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間志

第53章 血衫謎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一分零二秒 本章︰第53章 血衫謎

    淳熙三年的初秋,臨安城像是被浸在黃連水里,連風都帶著股說不出的澀味。城東南的太平巷口,那棵活了兩百年的老槐樹突然出了怪事——有人夜半路過,見樹身裂開道半尺寬的縫,里頭竟滲著暗紅的汁液,順著粗糙的樹皮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積成小小的血窪,聞著有股子陳年老酒混著腐土的怪味。

    最先發現這事的是賣豆腐腦的王二,他起早趕市,燈籠照到槐樹根時腿肚子一軟,連挑子帶碗摔在地上,熱豆漿濺了滿褲腿。"樹流血了!"他的叫喊驚飛了樹椏上的夜鷺,也驚動了巷尾住著的林若秋。

    林若秋披衣開門時,露氣正重,打濕了他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這年他二十出頭,眉目清俊,只是眉宇間總鎖著層郁色——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全靠表妹甦婉兒的爹娘時常接濟,才得以安心讀書。他走到槐樹下,伸手摸了摸那暗紅色的汁液,指尖傳來冰涼的黏膩感,放在鼻尖一聞,忽然想起去年幫婉兒家整理舊物時,見過她祖母留下的那方甦木染的帕子,就是這個味道。

    "許是樹里頭爛了心吧。"鄰居張屠戶叼著煙桿湊過來,他剛宰完豬,圍裙上還沾著豬血,"前陣子雷雨天劈了道閃電,許是那會兒傷了根。"

    話雖如此,可槐樹流血的事還是像長了翅膀,三天傳遍了半個臨安城。到了第七天頭上,兩個頑童攀著樹干掏鳥窩,腳下一滑摔進樹洞里,緊接著就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洞里竟藏著具白骨,套著件褪色的紅嫁衣,領口處還別著支銀步搖,流甦上的珍珠早被蟲蛀空了。

    這事驚動了臨安府,知府周大人帶著仵作趕來時,圍觀看熱鬧的人已擠得水泄不通。甦婉兒也拉著林若秋的袖子站在人群後,她生得小巧,眼楮像浸在水里的墨玉,此刻正睜得圓圓的,抓著林若秋的手沁出冷汗"若秋哥,你看那嫁衣"

    林若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白骨身上的紅嫁衣雖已朽壞,可袖口繡著的纏枝蓮紋樣,他總覺得在哪兒見過。正蹙眉細想時,人群外突然傳來陣淒厲的哭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被兩個差役架著,手里死死攥著件青布衫,布料上暗褐色的斑塊層層疊疊,像是浸透了血。

    "官爺!這是我兒的衣裳啊!"老婦人頭發花白,臉上溝壑縱橫,眼淚混著泥水流進皺紋里,"三年了!我兒孫三郎就穿著這件衣裳出門,再沒回來"

    林若秋心頭猛地一跳。孫三郎這個名字,他隱約有印象。三年前上元節,城里綢緞莊的孫員外家辦喜事,獨女孫玉娘嫁予新科舉子趙文彬,花轎行至太平巷口時,突然沖出幾個蒙面劫匪,搶了嫁妝不說,連新娘子都沒了蹤影。當時傳得沸沸揚揚,說有個叫孫三郎的幫工追劫匪時被砍傷,後來也不知去了哪里。

    "這血衫"林若秋剛要上前,卻見那老婦人突然掙脫差役,踉蹌著撲到他面前,把青布衫往他懷里塞,"公子!我認得你,你是常去甦記布莊的林書生!"她指甲縫里還沾著泥,攥得林若秋手腕生疼,"我兒說過,你是個好人,定會幫我們這些苦命人求你看看這衣裳,衣襟上有個"孫"字,是我親手繡的"

    話音未落,老婦人突然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地上。仵作上前探了探鼻息,搖頭嘆氣"沒氣了,許是傷心過度,一口氣沒上來。"

    人群里一片唏噓。林若秋捧著那件血衫,只覺得沉甸甸的,布料粗糙,針腳歪斜,想來是窮苦人家的衣裳。他翻到衣襟處,果然有個歪歪扭扭的"孫"字,用的是最便宜的靛藍線,已經洗得發灰。更讓他心驚的是,袖口內側沾著些半凝固的黃黑色物質,聞著有股桐油味——這味道,他去年在木工坊幫工做書箱時,再熟悉不過。

    "若秋哥,"甦婉兒的聲音帶著顫音,她指著那樹洞里的白骨,"你看那嫁衣的下擺"

    林若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朽壞的紅綢下,露出截森白的指骨,左手小指旁竟還多出一截細小的骨茬。他猛地想起孫員外當年尋女時說過的話——孫玉娘左手有六指,這是她自小就有的記號,婚書上特意寫了一筆。

    "周大人!"林若秋揚聲喊道,"這白骨恐是三年前失蹤的孫玉娘!"

    周知府是個五十多歲的紅臉膛老頭,聞言捻著胡須皺眉"你怎敢斷言?"

    "孫小姐左手有六指,"林若秋舉起那截露出的指骨,"大人請看。"他又將懷里的血衫呈上,"此乃孫三郎的血衫,孫三郎當年為追劫匪失蹤,想來與孫小姐的案子脫不了干系。"

    周知府接過血衫,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讓仵作查驗白骨。仵作拿出個小瓷瓶,倒出些酒來淋在指骨上,那截多余的骨茬竟慢慢顯出暗紅的印記。"大人,"仵作拱手道,"《洗冤錄》有載,贅指處血脈更盛,酒浸後會顯血色殘留,這確是六指無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有人說孫玉娘定是被劫匪所害,有人說這太平巷風水不好,還有人悄聲議論,說當年的新郎趙文彬怕是有問題——哪有劫匪只搶新娘子不搶新郎的?

    林若秋把血衫交給差役時,指尖無意中觸到衣襟內側,摸到個硬硬的東西。他悄悄摸出來一看,是半片磨損的銅錢,上面刻著"淳熙元寶"四個字,邊緣還留著個小孔,像是被人用繩子串過。

    "這銅錢"甦婉兒湊過來看了看,突然"呀"了一聲,"這不是趙文彬常帶的那種嗎?去年他來我們布莊扯布,我見他腰間掛著串這樣的銅錢,說是什麼祖上傳下來的。"

    林若秋的心沉了下去。三年前孫玉娘失蹤後,趙文彬可是出了名的痴情郎。他變賣了部分家產,懸賞百兩白銀尋妻,還在孫家老宅旁租了間屋子,日日去孫員外家問安,逢人便說要等玉娘回來。臨安城里誰不夸他重情重義?可這半片銅錢,怎麼會出現在孫三郎的血衫里?

    當晚,林若秋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極了那血衫上的污漬。他起身點亮油燈,攤開張紙,憑著記憶畫出那半片銅錢的樣子,又想起血衫袖口的桐油味——桐油多用于防水,木工常用,可趙文彬是個書生,怎會沾到這東西?

    "若秋哥,喝碗安神湯吧。"甦婉兒端著碗湯藥走進來,她辮子上的綠頭繩換了新的,是林若秋前幾日用月錢買的。"別想太多了,官府會查清楚的。"

    林若秋接過湯碗,溫熱的瓷碗熨貼著手心"婉兒,你還記得三年前孫小姐出嫁那天的事嗎?"

    甦婉兒歪著頭想了想"那天可熱鬧了,孫家的花轎是八抬大轎,紅綢子從門口一直鋪到巷口。我還去看了新娘子,蓋著紅蓋頭,只露出雙繡花鞋,听說長得可俊了。"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後來就听說出事了,趙文彬抱著個妝奩盒子坐在地上哭,說劫匪把玉娘搶走了,他拼命追,卻被打暈了"

    "他身上有傷嗎?"林若秋追問。

    "好像沒有,"甦婉兒搖搖頭,"我听我娘說,趙公子那天除了衣裳沾了些泥,連點皮都沒擦破。當時還有人笑他文弱,說他要是能追上劫匪才怪。"

    林若秋眉頭皺得更緊了。被劫匪打暈,怎會一點傷都沒有?他放下湯碗,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趟孫家老宅。"

    "這麼晚了"甦婉兒拉住他的袖子,眼里滿是擔憂,"若秋哥,要不明天再去吧?"

    "有些事,等不得。"林若秋拍拍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孫家老宅在城西,如今只剩孫員外和個老僕住著。林若秋趕到時,門扉緊閉,門縫里透出點昏黃的燈光。他敲了半天門,才有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啊?"

    "孫伯伯,我是林若秋,想問問三年前的事。"

    門吱呀一聲開了,孫員外拄著拐杖站在門內,頭發比三年前白了大半,背也駝了,見了林若秋,渾濁的眼楮里泛起層水光"是林書生啊,進來吧。"

    堂屋里陳設簡單,正牆上掛著幅仕女圖,畫中女子眉眼溫婉,左手按在桌案上,隱約能看見六根手指。"這是玉娘十六歲時畫的。"孫員外指著畫,聲音哽咽,"她娘走得早,我就這麼一個閨女,把她當眼珠子疼"

    林若秋看著畫,想起白天樹洞里的白骨,心里不是滋味"孫伯伯,您還記得趙文彬那天的樣子嗎?"

    "文彬啊"孫員外嘆了口氣,"那孩子當時哭得跟淚人似的,說都怪他沒用,沒護住玉娘。他還說,玉娘的陪嫁里有個紫檀木匣子,裝著她娘留下的一對玉鐲,被劫匪搶走了"

    "紫檀木匣子?"林若秋追問,"那匣子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倒是有個暗格,"孫員外回憶道,"玉娘小時候總愛在里面藏些珠花首飾。我還跟她說,嫁過去就別玩這些小把戲了,可她偏不听"

    林若秋心里一動,又問"孫三郎呢?他是您家的幫工?"

    提到孫三郎,孫員外的臉色暗了暗"是個苦孩子,爹娘死得早,跟著他奶奶過活。他人勤快,就是性子直,愛打抱不平。那天他本不當值,听說玉娘出嫁,特意來幫忙抬嫁妝"老人抹了把淚,"要是他不去追劫匪,也不會"

    林若秋安慰了老人幾句,又問了些趙文彬的近況。孫員外說,趙文彬去年考中了舉人,在城東買了處新宅子,偶爾還會來看看他,只是每次來都唉聲嘆氣,說對不起玉娘。

    "對了,"孫員外突然想起什麼,"前幾日我去給玉娘上墳(他當年為玉娘立了座衣冠冢),見趙文彬也在,手里拿著個桐油布包,不知在燒什麼,火光綠幽幽的,怪嚇人的。"

    桐油布包!林若秋猛地站起身,告辭的話都沒說完,轉身就往外跑。孫員外愣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夜色里,搖了搖頭,關上門繼續對著女兒的畫像發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林若秋沒回太平巷,而是直奔城東趙文彬的新宅子。那處宅子在杏花巷,是個帶天井的小院,此刻院門緊閉,里頭卻亮著燈。林若秋繞到後院,翻牆進去時,腳剛落地,就听見正屋傳來說話聲。

    "師父,那血衫和白骨都被官府發現了,會不會"是趙文彬的聲音,帶著股子慌亂。

    "慌什麼!"另一個聲音沙啞低沉,像是被砂紙磨過,"那老虔婆死了,死無對證。白骨上了桃木釘,她就是化成厲鬼也不敢來找你。"

    桃木釘?林若秋心里一緊,悄悄挪到窗根下,捅破層窗紙往里看。只見屋里擺著張供桌,上面點著三炷香,香灰老長都沒斷。趙文彬穿著件月白長衫,正對著個穿道袍的枯瘦老頭作揖,那老頭臉上皺紋堆在一起,眼楮卻亮得嚇人,手里把玩著個紫檀木匣子——正是孫員外說的那個裝玉鐲的匣子!

    "可那林書生"趙文彬還想說什麼,卻被老道打斷"一個窮酸書生懂什麼?等過了這陣,我再給你尋門好親事,保你前程似錦。"老道打開紫檀木匣子,從里面拿出對碧綠的玉鐲,"這對鐲子成色不錯,賣了能換不少銀子。"

    趙文彬的眼楮亮了亮,伸手去接,卻被老道打了回來"急什麼?等把那丫頭的魂魄鎮住,這東西才真正是你的。"

    林若秋听得心頭火起,正要推門進去,忽覺後頸一涼,他猛地轉身,只見個黑影舉著棒子朝他打來。他下意識地一躲,棒子打在旁邊的石榴樹上,枝椏斷了好幾根。

    "誰?"屋里的人听到動靜,燈一下子滅了。

    林若秋知道暴露了,轉身就往後院跑。那黑影緊追不舍,手里的棒子掄得呼呼作響。眼看就要翻牆出去,黑影突然拋出個東西,正打在林若秋的腿上,他腿一軟,摔倒在地。

    黑影撲上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林若秋掙扎著看清,那人臉上有道疤,從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正是當年被發配嶺南的李毅——孫玉娘的表哥!

    "是你!"林若秋又驚又怒,"你不是被發配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李毅冷笑一聲,手上力道更重"要不是你多管閑事,玉娘的冤屈何時能昭雪?"他突然松開手,從懷里掏出個香囊,"這是玉娘給我的,她說要是她出事,就讓我拿著這個去找甦記布莊的林書生"

    林若秋愣住了。香囊是甦繡的,上面繡著只比翼鳥,針腳細密,是甦婉兒的手藝。"這"

    "三年前,我躲在花轎後面想給玉娘送個驚喜,"李毅的聲音發顫,"卻看見趙文彬把玉娘拽進槐樹林,我追上去,被他用棒子打暈,醒來就被當成劫匪的同伙抓了"他抹了把臉,"我在嶺南吃了三年苦,好不容易逃回來,就是為了找他報仇!"

    正說著,屋里突然傳來老道的叫喊"李毅!搞定沒有?快走!"

    李毅臉色一變,拉起林若秋"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兩人翻牆而出,剛跑到巷口,就見趙文彬和老道騎著馬沖了出來。老道手里拿著把桃木劍,看見他們,嘴里念念有詞,劍指李毅"孽障!還敢回來!"

    李毅拉著林若秋往暗處躲,等馬跑遠了,才喘著氣說"那老道叫玄機子,是個邪門道士,會些厭勝之術。當年趙文彬就是找他幫忙,才害死了玉娘。"

    林若秋想起白骨頭上的桃木釘,心里一陣發寒"孫三郎呢?他是不是也被他們殺了?"

    李毅點點頭,眼里冒著火"孫三郎撞見他們埋尸,被趙文彬一刀砍死,尸體扔到了錢塘江里那血衫,是他奶奶從江邊撿回來的

    兩人正說著,突然听見身後有動靜。林若秋轉身,只見個穿粉色襦裙的女子站在月光下,手里握著把匕首,匕首柄上瓖著塊紅寶石,看著眼熟。

    "是你?"林若秋認出她是胭脂閣的柳如煙。去年他幫婉兒去胭脂閣買胭脂,見過這位頭牌姑娘,生得極美,尤其是一雙眼楮,像是含著水。

    柳如煙收起匕首,聲音清冷"林公子,跟我來,有東西給你看。"

    李毅警惕地看著她"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柳如煙瞥了他一眼,"重要的是,我知道趙文彬藏玉娘尸身的地方,還知道他為什麼要在老槐樹上釘桃木釘。"

    三人跟著柳如煙來到胭脂閣後院的密室。密室不大,靠牆擺著個梳妝台,上面擺滿了胭脂水粉,聞著卻有股淡淡的桐油味。柳如煙從梳妝台抽屜里拿出個賬本,翻開遞給林若秋"你自己看吧。"

    賬本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寫的,記著些日期和人名,其中"柳鶯娘"三個字出現的次數最多。林若秋越看越心驚——原來趙文彬在揚州早有發妻,名叫柳鶯娘,三年前他為了攀附孫家,竟狠心將柳鶯娘毒殺,尸體就埋在老槐樹下!

    "那樹洞里的白骨"林若秋的聲音都在抖。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是柳鶯娘的,"柳如煙的眼圈紅了,"鶯娘是我親姐姐。"她從懷里掏出半片銅錢,和林若秋撿到的那半正好對上,"這是我爹給我們姐妹的信物,說將來誰先嫁人,就把這銅錢給姐夫"

    原來,柳如煙當年听說姐姐死了,懷疑是趙文彬所為,才進了胭脂閣——趙文彬常來這里尋歡作樂,她想伺機報仇。她還發現,趙文彬和玄機子經常在密室里搞些古怪儀式,說是要讓柳鶯娘的魂魄附在孫玉娘身上,這樣既能霸佔孫家的財產,又能讓柳鶯娘"死而復生"。

    "他們把孫玉娘藏在城外的破廟里,"柳如煙指著賬本上的地址,"玄機子說,要等月圓之夜,用孫玉娘的血祭桃木劍,才能完成"借尸還魂""

    話音未落,密室的門突然被踹開,趙文彬帶著十幾個打手沖了進來,手里都拿著刀。"好啊,你們幾個竟敢串通一氣!"趙文彬面目猙獰,哪里還有半分書生模樣,"今天就讓你們都去陪柳鶯娘和孫玉娘!"

    柳如煙把賬本塞給林若秋"快走!把賬本交給周大人!"她拔出匕首,擋在門口,"李大哥,帶林公子走!"

    李毅咬咬牙,拉起林若秋從後窗跳出去。身後傳來柳如煙的慘叫聲,林若秋回頭,看見趙文彬的刀刺進了她的胸口,鮮血染紅了她粉色的襦裙,像極了盛開的桃花。

    兩人一路狂奔,直奔臨安府衙。周知府听了他們的敘述,又看了賬本,當即下令全城搜捕趙文彬和玄機子。可等差役趕到杏花巷和破廟時,早已人去樓空,只在破廟里發現了孫玉娘——她被綁在柱子上,面色蒼白,氣息奄奄,左手的六指上還留著血痕。

    "玉娘!"李毅沖過去解開繩子,把她抱在懷里,眼淚止不住地流。

    孫玉娘睜開眼,看見林若秋,虛弱地說"林公子我知道三郎在哪兒他他被扔在錢塘江的蘆葦蕩里"

    三天後,差役在錢塘江的蘆葦蕩里找到了孫三郎的尸骨,脖子上有處明顯的刀傷。而趙文彬和玄機子,在逃往揚州的路上被展昭截獲——原來展昭早就奉命暗中調查此案,只是一直沒找到確鑿證據。

    公堂上,趙文彬起初還想狡辯,可當孫玉娘、李毅和賬本都擺在面前時,他終于癱軟在地,全招了。

    原來,趙文彬當年娶孫玉娘,就是為了霸佔孫家的財產。他怕柳鶯娘礙事,就毒殺了她,埋在老槐樹下。孫玉娘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便假意帶她去尋柳鶯娘的"下落",將她囚禁在破廟。孫三郎撞見他埋孫玉娘的首飾,被他一刀砍死,扔進了錢塘江。至于老槐樹流血,是因為連日陰雨,柳鶯娘的尸骨泡發,血水順著樹根滲了出來。

    玄機子也招認,他收了趙文彬的銀子,用厭勝之術幫他鎮住柳鶯娘的魂魄,還想借機霸佔孫家的財產。那桃木釘,就是為了讓柳鶯娘永世不得超生。

    淳熙三年的中秋,趙文彬和玄機子被處斬。行刑那天,臨安城下起了小雨,孫玉娘穿著柳如煙留下的那件粉色襦裙,站在刑場邊,直到人頭落地,才緩緩轉過身,對著林若秋和甦婉兒深深一揖"多謝二位公子小姐,為我和姐姐、三郎報了仇。"

    李毅帶著孫玉娘回了甦州老家,臨走前,孫玉娘把那對玉鐲送給了甦婉兒"這是如煙姐姐的心意,她說,看見你們,就像看見她和姐姐當年的樣子。"

    太平巷的老槐樹被官府下令砍伐,鋸開樹身時,眾人都驚呆了——樹心處竟嵌著塊血紅的木瘤,形狀像極了個女子的側臉。有人說,那是柳鶯娘的魂魄附在了樹上。

    三年後,林若秋考中狀元,迎娶了甦婉兒。婚禮那天,有個老僕送來件紅嫁衣,說是孫玉娘托人從甦州帶來的,正是當年她沒穿完的那件。甦婉兒穿上嫁衣,站在銅鏡前,竟和畫中的孫玉娘有幾分相似。

    林若秋看著她,想起了太平巷的老槐樹,想起了血衫上的"孫"字,想起了柳如煙最後那抹像桃花一樣的笑容。他輕輕握住甦婉兒的手,窗外的月光正好,照著滿院的桂花香,像是在訴說著那些未了的恩怨,也像是在祝福著眼前的新人。

    臨安城的風,終于不再帶著黃連的澀味了。

    喜歡九州民間志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九州民間志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九州民間志》,方便以後閱讀九州民間志第53章 血衫謎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九州民間志第53章 血衫謎並對九州民間志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