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的夏夜,太極宮的銅漏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李淵攥著密報的手微微發抖,燭火將"秦王私蓄甲士"幾個字映得忽明忽暗。案頭的傳國玉璽硌得掌心生疼,他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突然想起太原起兵時,二郎騎在戰馬上英姿颯爽的模樣。
同一時刻,秦王府內,李世民盯著地圖上玄武門的標記,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佩劍。房玄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殿下,太子和齊王已約您明日入宮"
"我知道。"李世民猛地轉身,燭火照亮他緊蹙的眉峰,"父親召我入宮對質,這分明是建成設下的圈套!"他抓起案上酒盞一飲而盡,酒水順著下頜滴落,在玄色衣袍上暈開深色痕跡。記憶突然閃回晉陽起兵那日,大哥李建成拍著他的肩膀說"二郎,待得天下平定,咱們兄弟共享榮華。"
次日早朝,太極殿的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前的烏雲。李建成盯著下方神色如常的李世民,冷笑一聲"二弟近日練兵辛苦,莫不是想謀朝篡位?"
李淵拍案而起,龍袍下擺掃落奏折"世民,你作何解釋?"
李世民突然跪叩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兒臣對父皇忠心耿耿!若有人蓄意構陷"他猛然抬頭,眼中含淚,"請父皇明察!"余光卻瞥見大哥嘴角不易察覺的得意。
退朝後,李淵獨留李世民在甘露殿。老皇帝望著這個曾經最寵愛的兒子,嘆了口氣"世民,你就不能放下兵權,做個閑散王爺?"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李世民盯著父親斑白的鬢角,突然想起兒時騎在他肩頭看花燈的場景。"父皇,兒臣"他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護駕!護駕!"太監的慘叫聲撕破雨幕。李世民瞳孔驟縮,只見尉遲恭渾身浴血闖進來"太子和齊王謀反,已被臣誅殺!"
李淵踉蹌著扶住龍椅,看著兒子腰間染血的佩劍,突然覺得眼前人無比陌生。"你你"他的聲音被雷聲淹沒。李世民望著父親震驚的眼神,想起昨夜房玄齡的話"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三日後,李淵宣布禪位。退位大典上,李世民跪在濕漉漉的丹陛之下,听著老皇帝念退位詔書。雨水混著淚水滑進嘴角,咸得發苦。當他接過傳國玉璽時,余光瞥見太極殿屋檐下,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血還未洗淨,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
貞觀三年的深秋,李淵在垂拱殿病逝。臨終前,他死死抓著李世民的手腕,氣若游絲"二郎玄武門真相"話音未落,手便垂了下去。李世民站在父親遺體前,突然想起登基那日,魏征曾私下問他"陛下可曾後悔?"當時他笑著說"為了大唐江山,一切都值得。"此刻望著父親未闔上的雙眼,他第一次覺得這句話如此蒼白。
朝堂之上,李世民勵精圖治,開創貞觀之治。但深夜里,他常常被噩夢驚醒。夢里是大哥驚恐的眼神,是三弟絕望的哭喊,是父親臨終前的質問。他開始瘋狂修改史書,試圖抹去那段血腥的記憶,卻在批閱奏折時,不自覺地對太子李承乾格外嚴苛。
"你可知玄武門之變?"某日,他突然問年幼的李治。看著兒子懵懂的眼神,他輕輕嘆了口氣"記住,有些事,為了天下蒼生,不得不做。"
長安的百姓們只看到英明神武的貞觀天子,卻不知深夜的太極宮里,那個孤獨的帝王常常對著銅鏡,擦拭額角的冷汗。他重用魏征,何嘗不是想借這位諫臣的直言,洗滌自己雙手的鮮血?他開創科舉,又何嘗不是想打破門閥壟斷,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
當李靖大破突厥的捷報傳來,李世民登上凌煙閣。望著二十四功臣的畫像,他的目光停留在尉遲恭的臉上。那個替他親手斬殺兄弟的猛將,此刻正跪在階下高呼萬歲。"朕這一生,"他喃喃自語,"究竟是開創了盛世,還是造下了無邊殺孽?"
歲月流轉,貞觀之治的輝煌掩蓋了玄武門的血色。但每當雨夜,太極宮的老太監們仍會說,能听見若有若無的哭喊,混著金鐵交鳴,在空曠的宮殿里回蕩。而史書上那段被反復修改的歷史,就像李世民臉上永遠戴著的面具,既成就了千古一帝的傳奇,也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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