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提著鐵籠漂浮在空中，看向下面一個巨大的深坑，有些沉默。
深坑直徑有百里之寬，深不見底。
余火這一下，別說黑水城了，周遭的土地都消失了。
但，那條瓖嵌在地面的黑河完全沒受到影響。
還好，他有扶搖。
這功法不僅速度快，還能一定程度上抵抗靈壓。
江楓突然眉頭一皺，坑中有東西飄起，是凌陌的神魂。
即便是這種攻擊，他還活著。
“媽的，瘋子！”
凌陌看著下方的深坑，咽了咽口水，連忙向遠方逃去。
嗖∼
破空聲傳來，一把黑槍穿透神魂，余火出現在長槍尾端，伸手握住長槍，轉動。
“啊……你這個瘋子……”
凌陌慘叫一聲，徹底消亡。
余火回頭，江楓本能的身體一抖。
“下去！”
“哦哦。”
黑河邊。
前進一步是河，後退一步是深淵。
江楓看向那深淵咽了咽口水，“為什麼？”
怎麼突然就把黑水城滅了？
余火沒理他，而是蹲下身子打開鐵籠，里面的小狐狸依舊未醒。
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余火輕輕道︰
“你還記得李翠花說的故事麼？”
江楓︰“記得。”
余火盯著狐狸，眼中有些悲傷。
“我開始以為，他們是為了靈氣才進攻天啟城，直到剛剛……”
“凌陌有四只鬼，被暗星吞噬，同時我得到了一些記憶。”
“李翠花的故事里，有十年的時間，是狩獵修士事件，而那四只鬼，就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
“所以？”江楓疑惑。
“她們是被人類殺死的！”
江楓︰“？？？”
“那十年的時間，人類一邊殺著自己人，一邊屠戮蠻荒生靈，最後將所有的罪都怪在他們身上。”
“以天啟城的實力，需要十年才能查明真相嗎？”
“他們那時候除了天賦，一無所有，進攻天啟城不是侵略，而是為了自保。”
“江楓，這就是人類，這才是蠻荒的真相，最可恨的是這種事，至今還在繼續！”
“蠻荒深處無法進行，他們便跑到這外圍來！”
余火說著說著，聲音愈發冷冽。
“我還好奇，一個拍品，對方為什麼如此挑釁，直到我對他進行搜魂才明白，不論我選哪一件，他都會跳出來。”
“他們在狩獵每一個來蠻荒外圍的尋寶人和此處的生靈。”
江楓沉默，“所以這就是火須氏族離這里數萬里的距離，路途中沒有任何蠻荒生靈的緣故麼？”
余火將小狐狸從籠子里抱出來，冷聲道︰“蠻荒百族，至少有一大半救過我，我以為他們都去打天啟城，如今看來只怕有一大半都消失了！”
“那城中那些商販呢……”
“我不相信他們不知道，既然選擇沉默，那就在沉默中去死！”
江楓︰“……”
完辣，黑化了。
“嚶嚶嚶……”
小狐狸動了動，驀然睜開眼，待看清余火的樣子，稚嫩的眼眸中立刻染上刻骨的恨意。
余火躲開對方的撕咬，小狐狸跳到地面，渾身炸毛的看向兩人，齜牙咧嘴，面容猙獰。
“我，我要殺了你們！”
江楓和余火皆沉默。
明明還是小孩模樣，此刻卻如嗜血的野獸般盯著他們。
“紅杳，現身！”
余火喊道。
她知道解釋不清楚。
小狐狸身體一踉蹌，有什麼東西落在她腦袋上。
一條紅彤彤的尾巴從腦袋上垂下，遮住了她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眸。
小狐狸一愣，下意識摸向頭頂，一只紅貓落在她手中。
一人一貓對視許久，小狐狸突然將紅杳拋出。
紅杳︰“……”
還好主人接住了她。
“你……你……你……”
小狐狸指著紅杳，你了半天，說不出話。
這只貓，是族地內的雕像。
爺爺說，那是神明的侍衛。
可是，既是神明，為什麼沒有保護他們？
為什麼在只剩自己的時候，卻出來了？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小狐狸忍不住吼道。
“為什麼！”
當當突然蹭了蹭江楓的臉，“當當！”
江楓摸了摸它的腦袋，沒有說話。
當當，也只剩一個人，看到這只狐狸或許是感同身受。
那個主持人說，這小狐狸是唯一的女性，那應該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才是。
她出現在拍賣，大概是……
愛她的人都死了。
小狐狸對著紅杳嘶吼許久，似乎是精神有些崩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紅杳忍不住縮了縮身體，喃喃道︰“主人，我當初若不教他們，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紅杳當初所授乃是天賦覺醒之術。
可他們的天賦引來了人類的窺視。
吞噬妖丹可以獲得神通，那麼這些蠻荒百族呢，會不會是一樣的？
妖族強大，可這些，當時很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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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教，他們遲早會覺醒，錯的不是他們。”
火須氏族便是如此。
“這些人，既想得到同類的力量，又想得到他們的天賦，可真是貪婪啊！”
余火說著，回頭看江楓。
江楓一愣，“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人。”
“也對，你又沒七情六欲。”
江楓沉默，黑大人說對了，他有。
在遇到余火的那個晚上，他生出來七情六欲。
他會為當當的遭遇打抱不平，也會為李漁悲傷，也會同情阿蠻。
第二日，小狐狸醒了，卻一直不說話，只是用尾巴包裹著身體發呆。
她不再對江楓齜牙，也不質問紅杳。
江楓推了推余火，眼神示意。
“現在怎麼搞？”
余火摸了摸肚子。
江楓︰“？”
“餓。”
“……”
黑水商會的戒指里確實有很多吃的，也有很多靈石。
那堆滿五枚戒指的靈石，都是修士日夜勤煉的結晶。
“江楓……”
余火吃著吃著，突然喚了他一聲。
“我在。”
“我突然明白姐姐讓我來這里的用意，只怕她早就察覺到了。”
江楓怔住，這是他第一次听到余火喊姐姐。
“他們救了我一次。”
“這一次，換我來救他們。”
這時，小狐狸突然跑過來，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余火一愣，遞給她一壺水。
小狐狸看了她一眼，接過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小狐狸怔住片刻，未答，反而吃的更快了。
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報仇。
好一會才有聲音傳來。
“我叫夭夭，黃泉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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