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裂雲驚弦
十二號的指尖在裂雲弓的弦上劃過，冷鐵的觸感混著掌心的汗，在這瞬息萬變的對決中凝成一絲決絕。他半跪于斷牆殘垣之上，背後是翻涌的血色晚霞，弓身嗡鳴著，似有驚雷困于其中。
“發動。”
兩個字落地的瞬間，裂雲弓突然迸發出刺目銀光。不是那種灼人的亮，而是像把整片天幕的寒芒都揉碎了，順著弓弦漫延到十二號的手臂。他肩頭微沉，肌肉賁張如虯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穩得像生了根的山岩。
“射出，一百箭。”
話音未落，第一支箭已破弦而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空氣被撕裂的銳嘯，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緊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箭矢像是從虛空里涌出來的，密密麻麻連成一片銀雨，帶著裂雲弓獨有的破風之勢，朝著百米外的柳眉攢射而去。
柳眉立于青石鋪就的長街中央，素色裙擺被風拂得獵獵作響。她握著風絮劍的手驟然收緊，劍身在暮色里泛著淡淡的青芒，像初春剛抽芽的柳條，看著柔，卻藏著能斷金裂石的韌。
“十二號……”她眯起眼，看著那道在斷牆後若隱若現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剛才那一記交鋒，對方僅憑裂雲弓的余威就將她震退三步，此刻這箭雨的氣勢，比剛才更盛。
第一波十支箭已到近前，箭簇上裹著細碎的風旋，顯然是動了真格。柳眉手腕輕轉，風絮劍在她身前畫出一道圓弧，青芒驟然暴漲︰“三絮穿風。”
三個字帶著清冷的穿透力，隨著她的動作，三道肉眼可見的風絮從劍刃迸發而出。那風絮看似輕柔，卻帶著奇妙的旋轉力道，像三只靈巧的手，精準地撞上飛來的箭矢。
“噗——噗——噗——”
連續十聲輕響，第一波箭矢在風絮中寸寸碎裂，木屑混著金屬殘片簌簌落下，連帶著箭上的氣旋都被風絮攪成了散沙。
柳眉剛要抬步，眼角的余光已瞥見第二波箭雨。還是十支，角度卻刁鑽了許多，有三支甚至貼著地面滑行，避開了她常規的防御範圍。
“三絮穿風。”
她沒有絲毫慌亂，腳步在原地輕點，身體像一片被風吹動的柳葉，微微旋轉間，風絮劍劃出的圓弧恰好將所有箭矢籠罩。又是一陣密集的碎裂聲，第二波攻擊依舊沒能近身。
但柳眉的心卻沉了下去。
她能感覺到，十二號的位置變了。
剛才還在斷牆後，此刻那箭雨的來向，分明是左側的酒樓二樓。
“這麼下去，不行。”她低聲自語，握著劍柄的手更緊了，“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越不利。”
她很清楚，十二號的箭術不僅在于準，更在于快和變。對方顯然不想跟她近身纏斗，只用不斷變換位置的箭雨消耗她的靈力，等她力竭的那一刻，就是勝負分曉之時。
“不能再被動防御了。”
柳眉深吸一口氣，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她猛地抬手，風絮劍直指前方，青芒大盛間，劍身上竟分出了十道縴細的風絮，像是十根透明的絲線，卻帶著比剛才強數倍的壓迫感。
“三絮穿風——”這一次，她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去！”
十道風絮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酒樓二樓的方向疾射而去。空氣里傳來“啪、啪、啪”的脆響，那是風絮撕裂空氣的聲音，速度竟比十二號的箭矢還要快上一分。
然而，風絮剛到酒樓窗口，那里卻空無一人。
十二號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街對面的屋頂上。
他甚至沒有看那些落空的風絮，只是抬手，裂雲弓再次嗡鳴。
這一次，不是十支箭。
是五箭齊發。
五支銀箭帶著刺耳的尖嘯，呈扇形射向柳眉。更麻煩的是，射出這五箭的同時，十二號的身體已經在屋頂上移動，腳步輕快得像只夜梟，下一秒，新的箭雨又從另一個角度襲來。
一次、兩次、三次……他像是不知疲倦，每射十箭就換一個位置，整個長街的四面八方，似乎都成了他的射箭台。
柳眉只能再次豎起防御。
風絮劍在她身前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一支支箭矢擋在外面。碎裂的箭屑越來越多，在她腳邊堆起了薄薄一層。她試著向前沖了幾步，想縮短距離，可剛邁出三米，十二號的位置就換到了更遠的地方，箭雨的來向也隨之改變，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重新調整防御姿態。
她明明握著劍，卻像被一張無形的網困住了。
每一次抬手防御，都感覺靈力在快速流逝。
每一次看著十二號在遠處從容換位置，都讓她心頭的焦躁多增一分。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色像墨汁一樣漫了上來。長街上，箭矢破空的銳嘯、風絮碎裂的脆響、裂雲弓的嗡鳴、風絮劍的輕吟，交織成一曲緊張到讓人窒息的樂章。
柳眉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她很清楚，自己正在一點點陷入十二號布下的陷阱里。
被動，太被動了。
而屋頂上的十二號，眼神始終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他拉弓、射箭、換位置，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多余，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只是在做一件極其熟練的事。
他的箭袋里，還有多少箭？
柳眉不知道。
她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敗的人一定是自己。
夜色中，她緊了緊手中的風絮劍，第一次在這場對決里，生出了一絲動搖。
十二號的下一波箭雨，已經在路上了。
第二章 風絮破局
夜色漸濃，長街兩側的燈籠被箭風掃得搖搖欲墜，昏黃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破碎的影。柳眉的裙擺已被箭屑劃破數處，素白的袖口沾著幾點墨色的污漬——那是裂雲弓箭矢上淬的特殊煙墨，專破靈力護罩，沾身便散不去。
“第五次了。”她低聲數著，手腕翻轉間，風絮劍劃出的青芒再次撞碎十支銀箭。這一次，箭簇上的氣旋格外強勁，震得她虎口發麻，連帶著手臂都泛起酸意。
街對面的戲樓頂上，十二號的身影一閃而逝。他似乎總能預判她的防御軌跡，每一次換位置，都能找到她防御的死角，逼得她不得不臨時變招。
“這樣下去，靈力遲早要耗盡。”柳眉咬了咬下唇，目光掃過周圍的建築。斷牆、酒樓、戲樓、當鋪……這些高低錯落的建築，此刻都成了十二號的掩護。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了街角那棵老槐樹上。樹干粗壯，枝繁葉茂，恰好能擋住來自西側的視線。
“就是那里。”
柳眉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風絮劍插入地面。青芒順著劍身涌入石板，瞬間在她腳下形成一個淡青色的光圈。
“風絮•踏影。”
她輕喝一聲，身體突然變得輕盈如紙，借著光圈的反沖力，像一片被風吹起的柳葉，朝著老槐樹的方向疾射而去。這是風絮劍的身法技，速度極快，但靈力消耗也極大。
幾乎在她動身的同時，十二號的箭雨就到了。十支銀箭帶著刺耳的尖嘯，直指她的後心。
“想追？”柳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在腰間一繞，三道風絮從袖中飛出，精準地撞上箭簇。
“噗噗噗——”
箭矢碎裂的同時，她的身影已經落在了老槐樹後。
“不見了？”戲樓頂上，十二號微微皺眉。他習慣性地朝著柳眉剛才的位置射箭，卻發現那里空無一人。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柳眉的聲音從老槐樹後傳來，帶著一絲戲謔︰“十二號，你的箭，好像慢了點。”
十二號心頭一緊，猛地轉身，裂雲弓瞬間拉滿。但他看到的，只是一道青芒從樹後射出，速度快得讓他根本來不及瞄準。
“不好！”
他下意識地側身躲閃，青芒擦著他的肩頭飛過，帶起一串血珠。肩頭的劇痛讓他動作一滯，拉弓的手也松了幾分。
“就是現在！”
柳眉抓住這個破綻，從樹後疾沖而出。風絮劍在她手中舞得如同狂風驟雨，青芒交織成一張大網，朝著十二號罩去。這一次，她不再防御，而是主動發起了進攻。
十二號沒想到她會突然近身，倉促間只能棄弓，抽出腰間的短刀格擋。
“當——”
刀劍相撞，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十二號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被震得向後踉蹌了幾步，短刀上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你的近戰，比箭術差遠了。”柳眉步步緊逼，風絮劍的攻勢越來越猛。青芒如同潮水般涌來，逼得十二號連連後退，根本沒有機會再去拿裂雲弓。
十二號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擅長的是遠距射箭，近戰本就不是強項，更何況現在肩頭受傷，動作更是受限。
“必須拉開距離。”他咬了咬牙，突然矮身，借著踉蹌的勢頭，朝著戲樓的樓梯口滾去。
柳眉哪里會給他機會，腳尖一點，身形如影隨形，風絮劍直指他的後背。
就在這時，十二號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匣子，猛地向後一扔。
“砰——”
匣子落地的瞬間炸開，一團濃煙瞬間彌漫開來，擋住了柳眉的視線。
“想用煙霧彈？”柳眉冷哼一聲，手腕翻轉，風絮劍在身前畫了個圈，青芒將濃煙吹散了大半。
但就在這片刻的耽擱，十二號已經消失在了樓梯口。
“跑了？”柳眉站在戲樓頂上，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眉頭微皺。她能感覺到，十二號的氣息正在快速遠去，顯然是不想再跟她纏斗。
“算你跑得快。”她收起風絮劍，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剛才那番近身纏斗，雖然佔了上風，但也消耗了不少靈力。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嗡鳴。
“這是……裂雲弓的聲音？”
柳眉猛地抬頭，只見遠處的夜空中，一道銀光劃破黑暗，朝著她的方向射來。那銀光的速度極快，而且……不止一支。
是十支！
“他還沒走！”柳眉心頭一凜，再次舉起風絮劍。
這一次，她看清楚了。十二號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遠處的城牆上。他站在那里，手中的裂雲弓再次拉滿，十支銀箭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這距離……至少有五百米！”柳眉的瞳孔微微收縮。裂雲弓雖然射程遠，但在五百米的距離上，還能保持如此強勁的力道，可見十二號的實力遠超她的預料。
“看來，這場對決還沒結束。”柳眉深吸一口氣，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起來。
城牆上，十二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緩緩松開手，十支銀箭如同流星般，朝著柳眉射去。
這一次，他沒有再換位置。
因為他知道，這一箭，足以決定勝負。
第三章 箭落城破
五百米的距離，在裂雲弓的射程之內，卻已接近極限。銀箭劃破夜空的軌跡帶著微微的弧度，像十道被拉長的閃電，拖著淡白色的氣尾，聲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駭人。
柳眉站在戲樓頂上，腳下的瓦片因之前的激戰碎裂了大半，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輕響。她抬頭望著那十道越來越近的銀光，握著風絮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終于要拿出真本事了嗎？”她低聲自語，眼底閃過一絲狂熱。與強者對決，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哪怕為此付出代價。
“三絮穿風•疊浪！”
柳眉一聲清喝，風絮劍突然豎在身前，青芒暴漲數尺，劍身周圍竟浮現出三道重疊的風絮虛影。這是她壓箱底的絕技，將三道風絮的力量疊加在一起，防御強度足以擋住同階修士的全力一擊，但靈力消耗也大得驚人，用一次就幾乎掏空她一半的靈力儲備。
十支銀箭與三道風絮虛影在半空中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陣沉悶的“嗡”鳴。銀光與青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周圍的空氣都被攪得劇烈翻騰，戲樓頂上的瓦片被震得紛紛脫落，朝著地面墜去。
“ 嚓——”
一聲脆響，第一道風絮虛影應聲而碎。
緊接著是第二道。
“還沒完！”十二號的聲音從城牆上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絕。他竟在此時再次拉弓，又是十支銀箭射出，與前一波箭矢合二為一，力道瞬間暴漲。
“不好！”柳眉臉色大變。她能感覺到，第三道風絮虛影也在劇烈晃動，隨時可能破碎。
“拼了！”
柳眉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風絮劍上。青芒瞬間變成了妖異的紫紅色，第三道風絮虛影竟奇跡般地穩定下來，甚至還朝著銀箭反推了寸許。
但這只是暫時的。十二號射出的第二波箭矢已經趕到，十道銀光如同十柄重錘，狠狠砸在紫紅色的風絮虛影上。
“砰——”
這一次，再也支撐不住了。第三道風絮虛影轟然碎裂，十支銀箭余勢不減，朝著柳眉射去。
“鐺——”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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