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七年深秋,齊王府的銀杏葉被風卷得漫天飛舞。李元吉摩挲著腰間的玉柄匕首,望著銅鏡里自己陰鷙的眼神,突然咧嘴笑了"二哥,這場宴席,可別讓我失望。"
正廳里,金絲楠木桌上擺滿西域進貢的葡萄酒,琉璃盞在燭光下泛著妖異的紫光。李世民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酒液里倒映著屏風後緩緩走來的身影,月白色襦裙掃過青磚,環佩叮咚聲比樂坊的編鐘更動听。
"見過秦王殿下。"楊氏盈盈下拜,鬢邊的珍珠步搖輕顫。李世民抬眼的瞬間,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她的眼楮像未央湖里的春水,眼尾一點朱砂痣隨著笑意暈染開來,竟比後宮任何一個妃嬪都多了幾分勾魂攝魄的韻味。
"弟妹多禮。"李世民慌忙起身,錦袍下擺掃翻了案上的青銅香爐。沉香屑撒在楊氏裙角,她俯身收拾時,頸間露出一抹瑩白,混著龍腦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李元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二哥可瞧仔細了,我這王妃的容貌,怕是連宮里的"
"三弟莫要打趣。"李世民猛地灌下一杯酒,辛辣的酒液燒得喉嚨發疼,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躁動。他想起前日長孫皇後說起楊氏時的贊嘆,此刻才明白,這世間竟真有能讓他亂了方寸的女子。
楊氏重新斟酒時,指尖不小心沾到酒液。李世民鬼使神差地伸手,用袖口替她擦拭"當心著涼。"話音未落,廳內突然死寂。李元吉攥著酒杯的指節發白,楊氏驚得後退半步,裙裾掃翻了矮幾上的果盤。
"二哥好雅興。"李元吉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灰塵簌簌掉落,"愛妃,還不去準備些醒酒湯?散席後,本王要去你房里說些體己話。"
楊氏福了福身,逃也似的離開。李世民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他強作鎮定地放下酒杯"三弟誤會了,方才"
"二哥無需解釋。"李元吉的聲音冷得像冰,"不過是心疼弟妹罷了。"他舉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晃,"听說二哥近日在謀劃遷都之事?"
這個話題像一盆冷水澆在李世民頭上。他瞬間清醒過來,盯著李元吉眼中閃爍的算計,終于明白這場宴席的真正用意。"三弟消息倒是靈通。"他也舉起酒杯,酒水潑在龍紋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跡,"不過比起遷都,倒是三弟府中的歌舞,更讓人流連忘返。"
夜色漸深,李世民離開齊王府時,長安的梆子聲剛響過二更。他騎在馬上,看著月光下自己被拉長的影子,突然想起楊氏轉身時發間飄散的茉莉香。這個認知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他竟差點在政敵精心設計的美人局里,露出致命破綻。
三日後,秦王府密室。房玄齡看著李世民反復擦拭的玉簪,皺眉道"殿下,那支簪子可是齊王妃之物?"
李世民猛地將玉簪拍在桌上,震得燭火劇烈搖晃"那日她遺落的。"他想起宴席上楊氏慌亂的眼神,突然抓起案上的兵書狠狠砸向牆壁,"李元吉這是在逼我!"
窗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啼叫,驚飛了滿樹寒鴉。長孫無忌撿起玉簪,看著簪頭雕刻的並蒂蓮,低聲道"殿下,齊王妃近日常與太子妃往來"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李世民盯著跳動的燭火,仿佛看見李建成、李元吉與楊氏在密謀的畫面。他緩緩抽出佩劍,劍鋒映出他通紅的雙眼"既然三弟想玩,那就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三個月後的玄武門,李世民一箭射穿李建成咽喉時,恍惚又看見楊氏的臉。而此刻的齊王府里,楊氏正對著銅鏡取下那支玉簪,淚水滴在並蒂蓮上。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丫鬟哭著闖進來"王妃!王爺他戰死了!"
楊氏握緊玉簪,簪尖刺破掌心。她突然笑了,笑聲淒厲如夜梟"終究是我這枚棋子,沒下好啊"鮮血順著簪子滴落,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恰似那日宴席上打翻的葡萄酒。
多年後,當楊氏成為李世民的貴妃,站在大明宮的高處俯瞰長安時,總會想起那個深秋的夜晚。她撫摸著鬢邊的玉簪,望著未央湖的方向輕聲呢喃"齊王殿下,您可曾想過,這美人計,最終竟讓您賠上了性命?"而遠處的玄武門,依舊佇立在風雨中,見證著那場改變大唐命運的血色政變,和一段被權力扭曲的禁忌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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