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景驚慌失措地扶住蕭徹，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快！傳太醫！快傳太醫！”周圍的侍衛們也回過神來，一部分人迅速圍攏過來保護太子和蕭徹，另一部分人則朝著刺客逃竄的方向追去。蕭徹靠在太子的懷里，意識漸漸模糊，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仿佛有無數把小刀在同時切割他的血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不斷下降，耳邊的嘈雜聲也越來越遠，只剩下太子焦急的呼喊和寒風呼嘯的聲音。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極其刺目的白光，那白光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仿佛整個天地都被照亮了。緊接著，一陣從未听過的轟鳴聲響起，那聲音如同萬千驚雷在耳邊同時炸響，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顫抖，梅林里的梅花紛紛被震落，雪花也在空中亂舞。蕭徹的身體被這股巨大的力量裹挾著，仿佛失去了重量，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狂風中飄蕩的落葉，不受控制地旋轉著。胸口的箭傷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仿佛靈魂都要被這股力量從身體里剝離出去。他想睜開眼楮看看發生了什麼，可眼皮卻重得像灌了鉛，最終還是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過了多久，蕭徹終于恢復了一絲意識。他只覺得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拆下來重新組裝過一樣，每動一下都疼得鑽心。他費力地想睜開眼楮，可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些朦朧的光影。胸口的箭傷竟然不疼了，這讓他有些疑惑，難道是太醫已經為自己診治過了？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陌生的顛簸感，就像是坐在行駛在崎嶇山路上的馬車里，不斷地上下搖晃。他猛地用盡全力坐起身，這一動，卻讓他徹底愣住了。他發現自己並非躺在東宮那鋪著柔軟錦緞的暖閣里，也沒有看到熟悉的太醫和宮女太監。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他後背生疼，蓋在身上的“錦被”更是粗糲不堪，布料上還沾著一些灰塵，磨得他皮膚發癢。他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鼻尖縈繞著一股奇怪的氣息，那氣息里混雜著煤煙的嗆味、塵土的腥味，還有一種他從未聞過的、類似機油的怪味，與宮里常年彌漫的燻香氣息截然不同。“哎喲！這位先生您醒啦？可算醒了，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蕭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藍色短褂的姑娘正湊過來。這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梳著齊耳的短發，頭發烏黑發亮，用一根簡單的黑色皮筋束在耳後。她的臉上帶著幾分驚喜，手里還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冒著熱氣，似乎是剛煮好的吃食。蕭徹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眼神中充滿了詫異和不滿。在大啟王朝，女子向來以長發為美，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除了出家的尼姑，沒有女子會輕易剪短頭發。這姑娘不僅剪了短發，穿著的藍色短褂也十分怪異，衣服的款式簡單，沒有任何盤扣繡紋，領口是斜著的，用幾顆黑色的紐扣固定，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褲腳緊緊地裹著腳踝，活像個不守禮教、沒規矩的小吏。他習慣性地抬手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想維持住王爺的體面，可手指觸到的衣物卻讓他心頭一震。身上穿的不是他那件玄色蟒袍，而是一件灰撲撲的短衫，布料粗糙，質地僵硬，領口也是斜著系的，用一根簡單的布條系著，連像樣的腰帶都沒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曾經保養得極好，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可現在，手背上沾著一些灰塵，指縫里還有黑色的污垢，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致。“此乃何處？爾等是何人？為何將本王置于此處？”蕭徹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卻依舊習慣性地保持著皇室的威嚴，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問。在他看來，自己身為靖王，就算受傷，也不該被安置在這樣簡陋的地方，更不該被一個穿著如此失禮的姑娘如此隨意地對待。那姑娘听到蕭徹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楮彎成了月牙狀“先生您可真逗，什麼本王不本王的，您是不是睡糊涂了？這里是北平城南的火車客棧啊！昨兒個傍晚，我們掌櫃的在鐵軌邊發現您暈倒在那兒，臉色慘白，還以為您不行了呢，趕緊把您抬回客棧，找了附近的郎中給您看了看，郎中說您就是受了點驚嚇，加上有些虛弱，沒什麼大礙，讓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您是不是摔著腦袋了，連北平都不記得了？”“北平？火車客棧？鐵軌？”蕭徹眉頭擰得更緊，這些詞語他從未听過，在他的記憶里，大啟王朝只有順天府，哪來的“北平”？“鐵軌”又是何物？難不成是那些刺客的同黨設下的圈套，故意將自己擄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編造這些奇怪的說法來迷惑自己？他正想繼續追問，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嘀嘀”聲，那聲音尖銳刺耳，比宮里緊急集合時敲的銅鑼聲還要難听。緊接著，又傳來了馬蹄聲、人聲，還有一種類似車輪滾動的“咕嚕咕嚕”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喧鬧不已，完全沒有宮里的安靜有序。蕭徹心中疑惑更甚，他不顧身體的不適，掙扎著走到窗邊。窗戶上沒有糊著精致的窗紗，而是掛著一層破舊的棉布簾，棉布簾上有幾個破洞，能看到外面的些許景象。他伸手撩起棉布簾，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身體瞬間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幾秒。只見窗外的空地上，一條烏黑發亮的“長蛇”正趴在地上。那“長蛇”由無數根黑色的鐵條連接而成，表面光滑，泛著金屬的冷光。“長蛇”的身上載滿了人，人們擠在一個個鐵皮做的盒子里，盒子上有透明的窗戶，能看到里面的人或坐或站。更讓他震驚的是，這“長蛇”竟然不需要馬拉，就能自己“轟隆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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