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三年的長安城郊,十三歲的阿狗攥著斷柄匕首,盯著巷子里的血跡發怔。三個時辰前,他親眼看見主人家的門客被侍衛拖走,只因多看了一眼貴婦人的馬車。"記住,宦者無親,唯主家是命。"老門客咽氣前的話,在他耳畔反復回響。
漢武帝的未央宮里,金日 正給小皇子系玉佩。這個匈奴降臣本是休屠王太子,如今卻成了皇帝最信任的"宦者"。當霍光好奇地問他為何總把佩刀磨得雪亮,金日 盯著遠處的繡衣直指使,低聲道︰"若不隨時準備去死,如何守得住天子的秘密?"
真正的轉折發生在漢元帝病重那夜。石顯握著詔書的手微微發抖,燭光將他的影子投在龍榻上,扭曲得像條毒蛇。"陛下口諭,封......"他故意頓住,看著滿朝文武惶恐的眼神。自這一刻起,這些原本只是貴族舍人出身的"宦者",開始嘗到權力的滋味。
永和九年的洛陽城,梁冀的馬車碾碎了晨霜。他掀開轎簾,看見路邊跪著個自宮求進的少年。"想當宦者?"梁冀用馬鞭挑起少年的下巴,"先去掖庭做三年雜役,能活下來再說。"少年磕頭時,額角在青石板上磕出鮮血,卻笑得比哭還難看——這是他擺脫賤籍的唯一機會。
漢桓帝在廁所里召見單超那日,糞水濺濕了龍袍。"朕要誅滅梁冀!"他攥著單超的手,指甲深深掐進對方掌心。五個宦官歃血為盟,用裝毒藥的漆盒傳遞密信。當梁冀的府門被撞開時,單超望著滿地黃金,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在梁府做門客時,連剩飯都搶不到的日子。
熹平年間的西園,張讓把玩著翡翠扳指。十常侍的私邸比皇宮還奢華,賣官蠰爵的價目表就掛在客廳顯眼處。當盧植彈劾他們時,張讓笑著把彈劾書丟進火盆︰"子干啊,你以為陛下真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火焰舔舐著竹簡,映得他臉上的傷疤猙獰可怖——那是年輕時為主人擋刺客留下的。
中平六年的深夜,何進的人頭滾落在宮門前。蹇碩的殘余勢力瘋狂反撲,宦官們舉著火把高喊︰"殺盡外戚!"袁紹的軍隊沖進皇宮時,看見滿地都是被誤殺的平民——只因他們沒長胡須,被當作宦官。這場持續三天三夜的屠殺,讓兩千多個無辜者喪命。
曹操在陳留起兵那年,偶然翻到本殘破的《宦者列傳》。燭火下,他盯著"刑余之人,必懷怨毒"幾個字冷笑。當年他祖父曹騰做中常侍時,曾用自己的俸祿供養寒門學子,卻被士大夫罵作"閹豎"。"成大事者,何懼污名?"他將書冊扔進火盆,火星濺在"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書上。
直到黃巾起義的烽火燃遍中原,人們才驚覺那些曾被輕視的宦官,早已織就一張龐大的權力網絡。他們從貴族舍人的陰影里走出,用殘缺的身體在歷史的棋盤上投下重子。而當最後一個宦官在明朝的宮牆下咽氣時,史書里那些關于忠誠與背叛、卑微與顯赫的故事,仍在暗流中繼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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