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真就任由外網,和不理解您的國內網友繼續辱罵你嗎?”秘書小陳有些看不過去,臉上帶著幾分氣憤。
周志高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商務部大樓的玻璃幕牆映著灰蒙蒙的天,周志高站在窗前,指尖劃過手機屏幕上的外文報道。
某國媒體用加粗字體寫著“龍國貪官挪用十億援助款”,配圖是他在黑洲礦場考察的照片,被刻意裁剪得只剩半張臉,像個見不得光的影子。
“部長,劉老的車已經到樓下了。”秘書小陳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托盤里的青瓷茶杯冒著熱氣,是按劉老的習慣泡的雨前龍井,“老人家特意讓司機捎了兩斤核桃,說是老家樹上結的。”
周志高將手機揣進兜里,轉身時,西裝下擺掃過辦公桌邊緣的相框。
玻璃罩里,劉曉雅抱著樂樂站在櫻花樹下,洛汐舉著獎狀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這張照片是去年拍的,當時他剛從紀委部調任商務部,全家去玉淵潭踏青,沒想到轉眼就成了奢侈的念想。
電梯下行時,鏡面里映出他眼底的紅血絲。
昨晚和黑州某國總統通了三個小時電話,對方答應將鋰礦開采權延長二十年,條件是龍國幫他們建座疫苗工廠。
掛電話時天邊已經泛白,他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見鏡中那個眼角帶紋的男人,突然想起剛當鎮長時,老書記說他“眼里有光”。
劉老坐在車里閉目養神,拐杖斜靠在真皮座椅上,象牙手柄被摩挲得發亮。
听見周志高上車,他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瞳孔里閃過一絲銳利︰“網上說你把十億美金扔給了白眼狼,這事你怎麼看?”
周志高接過司機遞來的熱毛巾,擦臉時聞到淡淡的艾草味劉老的老寒腿又犯了。
“您還記得五年前,咱們在坦桑尼亞援建的鐵路嗎?”他疊好毛巾放在膝頭,“當時也有人罵,說花那麼多錢鋪鐵軌,不如給老家修公路。”
“可現在呢,那條鐵路每年給咱們運回來的銅礦,夠造三艘航母的。”
劉老哼了一聲,從隨身的布袋里掏出個核桃,用指節敲開︰“你小子就是這點像你爺爺,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他把核桃仁塞進周志高手里,“紀委的林昊昨天來家里了,拐彎抹角問我,要不要給你說句話。”
周志高的指尖捏著溫熱的核桃仁,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劉老的情景。
那時他還沒有現在的成就,而劉老卻是老領導,級別非常高,他指著牆上的扶貧計劃說︰“紙上的字是死的,老百姓的日子才是活的。”
車窗外掠過長安街的華表,劉老突然嘆了口氣︰“昨天去醫院看老戰友,他床頭上放著份報紙,頭版就是你在非洲鏟土的照片。”
老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那些護士小姑娘都在說,這個部長看著不像壞人。”
周志高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下。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面是包曬干的金銀花,寄件人地址是西部山區的某個村衛生室。
附言里歪歪扭扭寫著︰“周部長,當年您幫俺們蓋的衛生室,現在能治咳嗽了,這點花給您敗火。”
到了劉老住的胡同,院牆爬滿了牽牛花。
老太太迎出來時,圍裙上還沾著面粉︰“知道你要來,蒸了你愛吃的菜團子。”
她往周志高手里塞了個熱乎的團子,“樓下的張奶奶剛才還問,你啥時候有空去給她孫子簽個名,那孩子說長大了要當像你一樣的官。”
飯桌上的搪瓷碗里盛著小米粥,劉老突然放下筷子︰“昨天見了個黑州留學生,說他們國家的孩子現在能喝上干淨水了,是龍國的鑽井隊打的井。”
老人用拐杖指著電視里的新聞,畫面上正播放某國游行抗議的場面,“這些事老百姓記在心里,比什麼都強。”
周志高咬了口菜團子,薺菜的清苦混著玉米面的香甜,像極了當年在老街吃的味道。
那時他為了給村里爭引水渠項目,在縣水利局門口等了三天,每天就靠張嬸送的菜團子充饑。
下午回到部里,小陳遞來份加密文件。
是黑州某國發來的感謝信,說龍國援建的光伏電站已經並網發電,首都的醫院第一次用上了穩定的電刀。
附頁里列著礦產置換清單,鈷礦的份額比原計劃多了百分之十五。
“白頭鷹的使館又發照會了。”小陳指著電腦屏幕,“說我們的援助是侵犯主權,要求聯合國介入調查。”
周志高翻開文件,在鈷礦清單上畫了個圈︰“讓外交部回復,歡迎調查。”
他想起劉老剛才的話,“另外,把光伏電站的實時監控畫面放到官網上,讓大家看看,我們的十億美金變成了什麼。”
傍晚的輿情報告顯示,越來越多的網友開始自發反駁境外的抹黑。
有人貼出龍國企業在非洲修建的學校照片,有人算起了資源置換的經濟賬。
某條評論被頂到熱評第一︰“當年修北方鐵路也有人罵浪費錢,現在呢?那是通往幸福的路。”
周志高給劉曉雅打了個電話,女兒洛汐搶著說︰“爸爸,我們班同學都在說,你在黑洲幫小朋友蓋學校,老師讓我們寫篇作文,題目叫《我心中的英雄》。”
樂樂在旁邊咿咿呀呀地喊著“爸爸”,周志高靠在椅背上,听著電話那頭的喧鬧,突然覺得眼眶發燙。
他這些年走的路,就像當年在老街修的那條路,起初滿是泥濘,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康莊大道。
夜幕降臨時,老張從外交部匆匆趕來,手里拿著份電報︰“白頭鷹的情報部門又在加價,說願意出兩億美金買你‘貪腐’的證據。”
他壓低聲音,“技術科說,他們的加密頻道已經被我們滲透了。”
周志高看著窗外亮起的萬家燈火,突然笑了︰“把上次準備的‘礦場合同’發過去。”
他指的是那份偽造的陰陽合同,明面上是低價轉讓礦產,暗地里卻埋著指向某國企業的線索,“告訴他們,這是最後一份,過了這村沒這店。”
老張剛走,林昊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背景里能听見打字機的聲音,是紀委辦公室特有的老式打字機︰“調查組的名義已經傳開了,白頭鷹的大使剛才還跟我‘偶遇’,旁敲側擊問你會不會被雙規。”
周志高拿起桌上的核桃,是劉老給的那袋,外殼上還帶著泥土的痕跡︰“讓他演,演得越真越好。”
他想起老人說的話,“等咱們把黑州的稀土礦拿下來,這些魑魅魍魎自然就現原形了。”
掛了電話,他走到地圖前,用紅筆在非洲大陸上畫了個圈。
圈里的鈷礦、鋰礦、稀土像顆顆明珠,被龍國的援建項目串聯起來,形成條閃光的項鏈。
周志高知道,這條項鏈現在還蒙著塵埃,但總有一天,會在陽光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辦公室的燈亮到深夜,小陳進來換茶時,看見周志高正在給非洲某國起草合作協議。
十億美金的援助款被細化成光伏電站、疫苗工廠、職業學校,每筆錢都標注著對應的資源置換比例。
“部長,您該休息了。”小陳輕聲說,“明天還要見黑州聯盟的代表。”
周志高抬起頭,眼底的紅血絲更明顯了,卻笑著說︰“你看這協議,像不像當年在老街做的扶貧計劃?”
他指著其中一條,“建所職業學校,教當地人開挖掘機、修電路,比直接給錢有用多了。”
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協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周志高拿起筆,在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這場輿論戰還沒結束,境外的攻擊也會繼續,但他心里踏實,因為他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堅實的土地上,踩在老百姓的期盼里。
凌晨時分,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張照片,西部山區的孩子們舉著“謝謝周叔叔”的牌子,背景里是他當年幫忙蓋的希望小學。
周志高看著照片,突然覺得所有的委屈和疲憊都煙消雲散了。
他給劉曉雅發了條微信︰“等忙完這陣,帶洛汐和樂樂去看草原。”
然後將手機揣回兜里,重新看向桌上的協議。
晨光正從東方慢慢滲出來,給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鍍上了層金邊,像在預示著一個嶄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