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雷破陣
韓霄的劍眉擰成了川字，奔雷劍的嗡鳴還殘留在掌心，震得虎口發麻。他瞥向側前方的謝楮，青衫下擺已被鮮血浸透，那道從肩頭劃到腰側的傷口還在滲血，卻被她用劍氣強行凝住——這是硬撐的跡象，他太了解這位師妹了。
“師妹，你怎麼樣？”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只有兩人能懂的急切。風聲里混著金屬踫撞的尖嘯，十九號的雙刀還在半空劃出殘影，每一道都裹挾著撕裂空氣的銳鳴。
謝楮手腕翻轉，長劍在身前挽出半輪銀弧，將二十號掃來的鞭腿格擋開。那只裹著玄鐵護腕的腳腕撞上劍脊，發出沉悶的“鐺”聲，震得她手臂微麻。她借著反震之力退後半步，鬢角的碎發粘在汗濕的臉頰上，卻抬眼露出個清亮的笑︰“師兄放心，這點傷算什麼？”
話音未落，二十號已經如影隨形地撲上來。這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明明穿著制式鎧甲，卻偏不用兵器，只憑一雙肉拳硬撼劍氣。剛才謝楮一道“流風斬”本可削斷他的臂膀，卻被他硬生生用肩頭抗住，鎧甲碎裂的同時，拳頭已經砸到了她面前——那是純粹的肉身之力，凝練得像塊燒紅的烙鐵，連空氣都被燙得扭曲。
韓霄看得心頭發緊。他和謝楮在青雲宗同輩里已是翹楚，韓霄的奔雷劍法快如閃電，謝楮的流風劍氣詭譎難測，兩人聯手曾破過魔教長老的“血河陣”，論實力絕對算得上年輕一輩的頂尖水準。可眼前這兩個戴著編號面具的家伙，簡直是兩台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
“咱們二人，攔不住他們。”韓霄突然低喝一聲，奔雷劍驟然提速，劍身上迸出刺眼的雷光，硬生生將十九號的雙刀震開半寸縫隙。這是實話，十九號的雙刀造詣已臻化境，刀路刁鑽狠辣，每一刀都奔著要害去；二十號更邪門，肉身強悍得離譜，仿佛練了某種禁術，劍氣斬在他身上只能留下淺淺的白痕，拳腳卻重得能砸碎青石地磚。
“還敢分神？”十九號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來，像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他顯然听到了韓霄的話，攻勢陡然凌厲三分，左刀虛晃，右刀卻帶著螺旋勁直刺韓霄心口——這是要一擊斃命的殺招。
韓霄瞳孔驟縮，奔雷劍來不及回防，只能側身擰腰，同時左手捏了個劍指，將丹田內的雷元猛地往前一推。“轟隆！”一聲悶響，半道雷光在他胸前炸開，與刀鋒踫撞的瞬間形成氣浪，硬生生讓那柄刀偏了半寸，擦著他的肋骨劃過去，帶起一串火星。
劇痛順著肋骨蔓延開來，但韓霄不敢停頓。他借著這股沖擊力往後急退，雙腳在地面犁出兩道深溝，直到退出三丈開外才穩住身形。奔雷劍仿佛有了靈性，在他後退的同時自動回旋，劍柄穩穩落回掌心，劍身上的雷光卻黯淡了不少——剛才那一下，他耗了三成內力。
“師兄！”謝楮的驚呼聲傳來。韓霄抬頭，正看見二十號一記膝撞頂在謝楮小腹上。她悶哼一聲，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岩壁上，喉頭涌上腥甜，終究沒忍住，一口血噴在了劍上。
“找死！”韓霄目眥欲裂，奔雷劍再次爆發出雷光。可十九號的刀已經纏了上來，刀影層層疊疊，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他困在原地。他眼睜睜看著二十號一步步走向倒地的謝楮，面具下的眼神冷得像冰。
就在這時，高空傳來輕微的破空聲。韓霄眼角余光瞥見一艘懸在雲層里的黑色飛船，船身隱在雲霧中，只有舷窗透出一點微光。他知道那是什麼——這些編號殺手的後援。
飛船的主控艙里，三號正盯著舷窗外的戰局，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控制台。他的面具上刻著三道銀線，代表著在組織里的層級。“一號，出手嗎？”他的聲音帶著點猶豫，“十九和二十快得手了，但那丫頭的劍氣有點古怪，剛才好像傷到二十的內髒了。”
一號坐在主位上，面具上只有一道金線，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他沒看屏幕，反而望著艙頂的星圖，聲音平淡無波︰“再等一會兒。”
“等什麼？”三號皺眉，“那小子的奔雷劍快撐不住了，謝楮也重傷了……”
“等韓霄用‘驚雷破’。”一號打斷他，指尖在星圖上某個節點一點，“青雲宗的鎮派絕學，總要見識見識才不算白來。”
三號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地笑了。他知道一號的心思，這位首領從不做虧本買賣，既然要動青雲宗的人，就得把對方的底牌摸清楚。他不再多言，只是調大了監控畫面，鏡頭牢牢鎖定在韓霄緊握劍柄的手上——那里的青筋已經暴起，雷元正在瘋狂凝聚。
地面上，韓霄感覺到丹田內的雷元像沸騰的開水，奔雷劍的嗡鳴越來越響，幾乎要掙脫他的掌控。他看著謝楮掙扎著想要站起，卻被二十號一腳踩住手腕，長劍脫手的瞬間，她眼中閃過的倔強讓他心口一揪。
高情商不是軟弱，是懂得在絕境里護住想護的人。韓霄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雷暴般的狂傲。
“十九號，二十號，”他緩緩抬起奔雷劍，劍尖直指蒼穹，“你們知道嗎？奔雷劍的真正威力，從來不是快。”
十九號的刀頓了一下，似乎在判斷他的意圖。二十號則嗤笑一聲，腳下又加了三分力，謝楮的悶哼聲清晰地傳來。
韓霄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如電。
“是——破！”
最後一個字出口的瞬間，奔雷劍上的雷光驟然熄滅，緊接著，一股遠比之前強悍百倍的氣息從劍身噴涌而出。不是外放的雷元，而是內斂到極致的壓縮能量，像一顆即將炸裂的恆星，在接觸到十九號刀鋒的剎那，轟然爆開！
第二章 流風逆斬
雷光炸開的瞬間，十九號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他的雙刀本該像往常一樣切開能量流，那些看似狂暴的雷電在他的“裂空刀”面前，本該如同紙糊的一般。可這次不同，韓霄劍上的雷光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粘稠的、仿佛能凝固時間的壓力——那是將奔雷劍的“快”壓縮到極致，轉而催生出的“重”，重得像一座壓在心頭的山。
“嗤啦！”雙刀與奔雷劍的接觸面冒出白煙，不是金屬熔化，而是空間被擠壓產生的灼燒感。十九號的面具下第一次露出驚愕，他下意識地想後撤，卻發現雙腳像被釘在了原地——韓霄這一劍，竟然封鎖了他周身三尺的空間！
“師妹，接劍！”韓霄暴喝一聲，左手猛地拍在奔雷劍的劍脊上。長劍脫離他的掌心，化作一道紫金色的流光，繞過十九號的刀網，直奔謝楮而去。
謝楮此時正被二十號踩著手腕，另一只手撐著地面，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看著那道熟悉的劍光飛來，眼中瞬間燃起亮色。就在二十號察覺到不對、抬腳想去踢飛長劍的瞬間，謝楮突然猛地偏頭，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袖口，狠狠一扯——藏在袖中的三枚銀針“咻”地射出，直奔二十號的面門！
這是青雲宗的“流星針”，細如牛毛，淬了暫時麻痹經脈的藥粉。二十號顯然沒料到她還有這手，下意識地偏頭躲避，踩在謝楮手腕上的力道頓時松了半分。
就是這半分空隙！謝楮猛地蜷起手指，用盡全力一彈地面，身體像條泥鰍般從二十號的腳下滑出。幾乎在同時，奔雷劍穩穩落在她手中——她雖主修流風劍氣，卻也練過三年奔雷劍法，用起來雖不如韓霄嫻熟，卻足夠借力！
“嗡——”長劍入手，謝楮沒有立刻攻擊，反而將體內僅存的流風劍氣注入劍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在劍身上交織，雷光變得柔和，卻多了幾分飄忽不定的韻律。
“有意思。”二十號轉過身，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 噠”的輕響。他剛才被銀針擦過臉頰，面具上留下三個細孔，語氣里多了幾分玩味，“兩個人，一把劍，想垂死掙扎？”
謝楮沒說話，只是握緊了奔雷劍。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糟糕，肋骨斷了至少兩根，內力只剩四成，能撐到現在全靠一口氣。但她不能退，韓霄還在和十九號纏斗，她要是倒下了，師兄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韓霄那邊確實打得艱難。十九號被剛才那一劍驚到後，攻勢變得更加謹慎，雙刀不再一味求殺，而是織成密不透風的防御網，同時不斷游走，尋找韓霄的破綻。韓霄的內力消耗極大，奔雷劍不在手，只能靠掌法勉強支撐，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浸濕了發帶。
“師兄，左翼！”謝楮突然喊道，同時手腕一翻，奔雷劍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看似攻向二十號的胸口，劍尖卻突然下墜，點向他的膝蓋。這是流風劍法的“繞指柔”，配上奔雷劍的剛性，剛柔並濟，讓二十號不得不收腳後退。
韓霄立刻會意，借著謝楮吸引注意力的瞬間，左腳猛地跺地，地面裂開一道細紋，他借著反沖力向右急閃，恰好避開了十九號從左側劈來的刀。同時右手捏拳，將殘余的雷元聚在拳峰，狠狠砸向十九號的面具——他看出來了，這些編號殺手似乎很在意面具，攻擊那里總能讓他們出現瞬間的遲疑。
“鐺！”拳頭砸在面具上，發出鐘鳴般的巨響。十九號果然悶哼一聲，後退了兩步，面具上出現一道裂痕。
“好機會！”謝楮眼楮一亮，腳下步法變幻，流風劍氣再次暴漲。她沒有去幫韓霄，而是轉身撲向二十號，長劍舞得如同狂風驟雨——她要纏住一個，給師兄創造單挑十九號的機會。這是他們多年配合形成的默契，不用多說，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圖。
二十號被她纏得煩躁，低吼一聲，突然雙臂張開，身上的鎧甲“ 里啪啦”地碎裂開來，露出下面古銅色的皮膚。那些皮膚下隱隱有紅光流動，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暴漲了三成，拳頭揮出時帶起的勁風，竟然將謝楮的劍氣都震散了！
“是‘燃血術’！”韓霄失聲喊道，“師妹小心，他在燃燒精血催功力！”
謝楮心頭一凜，卻沒有後退。她反而將流風劍氣提到了極致，整個人仿佛化作一道青影，圍繞著二十號游走，劍光忽左忽右，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她在等，等二十號燃血術的後勁發作——這種禁術威力雖大，卻代價極大，撐不了多久。
飛船主控艙里，三號看著屏幕里游走的青影，忍不住點頭︰“這丫頭倒是聰明，知道避其鋒芒。”
一號沒有回應，只是盯著韓霄。剛才韓霄砸向十九號面具的那拳，看似普通，卻暗含一種奇特的韻律，像是某種拳法的起手式。他調出韓霄的資料，青雲宗弟子，奔雷劍法傳人，擅長劍技，從未記載過他練過拳法……有意思。
“再等等。”一號又說了一句，指尖在控制台上輕點，調出了韓霄的所有戰斗記錄，目光落在三年前他破“血河陣”的影像上——那一戰，他最後用的也是類似的拳法，只是當時沒人在意，都以為是情急之下的亂拳。
地面上，戰局再次陷入膠著。謝楮靠著精妙的身法和二十號周旋，每一次踫撞都讓她嘴角溢血，卻始終沒有倒下；韓霄重新穩住陣腳，雖然沒有劍，掌法卻越來越凌厲，那套不知名的拳法漸漸顯露出威力，拳風里竟然也帶上了幾分雷意。
十九號和二十號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攻擊越來越狂暴，卻始終無法徹底拿下對手。他們習慣了速戰速決，這種拉鋸戰讓他們的動作里多了幾分破綻。
韓霄抓住了其中一個破綻。在十九號再次揮刀劈來的瞬間，他沒有躲閃，反而猛地矮身，左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右手拳頭順著刀身滑上，快如閃電般再次砸向面具的裂痕處！
這一次，他用上了青雲宗的“鎖龍手”，專門克制兵器的擒拿術。十九號的手腕被鎖住，刀身無法回撤，眼睜睜看著拳頭砸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具“ 嚓”一聲徹底碎裂。
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左眼是空洞的黑洞，右眼則閃爍著怨毒的光。
“你找死！”十九號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全身氣息暴漲，竟然也開始燃燒精血。
韓霄心頭一沉，正想後撤，卻听到謝楮一聲清喝︰“師兄，接招！”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見謝楮將奔雷劍拋了過來，而她自己則赤手空拳撲向二十號，雙掌合十，掌心凝聚起一團旋轉的氣流——那是流風劍氣的最終殺招，“風卷殘雲”，需要以自身為引，代價極大。
“師妹！”韓霄目眥欲裂，想也沒想就接住奔雷劍，同時轉身，將全身剩余的所有內力灌注其中。
雷光與風聲在這一刻交織，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
飛船上的一號猛地站起身，面具下的眼楮閃過一絲銳芒︰“就是現在。”
第三章 坐觀虎斗
光柱炸開的瞬間，十九號和二十號同時被震飛出去。
十九號的半邊身子焦黑一片，斷裂的刀身插在他的肩膀上，那張布滿疤痕的臉扭曲著，顯然傷得不輕。二十號更慘，“風卷殘雲”的氣旋直接絞碎了他胸前的血肉，露出森白的肋骨，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撞進岩壁，沒了聲息。
謝楮軟軟地倒了下去，剛才那招幾乎抽干了她最後一絲力氣，臉色白得像紙。韓霄幾步沖到她身邊，將人抱起來，手指顫抖地探向她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師妹，撐住，師兄帶你走。”他聲音發啞，正想運轉內力給她續命，卻听到身後傳來陰冷的笑聲。
十九號竟然站了起來，斷刀被他拔了出來，傷口處的血液冒著白煙，顯然是用某種秘法強行止血。“走？傷了我弟弟，還想走？”他的獨眼死死盯著韓霄懷里的謝楮，那里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
韓霄將謝楮護在身後，握緊了奔雷劍。他現在的狀態比謝楮好不了多少，內力枯竭，經脈刺痛，剛才那一擊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他不能退，只要再撐一會兒，宗門的支援應該就快到了——他出發前發了求救信號。
“你弟弟？”韓霄挑眉，故意拖延時間，“二十號是你弟弟？你們這種殺手，也講兄弟情？”
十九號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我們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宗門弟子指手畫腳！今天，你們都得死！”
他猛地沖了上來，斷了一刀，就用左手成爪，爪風帶著濃郁的血腥味，顯然是練了某種邪功。韓霄咬著牙舉劍格擋，劍爪相交的瞬間，他感覺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劍身爬上來，侵蝕著他的經脈，忍不住悶哼一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高空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不是青雲宗的飛舟，而是那艘黑色飛船！
飛船的艙門緩緩打開，兩道身影站在艙口，正是一號和三號。他們沒有下來，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戰局。
“一號，現在動手？”三號問道，手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槍，威力足以擊穿金丹期修士的護體罡氣。
一號的目光掃過地面上的四人，最終落在韓霄身上。剛才韓霄為了護謝楮，硬生生用後背抗了十九號一爪，衣衫被撕開，露出的皮膚上瞬間爬滿了黑色的紋路，卻依舊死死抱著謝楮，沒有松開劍。
“再等等。”一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看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三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一號不是在等韓霄力竭，而是在看他的底線——一個願意為同伴付出一切的人，往往藏著最驚人的潛力。高情商的博弈，從來不是看誰的拳頭硬，而是看誰能先看透對方的軟肋與鎧甲。
地面上，韓霄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陰寒的氣息像無數條小蛇，鑽進他的經脈里撕咬，每動一下都像有刀在割肉。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謝楮，她已經暈過去了，眉頭卻還皺著，像是在做什麼噩夢。
不能倒下。
這個念頭像顆種子，突然在他心底炸開。他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奔雷劍的最高境界，不是快，不是強，是守護。”以前他不懂，覺得劍就是用來殺敵的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