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二十號︰驚雷斬
殘陽如血，染透了斷雲坡的每一寸焦土。
死士二十號的玄鐵雙刀在暮色里劃出兩道冷芒，刀刃上凝結的血珠被勁風甩落，砸在龜裂的地面上，濺起半指高的煙塵。他對面三步外，韓霄拄著奔雷劍半跪在地，青色勁裝的肩甲已被刀氣割裂，露出的皮肉上翻著深可見骨的傷口，可那雙燃著怒火的眸子，卻死死鎖著眼前這個如鬼魅般的對手。
“鐺——”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震得空氣發顫。二十號的左刀橫擋奔雷劍直刺的鋒芒，右刀趁勢斜劈韓霄腰肋，卻被對方擰身避開，劍鋒擦著衣料帶起一串火星。兩人已在這斷雲坡纏斗了整整三個時辰，從日頭正中打到殘陽西墜，腳下的土地被劍氣削得坑坑窪窪，周圍的矮松全成了斷枝碎木，連空氣中都飄著鐵器灼燒的焦糊味。
韓霄猛地後跳丈許，左手按在奔雷劍的劍柄凹槽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內息在劇烈翻騰，方才硬接二十號那記“旋龍斬”時，五髒六腑都像被重錘砸過，喉間的腥甜壓了又壓，才沒當眾嘔出血來。更讓他心焦的是，身後的山道早已被二十號的同黨堵死，若不能在半個時辰內突破這道防線，等山下的追兵合圍，今日便是他韓霄的葬身之地。
二十號沒有趁勢追擊，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玄鐵雙刀垂在身側，刀身反射的殘陽余暉里，映不出半分情緒。他是組織里最頂尖的死士，編號二十，沒有名字，沒有過往，唯一的使命就是斬殺掉韓霄——這個壞了組織三次大事的“麻煩”。方才三個時辰的纏斗，對他而言不過是指尖的熱身，韓霄那看似凌厲的劍招，在他眼里全是破綻，若不是想逼出對方壓箱底的“電光裂帛”，他早在百招前就能取對方首級。
“可惡……”韓霄咬著牙，目光掃過四周越來越近的黑影，掌心的冷汗浸濕了劍柄，“沒有辦法脫身了！”
話音剛落，二十號終于動了。他左腳在地面輕輕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掠到韓霄面前，雙刀交錯成十字，刀風裹挾著寒氣直逼面門。可就在刀刃即將觸到韓霄咽喉的瞬間，二十號突然收招後退，玄鐵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半圓，將韓霄倉促間刺來的劍招擋開。
“熱身結束了。”二十號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像寒冬里的冰粒砸在鐵板上，“該是你的死期。”
韓霄瞳孔驟縮。他太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眼前這個死士，終于要動真格了。
“既然退無可退，那便只能拼死一戰！”韓霄猛地仰頭長嘯，聲音里滿是破釜沉舟的決絕。他右手緊握奔雷劍，左手在劍身上快速劃過，指尖的內息順著劍柄的紋路注入劍身，原本泛著青光的劍刃瞬間亮起刺目的白光，電流在劍身上滋滋作響，像有無數條小蛇在劍刃上扭動。
“電光裂帛！”
一聲暴喝響徹斷雲坡。韓霄雙腳在地面狠狠一蹬，整個人化作一道青色閃電，奔雷劍帶著毀天滅地的雷電之力，直刺二十號的胸口。劍未至，空氣中的水汽已被雷電烤得蒸騰起來，地面上的石子被電流吸得懸浮在空中，連周圍的黑影都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這是韓霄的成名絕技，當年他憑這一招，在萬軍叢中斬殺了組織的左使，今日再出此招，已是孤注一擲。
二十號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波瀾。他雙腳分開與肩同寬，雙手握刀的姿勢驟然變換，玄鐵雙刀在身前快速旋轉起來，刀刃帶起的旋風越來越強，將周圍的碎石和斷枝都卷了進來，形成一道黑色的風柱。更詭異的是，風柱所過之處，空氣中的雷電之力竟被一點點吸走，奔雷劍上的白光都黯淡了幾分。
“滅電旋風刀。”
短短五個字，隨著旋風的呼嘯傳遍斷雲坡。二十號手腕猛地一沉，旋轉的雙刀突然化作兩道黑色閃電，迎著奔雷劍的雷電之力撞了上去。
“轟——！”
驚雷炸響的瞬間，黑色旋風與青色雷電在斷雲坡中央相撞。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球，電流在旋風里瘋狂亂竄，卻始終沖不出風柱的包裹；旋風在雷電中劇烈震顫，卻沒能將電流徹底吞噬。能量球周圍的空氣被壓得扭曲，地面以兩人為中心裂開數道深溝，那些圍上來的黑影被余波掃中，瞬間被掀飛出去，口吐鮮血摔在地上不知生死。
韓霄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劍身上傳來，手臂發麻，虎口被震得開裂，鮮血順著劍柄流到掌心。他能感覺到奔雷劍的雷電之力正在被對方的旋風一點點化解，可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咬牙將體內最後一絲內息全部注入劍身，劍刃上的白光再次亮起，硬生生頂住了旋風的壓制。
二十號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滅電旋風刀雖能克制雷電之力，可韓霄這招“電光裂帛”的威力遠超他的預料，旋風中的雙刀開始劇烈震顫，手臂的肌肉因過度用力而凸起，額角滲出的汗珠剛冒出來，就被旋風卷成了水霧。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已到極限的對手，竟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勁的力量。
半柱香的時間，在兩人的僵持中仿佛過了整整一個時辰。能量球的光芒漸漸減弱，旋風的轉速慢了下來，雷電的滋滋聲也變得微弱。終于，隨著“鐺”的一聲脆響，奔雷劍與玄鐵雙刀再次相撞，兩股力量同時爆發，韓霄和二十號都被震得向後倒飛出去。
韓霄摔在地上，滑出丈許遠才停下，奔雷劍脫手而出，插在旁邊的土坡上，劍身上的雷電徹底消失，只剩下一道細微的裂痕。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的焦土。
二十號也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玄鐵雙刀的刀刃上各多了一個小缺口，他低頭看了看胸口，勁裝被劍氣劃開一道口子，里面的皮肉隱隱作痛——方才僵持的最後一刻，韓霄的劍風還是擦到了他。
“第一次攻擊，平分秋色。”二十號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聲音依舊平靜，可那雙眼楮里，卻燃起了久違的戰意。他當了十年死士，斬過無數高手，卻從未遇到過像韓霄這樣的對手——明明已身陷絕境，卻還能爆發出如此頑強的力量，這份韌性，讓他冰冷的心湖泛起了一絲漣漪。
韓霄听到這話，突然笑了起來。他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污，掙扎著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插在土坡上的奔雷劍。“平分秋色？好！那就再來！今日我韓霄就算戰死在這里，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他握住奔雷劍的劍柄，盡管手臂還在發麻，盡管體內的內息已所剩無幾，可他的眼神卻比之前更加堅定。死士又如何？絕境又如何？他韓霄的命，從來都不由別人決定！
二十號看著重新握劍的韓霄，緩緩舉起了玄鐵雙刀。刀身反射的殘陽余暉里，第一次映出了屬于“人”的情緒——那是對強者的尊重，是對這場戰斗的期待。
“好。”二十號的聲音里，終于多了一絲溫度，“再來。”
話音落，兩人同時動了。
韓霄的奔雷劍再次亮起白光，這次的光芒雖不如之前耀眼，卻更加凝練，劍鋒直指二十號的眉心；二十號的玄鐵雙刀旋轉起來，旋風再起，這次的風柱比之前更細，卻更加迅猛，刀刃上的寒光比殘陽更冷。
斷雲坡上，青色的雷電與黑色的旋風再次交織，金鐵交鳴的聲音響徹雲霄，余波沖擊著周圍的一切，將斷雲坡的焦土掀得漫天飛舞。這場生與死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