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漫過長安街的華燈，商務部大樓的電梯就已經開始運轉。
周志高站在轎廂里，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動，女兒洛汐的開學清單里，鉛筆要三稜防滑的，書包得帶反光條，這些瑣碎的要求讓他嘴角泛起笑意。
“部長，落日國的駐華參贊已經在會客室等了。”秘書小陳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約翰牛國的代表剛過安檢，公文包里的加密文件已經按規定送檢了。”
電梯門打開時，恰好撞見副部長老李匆匆走來。他手里的文件夾邊緣卷得厲害，顯然是被反復摩挲過的。
“周部，昨晚加了三輪班，總算把汽車零部件的關稅清單捋順了。”老李的聲音壓得很低，“落日國那邊咬死要百分之七的讓利，說低于這個數就沒法跟國內的車企交代。”
周志高接過文件夾，晨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在“三萬億美金”的紅色印章上投下道金邊。
他想起去年在慕尼黑車展上，落日國汽車巨頭的總裁拍著胸脯說，他們的混動技術至少領先龍國十年。
可現在，對方的工程師正住在龍國的新能源基地，對著電池組的電路圖發愁。
“讓他們的參贊先喝杯茶。”周志高把文件夾塞進公文包，“祁門紅茶，用紫砂壺泡，告訴他們這茶在歐洲的拍賣價，比同等重量的黃金還貴。”
他頓了頓，補充道，“順便讓技術科把咱們最新的自動駕駛芯片測試數據，‘不小心’放在會客室的茶幾上。”
走進會客室時，落日國參贊皮埃爾正對著窗外的玉蘭花出神。
這個總愛穿絲綢馬甲的男人，領帶上別著枚古董懷表，據說那是拿破侖時期的藏品。
看到周志高進來，他立刻站起身，懷表鏈在動作中發出細碎的踫撞聲。
“周部長的草原之行一定很愉快。”皮埃爾的中文帶著巴黎口音，“我妻子上周去了內蒙古，說那里的風電場像片銀色的森林。”
他話鋒一轉，指尖在茶幾上敲出急促的節奏，“關于電動汽車的專利共享，我們認為應該按技術投入比例分配收益。”
周志高沒接話，反而指著桌上的芯片測試報告︰“皮埃爾先生見過納米級的電路紋路嗎？”
他用手指在紙上比劃著，“比貴國的葡萄酒莊園里的葡萄藤還復雜，卻能讓汽車的續航里程再提升百分之三十。”
約翰牛國代表亞瑟這時推門進來，公文包上的王室徽章閃著冷光。
“周部長，我們的芯片制造商希望獲得優先供貨權。”他把份文件推過來，上面的條款密密麻麻，“作為交換，我們可以開放航空發動機的維修市場。”
周志高拿起文件，鋼筆在“維修技術”四個字上輕輕圈了圈。
他記得情報部門傳來的消息，約翰牛國的航空公司正因為發動機故障停飛了三分之一的航班，而龍國的維修團隊上個月剛刷新了某型發動機的大修記錄。
“優先供貨權可以談。”周志高放下鋼筆，杯蓋輕磕杯沿發出清脆的響聲，“但我們要的不是維修市場，是你們在威爾士的芯片工廠。”
“我們的工程師想看看，貴國是怎麼解決晶圓的熱失控問題的。”
皮埃爾的手指突然收緊，絲綢馬甲的紐扣崩開一顆。
他想起昨晚國內發來的加密電報，說龍國的新能源汽車在歐洲的銷量已經超過了落日國品牌，如果再拿到芯片技術，恐怕連最後的市場份額都保不住。
“周部長這是強人所難。”亞瑟的臉色沉了下來，公文包的鎖扣被他攥得發白，“威爾士工廠是我們的核心技術基地，就算首相來了也不會答應。”
周志高笑了笑，從抽屜里拿出份航拍圖。照片上，黑州某國的鈷礦提煉廠正在運轉，藍色的電解液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貴國的電池廠上個月向我們緊急采購了五百噸鈷，對吧？”他用指尖點著照片上的運輸船，“那艘船現在還在紅海，要不要我讓它繞個遠路？”
會客室里的空氣突然凝固了！
皮埃爾和亞瑟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
他們知道，這個東方男人手里的牌太多了，從稀土到鈷礦，從電池技術到自動駕駛芯片，每一張都打在他們的軟肋上。
“我們可以開放工廠參觀。”亞瑟終于松了口，聲音里帶著不甘，“但核心車間必須保持距離。”
“百分之五的讓利。”皮埃爾跟著妥協，絲綢馬甲被他揉出了褶皺，“這是我們能承受的底線，再多的話，國內的車企會把我們的辦公室砸了。”
周志高端起茶杯，看著茶葉在水中舒展︰“參觀可以，但我們的工程師要帶測量儀器。”
他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如刀，“至于讓利，百分之六，少一個點，黑州的鈷礦就給白頭鷹的企業供貨。”
窗外的玉蘭花突然被風吹落了幾朵，花瓣飄落在窗台上，像撒了層碎雪。
皮埃爾和亞瑟低聲交談了幾句，法語和英語的混合詞組里，夾雜著“無奈”“只能這樣”的字眼。
“我們同意。”亞瑟最終代表兩方表態，在文件上簽字時，筆尖幾乎要戳穿紙張，“但周部長要保證，這些技術只能用于民用領域。”
周志高拿起簽好的文件，滿意地笑了。
他知道，這場談判看似是龍國佔了便宜，其實是雙贏。
落日國和約翰牛國能獲得穩定的鈷礦供應和芯片訂單，而龍國則能拿到急需的技術，雙方都能給國內的企業一個交代。
送走兩位代表時，皮埃爾突然轉過身︰“周部長，下次談判能不能換個地方？”他望著窗外的玉蘭花，語氣里帶著點自嘲，“每次來這里，我都覺得像是來割肉的。”
周志高送他們到電梯口，看著亞瑟把簽好的文件小心翼翼地放進公文包，突然想起昨晚劉曉雅說的話︰“你們這些搞談判的，就像菜市場討價還價，只不過你們的秤砣是國家利益。”
回到辦公室時，小陳遞來份加急電報。
黑州某國的鈷礦提煉廠提前投產了，比原計劃早了三個月。
周志高拿起筆，在電報上批了行字︰“讓商務部的同志準備慶功宴，順便通知落日國和約翰牛國的企業，第一批鈷可以發貨了。”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好，照在辦公桌上的文件上，給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鍍上了層金邊。
周志高知道，這場博弈還遠沒結束，白頭鷹不會善罷甘休，西盟的其他國家也會陸續找上門來。
但他心里踏實，因為他手里的牌，不僅有技術和資源，還有龍國崛起的底氣。
傍晚回家時，洛汐正趴在餐桌上寫作業，作業本上畫滿了汽車和芯片的圖案。
“爸爸，老師說明天要帶科技產品去學校。”小姑娘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你能給我帶個自動駕駛芯片嗎？”
周志高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劉曉雅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面粉︰“別听她的，老師說帶個計算器就行。”
她往周志高碗里夾了塊紅燒肉，“今天的談判還順利嗎？看你臉色不太好。”
周志高咬了口紅燒肉，肉香混著家里的煙火氣，讓他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挺順利的。”他看著女兒認真的側臉，突然覺得所有的奔波和博弈都是值得的，“以後啊，讓你在學校就能看到咱們自己造的自動駕駛汽車。”
洛汐歡呼著撲進他懷里，樂樂也咿咿呀呀地伸出小胖手。
周志高抱著兩個孩子，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妻子，突然覺得，這才是他最想守護的東西。
至于那些談判桌上的輸贏，不過是為了讓這樣的溫馨，能在更多的家庭里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