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十四年的大明宮含元殿,鎏金蟠龍柱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李隆基把玩著西域進貢的夜光杯,听著李林甫用帶著長安雅韻的官話奏事"陛下聖明,近日推行的新稅制,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階下,張九齡攥著彈劾李林甫的奏章,指尖微微發顫。這位素有"嶺南夫子"之稱的宰相抬眼望去,卻見皇帝嘴角噙著笑意,龍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張卿家有何事要奏?"李隆基的聲音帶著慵懶,顯然興致缺缺。
"陛下,李林甫"張九齡剛開口,李林甫突然捂著胸口咳嗽起來"老臣近日操勞過度,怕是要辜負陛下信任了"他眼角擠出兩滴淚,望著李隆基的眼神滿是惶恐。
"夠了。"李隆基揮了揮手,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泛起漣漪,"張卿家若無事,便退下吧。"含元殿的銅門重重關上時,張九齡听見身後傳來李林甫壓抑的笑聲,像毒蛇吐信般陰冷。
與此同時,華清宮的溫泉池蒸騰著霧氣。楊玉環斜倚在漢白玉池邊,鬢邊的牡丹簪隨著動作輕輕搖晃。"三郎,安祿山跳的胡旋舞可有趣了。"她將剝好的荔枝喂進李隆基口中,"轉起圈來,像個不倒翁。"
皇帝攬著貴妃的腰哈哈大笑,全然沒注意到池邊陰影里,安祿山肥厚的手掌正攥著刀柄。這個身兼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的胡人彎腰行禮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臣安祿山,願為陛下跳一輩子胡旋舞。"
長安朱雀大街的酒肆里,楊國忠正摟著歌姬飲酒作樂。自從妹妹封妃,他的紫袍上金線愈發耀眼。"安祿山那胖子最近不安分?"他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碟子里的胡餅都跳了起來,"去,給我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天寶十四年的冬夜,範陽的寒風卷著雪粒拍打營帳。安祿山盯著地圖上的長安,指甲深深掐進羊皮紙。"傳令下去,明日起兵!"他扯下身上的胡服,露出內里的明光鎧,"就說奉密旨清君側!"營帳外,二十萬大軍的腳步聲如悶雷滾動,驚起漫天寒鴉。
馬嵬坡的雨下得昏天黑地。楊玉環跪在泥濘中,白綾已經繞上脖頸。"三郎,我不想死"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李隆基,發間的金步搖沾滿泥漿。陳玄禮帶著士兵將皇帝團團圍住,長槍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
"陛下!不殺楊氏,軍心難穩!"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李隆基望著曾經在華清池與自己共舞的愛人,喉嚨像被鐵鉗夾住。"玉環,來世"他的聲音被雨聲吞沒,白綾緩緩收緊。
寶應元年的興慶宮,昔日的開元天子蜷縮在龍榻上。窗外的梧桐葉簌簌飄落,他顫巍巍地撫摸著楊玉環留下的琵琶,琴弦早已斷了三根。"高力士荔枝"他喃喃自語,卻無人應答——曾經那個形影不離的老太監,早已在流放途中死去。
夕陽的余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李隆基望著牆上自己佝僂的影子,突然想起登基那年,自己在大明宮前意氣風發的模樣。那時的大唐,萬國來朝,何等風光?而如今,叛軍雖平,山河卻已破碎不堪。
"陛下,該用膳了。"宮女的聲音怯生生的。李隆基看著眼前寡淡的粥菜,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驚飛了檐下的麻雀。笑著笑著,淚水順著皺紋滑落,滴進碗里,暈開小小的漣漪。
長安城的百姓們說,每到夜深人靜,興慶宮里總會傳來斷斷續續的琵琶聲,還有人在低低吟唱《霓裳羽衣曲》。只是這曲中,再沒有了當年的繁華盛景,只剩下無盡的蒼涼與悔恨。而那段由盛轉衰的歷史,就像一記警鐘,永遠回蕩在歲月的長河中,警示著後人盛世之下,更要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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