出,如活物般貼著地面漫開,恰好將姬靈溪浪濤未及的東側敵兵籠罩其中。那些敵兵剛想繞過水紋合圍,便被毒霧嗆得劇烈咳嗽,視線瞬間被遮蔽。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後退,卻撞進同伴的刀光里;有人想揮劍驅散毒霧,可劍刃剛觸到瘴氣,便被毒素附著,指尖立刻泛起紫斑,連握劍的力氣都消散大半。
十八號始終站在瘴氣邊緣,握著毒龍鞭的手穩如磐石。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有個敵兵想往俘虜營的方向逃,立刻手腕輕抖,毒龍鞭的鞭梢擦著那敵兵的耳畔掠過,將他身後一棵枯樹的枝干攔腰斬斷。斷裂的枝干“砰”地砸在敵兵腳邊,嚇得他當場癱軟在地,卻沒被毒鞭傷到半分——十八號的力道控制得極好,既震懾了敵人,又沒下殺手,留了對方投降的余地。
姬靈溪見瘴氣已困住主力,腳尖在浪濤余韻上一點,靈溪劍再次亮起。這次她沒有再用範圍招式,而是劍隨身轉,青瑩劍光如流星般刺向瘴氣中最躁動的敵將。可剛遞出半劍,她便察覺到身後有破空聲傳來,正想回身格擋,卻見一道黑影從瘴氣中竄出——是十八號的毒龍鞭!
那玄鐵鞭沒有攻敵,反倒像長了眼楮般纏住了敵將揮向她後心的短刃。“叮”的一聲脆響,鋼刃被毒鞭卷得脫手而飛,十八號的聲音同時從她身側傳來“左翼有三個伏兵繞後,你護著俘虜,這里交給我。”他說話時,手腕再次翻轉,毒龍鞭化作三道黑影,分別纏住三名伏兵的手腕。倒刺沒入皮肉的瞬間,十八號沒有用力拉扯,只是輕輕一拽,便將三人甩向瘴氣邊緣的空地處,既沒讓他們摔進毒霧中中毒,又讓他們動彈不得,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姬靈溪立刻會意,轉身往俘虜營的方向掠去。她剛到營前,就看到有個俘虜因為繩子勒得太緊,臉色發白,立刻蹲下身,用靈溪劍的劍脊輕輕挑開綁繩。劍脊沒有開刃,劃過繩索時特意放慢了速度,連繩結都沒蹭到俘虜的手腕。“別慌,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她輕聲安撫著,指尖踫了踫俘虜的肩膀,靈珠散出的微光順著她的指尖傳入對方體內,緩解了對方因緊張而僵硬的身體。
此時瘴氣中傳來一陣騷動,十八號的聲音再次響起“降者免死!想活命的就放下兵器,往西側空地帶走!”他說話時,毒龍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將瘴氣中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敵兵手中的長槍卷飛。那敵兵還想撲上來,十八號直接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卻特意避開了對方的要害,只是讓他暫時失去了反抗能力。
姬靈溪安置好俘虜,立刻回身支援。她看到十八號正被兩個敵兵纏住,立刻提劍上前,靈溪劍的劍光如流水般劃過,精準地挑開兩名敵兵的兵器。“你這瘴氣的濃度還能再調低點嗎?”她一邊與十八號配合著夾擊敵人,一邊輕聲問道,“剛才有個俘虜聞到氣味,咳嗽了好幾聲。”
十八號聞言,手腕微頓,毒龍鞭散出的瘴氣果然淡了幾分“下次會注意。你剛才那招‘平濤落雪’,對左邊第三個敵兵的力道可以再收半分,他胸口有舊傷,剛才震得他臉色都白了。”他說話間,毒龍鞭再次纏住一個敵兵的腳踝,輕輕一拉,便將對方絆倒在地,隨即用鞭柄敲了敲對方的後背“別裝死,起來往西側走,那邊有熱水和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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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靈溪劍的青瑩與毒龍鞭的暗紫在戰場上交映,卻沒有半分戾氣。姬靈溪的每一劍都避開敵人要害,只挑兵器、卸力道;十八號的每一鞭都控制著分寸,只困敵、不殺生。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敵兵放下了兵器,往西側的空地帶走去,連之前最頑抗的敵將,也在被靈溪劍挑飛兵器後,頹然地坐在地上,選擇了投降。
瘴氣漸漸散去,浪濤的余韻也慢慢消失。姬靈溪收劍時,特意用靈珠的微光掃過戰場,將地上的碎石和斷刃歸攏到一旁,免得俘虜走動時被絆倒。十八號則握著毒龍鞭,站在西側空地邊緣,看著敵兵們排隊領取傷藥,時不時還會提醒一句“傷口別踫水,等下會有人來給你們包扎。”
有個年輕的敵兵因為害怕,雙手不停地發抖,十八號見狀,從懷里掏出一塊干糧遞了過去“吃點東西,別害怕,只要你們不反抗,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那敵兵愣了愣,接過干糧,眼眶瞬間紅了——他本以為自己會被處死,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待遇。
姬靈溪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笑著對十八號說“沒想到你還帶著干糧,早知道我也多帶點了。”十八號看了她一眼,從懷里又掏出一塊遞給她“給俘虜留的,你也吃點,剛才你用了那麼多次靈珠,肯定消耗很大。”
兩人並肩站在戰場上,看著眼前的景象——俘虜們在空地上安靜地坐著,敵兵們有序地領取傷藥和干糧,沒有廝殺,沒有哭喊,只有偶爾傳來的輕聲交談。靈溪劍上的靈珠依舊泛著微光,毒龍鞭的倒刺也收起了寒光,仿佛都在為這難得的平靜而高興。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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