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劍府風雲錄
第一章 狼煙犯境
紫電橫亙的天幕下，黑色戰船如猙獰巨獸懸于青冥山界邊緣，船身符文閃爍著不祥的猩紅。艙門大開，一號死士負手而立，玄鐵面具遮住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毫無溫度的眼。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指尖摩挲著腰間令牌，金屬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所有人，備好殺器。\"
話音未落，青冥山巔驟然亮起十八道璀璨劍光，宛如星辰墜地。五萬弟子列成的劍陣從雲霧中浮現，玄青色衣袂翻飛如浪，劍穗相撞的清越聲匯成洪流——那是青冥劍仙府傳承千年的戰陣威儀。
\"青冥劍府之地，豈容爾等放肆！\"十八位長老同聲怒喝，聲浪撞在戰船護罩上，激起層層漣漪。為首的凌蒼玄一襲月白道袍，手中長劍未出，僅眸光掃過，便讓戰船甲板上的死士們齊齊心頭一窒。
一號死士瞳孔微縮，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冷笑︰\"原來是青冥劍府大長老親至，失敬。\"他刻意拖長的語調里藏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凌長老，最後問一次︰自封山門，交出歷代秘藏，可保全府上下性命。\"
凌蒼玄身後的雲海突然翻涌，他緩緩抬手按在劍柄上，古樸的劍鞘上刻著的\"青冥\"二字驟然發光︰\"三十年前，老夫在斷魂崖斬過北斗閣的叛徒；二十年前，在東海之濱滅過黑水玄宮的余孽。\"他每說一句，周身劍意便凜冽三分，\"倒是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敢遣你們這群雜碎來撒野？\"
\"大師兄說得好！\"十七道身影中，戰狂沙猛地踏前一步。他手中裂沙劍似有感應，鋸齒狀的劍刃嗡鳴震顫，竟憑空卷起細小的沙粒在周身旋轉。這位在荒漠中悟劍的長老此刻雙目赤紅，當年在流沙地獄里淬煉出的狂猛劍意幾乎要沖破軀殼，\"這群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談條件？\"
\"十七師弟稍安。\"姬靈溪輕啟朱唇，她腰間靈溪劍的靈珠隨話音流轉起瑩藍光暈，\"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死士罷了。\"女子話音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素手輕撫劍穗時，水珠般的靈力在指尖凝成細鏈。
一號死士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在山谷間回蕩，驚起無數飛鳥︰\"看來是談不攏了。\"他猛地揮手，戰船上瞬間射出十七道黑影，\"去會會青冥劍府的高徒。\"
\"師兄，我陪你。\"姬靈溪側身看向戰狂沙，靈溪劍已半出鞘，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流動的水光。
戰狂沙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裂沙劍重重頓在地面，激起丈高沙浪︰\"正有此意！\"
凌蒼玄抬手按住即將出鞘的長劍，目光在兩位師弟妹身上流轉片刻︰\"裂沙劍破陣需防詭招，靈溪劍的水紋劍氣可護自身。\"他頓了頓，補充道，\"留活口。\"
\"明白！\"兩人齊聲應道，身影已化作兩道流光掠向戰船。裂沙劍過處，空氣被割出刺耳尖嘯；靈溪劍隨身而動，劍穗靈珠灑下的光點在半空連成水幕。
戰船上，一號死士看著疾馳而來的兩道身影，緩緩抬手。第十七、十八號死士如離弦之箭射出，玄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短刃泛著淬毒的幽光。
\"鐺！\"裂沙劍與短刃相撞的瞬間，戰狂沙手腕翻轉，鋸齒狀劍刃順著刃面滑下，竟帶著對方的力道轉向——這是他在荒漠中無數次與風沙角力悟得的卸力之法。短刃險些脫手的十七號死士瞳孔驟縮，還未反應過來，眼前已被黃沙遮蔽。
\"小心！\"姬靈溪的提醒聲穿透沙幕，靈溪劍橫向斬出，水紋狀的劍氣在沙幕中炸開，將另一道偷襲的黑影逼退。她足尖點在戰狂沙肩頭借力躍起，劍穗靈珠突然迸出濃霧般的水汽，在半空凝成數十道細小水箭︰\"青冥劍法•溪穿石！\"
就在此時，青冥山左側的防御陣突然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十九長老拄著斷劍半跪在地，胸前鮮血染紅了衣襟；二十長老被三名死士圍攻，衣袖已被劃開數道血口。
\"十九師弟！\"凌蒼玄目光一凜，身影剛動，便被一道黑影攔住去路。
一號死士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手中多了柄通體漆黑的長刀︰\"你的對手，是我。\"刀身嗡鳴間，竟隱隱有龍吟之聲。
凌蒼玄看著對方刀上流轉的魔氣，突然笑了。他緩緩抽出長劍，劍身如秋水般澄澈，卻在出鞘的剎那爆發出足以撕裂雲層的劍意︰\"也好。三十年來，老夫的"青冥歸一"，正缺個像樣的試劍樁。\"
第二章 劍出驚鴻
裂沙劍掀起的沙暴中，十七號死士的短刃始終找不到著力處。戰狂沙的劍招看似狂猛，實則每一次揮劍都暗合風沙流動的軌跡，鋸齒劍刃切開空氣時，會形成細微的氣旋，將對方的攻勢引向偏鋒。
\"只會躲躲藏藏嗎？\"戰狂沙突然變招，裂沙劍反握手中，劍脊重重砸在甲板上。剎那間，以落點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每道裂痕中都噴涌出滾燙的沙流——這是他融合了火山地帶地熱的新招\"沙獄焚天\"。
十七號死士猛地後躍，卻見那些沙流在空中驟然凝聚，化作數十柄沙劍射來。他瞳孔驟縮，短刃舞成密不透風的防御圈，卻听\"嗤嗤\"聲響，沙劍竟能穿透真氣，在他手臂上留下細密的傷口。
\"這可不是普通的沙。\"戰狂沙的聲音從沙暴深處傳來，帶著幾分戲謔，\"是老夫用三百年功力煉化的"離火金沙"，滋味如何？\"
另一側的姬靈溪已與十八號死士纏斗至戰船底部。女子看似柔弱的身影在狹窄的艙道中靈動如魚，靈溪劍每一次揮出，都會在金屬艙壁上留下濕潤的水痕。十八號死士的鎖鏈舞得風雨不透，卻總在即將及身時被一層無形的水膜擋開。
\"只會逃嗎？\"十八號死士的聲音嘶啞如破鑼，鎖鏈突然暴漲，纏向姬靈溪腳踝。
女子卻突然旋身，靈溪劍在艙頂的積水處一點，劍穗靈珠瞬間吸飽水分。她借著旋轉之力將劍拋出，劍身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圓弧，水紋劍氣如活物般順著鎖鏈蔓延——正是她在深海練劍時悟得的\"逆水行舟\"。
十八號死士只覺手腕一麻，鎖鏈竟不受控制地轉向，反而纏上了自己的腰。姬靈溪趁機欺近，劍尖在他咽喉前三寸停住，靈珠滴落的水珠在刃尖顫動︰\"束手就擒，可留全尸。\"
就在此時，戰狂沙的沙暴突然劇烈翻涌。十七號死士竟引爆了左臂的自爆符，黑色火焰吞噬著沙流，也將戰狂沙的衣袖燎出焦痕。\"瘋子！\"戰狂沙怒喝著後躍，裂沙劍劃出半輪殘月，將殘余的火焰斬成齏粉。
煙塵中，十七號死士的半截身軀倒在甲板上，眼中卻還殘留著瘋狂的笑意。戰狂沙盯著那具尸體，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另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已繞到他身後，短刃泛著綠光刺向背心。
\"小心！\"姬靈溪的聲音剛到，水紋劍氣已先行而至。那道黑影被迫回刃格擋，戰狂沙趁機轉身，裂沙劍帶著雷霆之勢劈下，鋸齒劍刃直接將對方短刃絞成碎片。
\"多謝師妹。\"戰狂沙抹了把臉上的灰，露出笑容。
姬靈溪搖搖頭，靈溪劍指向戰船深處︰\"還有更多。\"
第三章 大長老的劍
凌蒼玄與一號死士的對峙已到白熱化。月白道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手中長劍始終未出全力，劍尖垂指地面，卻在周身形成無形的劍域——踏入者，寸步難行。
\"凌蒼玄，你老了。\"一號死士揮刀劈出三道黑色刀氣，刀氣在空中扭曲成蛇形，\"當年你能斬北斗叛徒，滅黑水余孽，如今卻連自己的師弟妹都護不住。\"
刀氣觸及劍域的剎那，突然如冰雪消融般潰散。凌蒼玄緩緩抬頭，目光掃過左側戰場——十九長老已用斷劍撐地站起，二十長老的劍上多了三道血槽，但兩人的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護得住，或護不住，\"他手腕輕抖，長劍在地面劃出半道圓弧，激起的劍氣竟在半空凝成青色蓮花，\"不是你這種活死人能評判的。\"
蓮花綻放的瞬間，數百道細小劍氣射向一號死士。對方揮刀格擋，卻見那些劍氣在觸及刀身時突然轉向，從四面八方合圍而來。這是青冥劍法的精髓\"萬劍歸宗\"，看似散亂，實則暗藏周天軌跡。
\"雕蟲小技！\"一號死士怒吼著爆發出全身魔氣，黑色刀光如天幕般壓下，強行震散了劍氣。他趁機欺近，長刀直取凌蒼玄心口，\"受死！\"
就在刀鋒即將及身的剎那，凌蒼玄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一號死士瞳孔驟縮——那是極致速度下產生的殘影。下一秒，頸後傳來刺骨寒意，他猛地轉身揮刀，卻只斬到一片衣角。
\"三百年前，我斬北斗叛徒時，用的就是這招"踏雪無痕"。\"凌蒼玄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竟已立于戰船桅桿頂端，長劍斜指，\"你剛才說，誰老了？\"
一號死士的脖頸處，一道血線緩緩浮現。他抬手捂住傷口，眼中第一次露出驚悸︰\"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該氣血衰敗，修為倒退？\"凌蒼玄輕笑一聲，周身劍意突然暴漲，整座戰船竟開始劇烈搖晃，\"青冥劍府的劍，越老越鋒銳。\"
他身影一晃，已出現在十九長老身邊，長劍揮出的瞬間，圍攻的三名死士突然齊齊僵住。下一剎那，三道血柱從他們眉心噴出——劍快到對方至死都沒看清軌跡。
\"大師兄！\"十九長老又驚又喜。
凌蒼玄點點頭，目光轉向二十長老的戰團。還未動身，一號死士的刀已如影隨形︰\"你的對手，還沒輸！\"
這一次，凌蒼玄沒有閃避。他轉身迎上，長劍與長刀在半空踫撞出刺目火花，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對沖，竟讓空間都泛起漣漪。
\"夠了。\"凌蒼玄突然輕聲說道，長劍上的青光驟然變得柔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該結束了。\"
他手腕翻轉，長劍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過刀身，劍尖點在一號死士的面具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面具卻如蛛網般碎裂開來，露出一張被符文覆蓋的臉——那是張年輕的面容，眉眼間竟與三十年前的北斗叛徒有七分相似。
\"北斗閣的余孽，果然還沒死絕。\"凌蒼玄的聲音冷了下來，\"當年留你一命，是想讓你懺悔，沒想到養出更大的毒瘤。\"
一號死士——或者說北斗余孽——眼中閃過瘋狂︰\"我要你青冥劍府為北斗閣陪葬！\"他突然引爆了戰船核心的自爆裝置，黑色魔氣如海嘯般翻涌。
\"休想！\"凌蒼玄將十九、二十長老推開，長劍高舉過頂，青冥山方向突然傳來五萬弟子的齊聲吶喊︰\"青冥不滅！劍心永存！\"
吶喊聲中，凌蒼玄的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穿透魔氣，穿透戰船，穿透雲層，在天幕上凝成一柄橫貫天地的巨劍。
\"這招"青冥歸一"，\"他看著在光芒中逐漸消融的北斗余孽，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巨劍落下的剎那，黑色戰船連同所有魔氣一同湮滅。天地間只剩下青冥弟子的歡呼，和十八位長老相視一笑的釋然。戰狂沙的裂沙劍上還沾著沙粒，姬靈溪的靈珠在陽光下流轉，凌蒼玄拄著劍站在山巔，望著雲海翻騰，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個斬奸除惡的清晨。
青冥劍府的劍，永遠向著狼煙升起的地方。
巨劍消散的光暈里，凌蒼玄望著戰船湮滅處凝結的黑霧，突然皺眉。那黑霧並未徹底散去，反而在高空聚成一只模糊的眼瞳，冷冷瞥了青冥山一眼，便化作流螢遁向西北。
“大師兄，那是...”十九長老捂著傷臂上前，斷劍上的血跡已凝成暗紅。
“是北斗閣的‘鎮魂幡’殘識。”凌蒼玄指尖捻起一縷殘留的魔氣，神色凝重，“他們留了後手。”
戰狂沙正用裂沙劍挑開死士尸體的衣襟，鋸齒劍刃劃開玄色勁裝，露出心口烙印的北斗七星紋︰“果然是北斗余孽！當年沒斬草除根，倒是養虎為患了。”
姬靈溪的靈溪劍在死士尸身旁輕點，靈珠泛起微光︰“這些死士體內都種了‘鎖靈蠱’，死後靈力會被遠方的人吸走。”她抬眼望向西北，“剛才那黑霧，恐怕就是收蠱的容器。”
五萬弟子的歡呼漸漸平息，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劍陣，玄青色的衣袂下，是一張張年輕卻堅毅的臉。凌蒼玄抬手壓了壓，山巔瞬間安靜下來。
“今日之戰，只是開始。”他的聲音透過靈力傳遍每個角落，“北斗余孽潛伏三十年，絕不會只派這些死士。”
戰狂沙突然將裂沙劍頓在地上，沙浪卷著死士的殘甲沖向雲海︰“管他來多少！當年能滅他們一次，現在照樣能再滅一次！”
“十七師弟說得是。”姬靈溪的靈溪劍在陽光下劃出清冷水痕，“青冥劍府的劍，從來不怕架打。”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