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紀委大樓,只有周志高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他捏著份厚厚的抓捕名單,七千多個名字像密密麻麻的蟻群,爬滿了打印紙。
最上面的“趙磊”兩個字被紅筆圈著,備注是“某短視頻平台點贊員,涉案金額2300元”,旁邊附著張身份證照片,二十歲的年輕人笑得一臉青澀,誰能想到他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時,點的竟是賣國的贊。
老鄭端著兩碗熱湯面進來,蔥花在湯面上浮著,像點點星光。
“沿海某市剛傳來消息,又抓了三百多個。”他把面推到周志高面前,“網安干警已經三天沒合眼了,有個小姑娘在機房暈過去,醒了還說‘再讓我審完這個ip’。”
周志高挑起面條的手頓住,熱氣模糊了眼鏡片。他想起上周視頻里,洛汐舉著畫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妻子在旁邊趕緊說“爸爸在打網絡上的壞蛋”。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頭︰“像奧特曼打怪獸嗎?”
“差不多。”周志高吸了口面,湯里的胡椒嗆得他眼眶發熱,“但這些怪獸藏得深,有的裝成普通人,有的披著專家的外衣。”
技術科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小王舉著破譯的聊天記錄沖進來,打印紙在他手里嘩啦作響︰“周部長,抓到個大魚!”
“某科技公司的cto,表面上是‘網絡自由斗士’,實則是境外情報機構的‘技術總負責人’,這七千多人里,有兩千多是他發展的下線!”
聊天記錄里,這個化名叫“鷹眼”的cto正在給下線培訓︰“記住,不要直接罵國家,要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比如‘我也愛國,但現在的問題太嚴重了’。”
“把自己包裝成‘清醒的愛國者’,才能騙更多人上鉤。”下面跟著條回復︰“剛在家長群里發了‘周志高不顧民生抓水軍’,已經有十幾個家長附和了。”
“查他的資金鏈。”周志高把面碗推到一邊,“這種級別的間諜,不可能只做線上勾當。”
天亮時,調查結果出來了。
這個cto利用職務之便,把某支付平台的用戶數據賣給境外,光這一項就賺了兩千多萬。
更可怕的是他開發的“水軍管理系統”,能自動生成不同風格的評論,甚至能模仿老人、學生、白領的語氣,連網警都差點被蒙騙。
“他還搞了個‘話術工廠’。”老鄭指著系統後台,“輸入關鍵詞就能生成文章,比如輸入‘周志高’,自動出來‘權力膨脹’‘越界執法’等論調,還貼心地配上‘建議收藏’的標簽。”
周志高翻到份“客戶反饋表”,某境外機構評價︰“內容質量高,煽動性強,建議加錢開發‘廣場舞大媽專用話術’,這群體傳播力驚人。”
下面回復︰“已安排,下周上線‘養老金焦慮’系列文案。”
網絡上的拉鋸戰還在繼續。被抓的水軍在懺悔視頻里哭哭啼啼︰“我就是在家帶娃的寶媽,有人說拉個人進群給五十塊,我不知道是干這個的......”
評論區里吵成一團,有人罵“活該”,有人說“會不會太嚴了”,還有人貼出自己母親被蠱惑的聊天記錄︰“我媽非要轉發‘周志高要毀了互聯網’,說發三條能領一桶油。”
周志高突然想起那個“不知道殺人違法”的比喻,問老鄭︰“你說這些人里,真有不知道的嗎?”
“有,但不多。”老鄭調出份問卷統計,“80的人知道‘境外給錢’不對勁,只是覺得‘法不責眾’。”
“有個大學生說‘反正大家都在發,就算抓也抓不完’,結果被抓時還在發‘周志高搞白色恐怖’。”
下午的新聞發布會上,網安局長舉著份“水軍收入排行榜”,最高的那個月入十萬,最低的也能賺兩千多。
“有人說我們‘小題大做’,但看看這些錢的來源——某島國的‘文化交流基金’,某西方國家的‘民主發展署’。”他把投影切換到受害者照片,“這個開小超市的老板,就因為轉發了三條謠言,被判了緩刑,現在天天在店門口貼‘不信謠不傳謠’的標語。”
發布會的直播彈幕里,突然有人刷起“心疼網警”。
有個ip顯示在機房的賬號說︰“剛截獲條指令,境外要在高考期間發‘教育改革失敗’的謠言,想搞亂社會情緒。我們得趕緊部署攔截。”
下面瞬間涌來上萬個“加油”的表情。
周志高望著屏幕上跳動的“正能量”彈幕,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剛當鎮長時,在村頭大喇叭里講政策,老鄉們搬著小馬扎听。
現在的大喇叭變成了網絡,但道理還是那個道理︰“你心里裝著老百姓,老百姓就信你,你糊弄老百姓,老百姓就戳你脊梁骨。”
老鄭遞來份《網絡安全戰略規劃》,首頁寫著“未來三十年,網絡空間是國家主權的新疆域”。
周志高在“青少年網絡安全教育”那頁畫了個圈︰“讓希望小學的孩子們都學學,不是教他們怎麼防騙,是教他們怎麼守住心里的紅線。”
傍晚時分,沿海某市傳來捷報,抓獲了最後批潛伏的“技術間諜”。
其中有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電腦里存著三百多篇小作文,卻在日記里寫“其實我也不想,但他們說能幫我出國讀研”。
“給他看這個。”周志高讓老鄭寄去份資料,是那些被賽游公司竊取數據的科研人員名單,“告訴她,有個跟他同校的學姐,因為被他轉發的謠言誤導,差點把實驗數據發錯地方,差點成了國家的罪人。”
一周後,這個大學生在懺悔信里寫︰“以前覺得愛國是句空話,現在才知道,守住自己的底線,不被別人當槍使,就是最簡單的愛國。”
網絡上的歪風邪氣漸漸消散,我為網絡清道夫點贊的話題沖上熱搜。
有網友發起“曬曬我的網絡日記”活動,有人寫“今天舉報了三個造謠賬號”,有人說“把境外勢力的郵件轉給了網安部門”,還有個老人曬出孫子教他的“識謠小技巧”︰“看有沒有來源,看有沒有證據,看是不是只會罵街。”
周志高終于抽出時間回家,推開家門時,洛汐正趴在桌上畫畫,紙上有個戴眼鏡的卡通人物,舉著盾牌擋在網絡前面,盾牌上寫著“正義”兩個字。
“爸爸你看,這是你打怪獸的樣子。”小姑娘舉著畫跑過來,辮子在身後甩成小尾巴。
妻子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圍裙上沾著面粉︰“今天看到新聞,說你抓的那些人里,有個還是某大學的教授。”
她把菜放在桌上,“現在的人怎麼了?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當賣國賊。”
“因為有些人覺得,愛國太普通,當‘清醒者’才顯得高級。”周志高抱起洛汐,指著窗外的萬家燈火,“但你看,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守著自己的小家,盼著國家好,這就夠了。”
手機突然震動,是劉老發來的信息︰“組織上決定成立‘國家網絡安全委員會’,你任負責人。”
“記住,打勝仗靠的不是抓多少人,是讓更多人明白,網絡不是法外之地,愛國也不是過時的詞。”
周志高望著手機屏幕,洛汐在他懷里指著說︰“爸爸,這個字我認識,是‘國’。”
“對。”周志高親了親女兒的額頭,“這個字比奧特曼厲害,能保護所有中國人。”
夜色漸深,紀委大樓的燈光依舊明亮,像座永不熄滅的燈塔。
技術科的小王揉著眼楮,在鍵盤上敲下最後行代碼︰“攔截境外謠言指令1783條,成功率100。”
旁邊的同事湊過來︰“听說了嗎?下周要給我們配心理醫生,說長期看負能量容易抑郁。”
“沒事。”小王指著屏幕上跳出來的“舉報成功”提示,“每次看到這個,比什麼心理治療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