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皺眉研究了一會,發現地圖上畫著各種奇特的建築,扭曲的塔樓、燃燒的噴泉、斷裂的高架橋,問題是,他環顧四周,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焦土和遠處模糊的建築殘骸,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定位的標志物。
沒有參照物,這張地圖目前就跟廢紙沒什麼兩樣。
方白凝視著地圖邊緣標注的七個安全區。
分散在城牆內側,彼此間隔數百公里之遙。
這意味著任何想要兌換戰利品的人都必須長途跋涉,穿越危機四伏的廢墟。
他仿佛已經能看到這樣的場景︰某些實力強悍的學生會像獵手般蟄伏在安全點附近,專門截殺那些滿載而歸的‘搬運工’。
這種守株待兔的策略雖然卑鄙,但在競爭規則下卻無可厚非。
方白將地圖上109處特殊標記的建築特征烙印在腦海後,便收起地圖。
他的首要目標很明確。
先以安全點為圓心向外輻射探索,尋找標志性建築確定方位的同時搜尋有價值的物品。
這個過程既能搜集物資,又能熟悉地形,為後續行動鋪路。
只要能找到任何一個標志建築,他就能確定自己的位置,從而開始向安全區靠近。
進取之地這片廢墟直徑超過五百公里。
他若是不計消耗地直線沖刺或許幾小時就能橫穿。
然而現實是,每塊殘垣後都可能潛伏著致命威脅。
不顧一切的橫穿大概率會送命。
方白站在安全點的邊緣,目光般掃視著眼前的末日圖景。
視野所及之處,盡是扭曲的鋼鐵叢林。
數十米高的建築殘骸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骨架,斜插在焦黑的大地上。
青紫色的火焰在合金廢墟間詭異地燃燒著,升騰起的濃煙在天幕上涂抹出猙獰的陰影。
更遠處,一座傾斜的摩天大樓攔腰折斷,裸露的鋼筋如同垂死的觸手般扭曲顫動。
而在這些廢墟的縫隙間,隱約可見無數猩紅的光點。
那是潛伏在黑暗中的捕食者的眼楮。
它們蟄伏在陰影里,貪婪地注視著他。
方白甚至能听到此起彼伏的低沉嘶吼,那些聲音中蘊含的惡意讓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但奇怪的是,這些怪物似乎懼怕某種力量,始終不敢越過這無形的界限。
“呼——”
方白深吸一口氣。
將戰術背包放在地上。
金屬搭扣彈開的清脆聲響在死寂的環境中格外刺耳。
他首先取出,掛在背包兩邊的夜梟和御梟。
將兩把軍刀交叉著背在身後,刀柄剛好從肩頭探出,隨時可以抽刀出鞘。
接著是從側袋取出的‘雷霆’手槍。
熟練地裝填上紅色彈匣,猶豫片刻,他又將一個彈匣塞進兜里。
最後是從背包深處取出的狙擊槍,掛在腰上。
雖然只有三發子彈,但作為底牌一般的存在,它的每一發都足以在關鍵時刻扭轉戰局。
其他裝備和工具他都沒帶。
留在安全區內就行。
初次探索不宜走得太遠,他需要先摸清周邊環境。
做完這一切,方白站起身,最後看了眼身後的劍徽旗幟。
他再次吸氣,向前邁出一步。
當身體穿過安全區邊界的瞬間,皮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仿佛穿過了一層看不見的水幕。
與此同時,濃重的腐臭與焦糊味瘋狂的涌入鼻腔。
幾乎在同一時刻,遠處廢墟中的猩紅眼楮齊刷刷地轉向了他。
此起彼伏的低吼聲驟然變得急促,像是餓狼發現了落單的獵物。
那些潛伏已久的獵殺者,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他的血肉。
三道黑影從不同方向的廢墟中暴起!
左側的怪物形似剝皮獵犬,卻長著四對猩紅的復眼,腐爛的肌肉組織下露出森森白骨。
右側的生物如同巨型蜘蛛,八條節肢末端卻是鋒利的人手。
正前方撲來的,則是一團不斷蠕動的血肉,表面布滿尖叫的人臉。
“嘶啦——”
蜘蛛怪的利爪率先撕裂空氣,距離方白的咽喉僅有寸許。
夜梟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瞬間斬斷那只畸形人手。
腥臭的綠色體液噴濺而出,在地面腐蝕出滋滋白煙。
“砰!”
雷霆的怒吼在廢墟中炸響。
紅色的長矛子彈擊中那團人臉血肉,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紅光。
怪物發出數十個聲音疊加的慘叫,在烈焰中扭曲翻滾,將周圍的鋼筋都熔成了鐵水。
但真正的殺機來自頭頂。
第四只怪物不知何時攀上了殘垣,那是一只翼展超過三米的蝠翼魔物,利爪直取方白腦袋。
夜梟還沒來得及收回,御梟已經帶著極致的軌跡逆斬而上,刀鋒與利爪相撞迸發出刺目火花。
方白借勢後仰,拉開距離,退回安全區。
剎那間。
世界陷入安靜。
那些污染怪物緩緩散去。
失誤了。
在距離安全區如此近的位置,他不應該使用雷霆,完全是在浪費珍貴的子彈。
在原地等了五分鐘,方白再次踏出安全區。
廢墟後方,立即有七只剝皮獵犬呈扇形撲來,蝕梟在空氣中拉出黑色殘影。
最先撲來的剝皮獵犬在半空中裂成兩半,腥臭內髒潑墨般灑向後方同類。
方白正準備繼續揮刀。
腳下的地面突然隆起。
六條生滿吸盤的蒼白觸手破土而出。
方白蹬地向側方跳躍,觸手頂端裂開的眼球噴出酸液,將他剛才站立的地面蝕出冒著白煙的深坑。
嗡。
空氣震顫,無數細小的光點自虛空中浮現,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星塵。
它們飛速匯聚,在方白頭頂編織成長弓輪廓,弓身如冰晶雕琢,流轉著液態般的光澤。
第一支箭自虛無中生長而出,第二支箭緊隨其後,緊接著是第三支。
咻!咻!咻!
箭矢破空,拖曳出流光,精準鎖定側方廢墟中撲出的三只人面蜘蛛。
三支箭矢,精準的貫穿人面蜘蛛的腹部。
將它牢牢釘在一截裸露的鋼筋上。
它們的口器還在開合,前肢抽搐著抓撓箭桿,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此刻。
那觸手再次襲來,剝皮獵犬也已經來到眼前。
方白後退一步,穿過水波一樣的屏障。
沖在最前的三只剝皮獵犬收勢不及。
直接撞上那看不見的屏障。
前肢、頭顱、軀干,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分解,血肉寸寸崩散,化作無數飄零的白色光粒。
它們的復眼中還凝固著本能的驚恐。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甚至連一滴血都未曾濺落。
三團朦朧的白霧在半空短暫懸浮,隨後被微風吹散,徹底消弭于虛無,仿佛從未存在過。
安全點之外,剩余的獵犬急剎住腳步,它們喉嚨里滾出畏懼的低吼,猩紅的復眼死死盯著那道透明界限,卻再不敢向前半步。
方白站在安全點內,靜靜注視著屏障外那些徘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