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九年的成都城,劉備望著金燦燦的益州牧印綬,掌心的汗把木柄都攥出了水痕。法正捧著降表跪在階下,鬢角還沾著攻城時的血痂,"主公仁德之名傳遍川蜀,劉璋才肯開城投降"。這話听在耳里,卻讓劉備想起三日前,馬超率西涼鐵騎繞城示威時,城中百姓那驚恐的眼神。
大帳外突然傳來爭吵聲。關羽的暴脾氣隔著老遠就炸了︰"區區馬超,有什麼資格和我並列?"諸葛亮的羽扇搖得飛快,"雲長且息怒,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劉備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想起入川前龐統的提醒︰"荊州派與益州派遲早生隙",當時他還以為是多慮。
真正的危機藏在賦稅賬本里。簡雍捧著竹簡的手都在發抖︰"主公,蜀中連年征戰,百姓賦稅已加到十年之後!"法正突然插話︰"當年高祖入關中約法三章,如今若不恩威並施,如何鎮得住地頭蛇?"兩人爭得面紅耳赤時,劉備瞥見屏風後閃過的衣角——那是益州士族代表李嚴的侍衛。
深夜,劉備在書房來回踱步。案頭擺著兩封信,一封是關羽催討荊州軍費,另一封是張松舊部密報,說吳懿等益州將領私下串聯。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照得牆上"漢賊不兩立"的誓言格外刺眼。他抓起狼毫,卻在"減賦"二字上頓住了筆——沒有錢糧,拿什麼養三萬大軍?
建安二十四年,漢中之戰的捷報傳來,卻帶著血腥氣。黃忠陣斬夏侯淵後,法正提議乘勝追擊,而趙雲堅持先安撫百姓。劉備看著爭吵的文臣武將,突然想起長阪坡摔阿斗時,張飛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那時他以為,只要打出仁德招牌,就能收服人心,現在才明白,仁義是最昂貴的奢侈品。
荊州失守的消息像驚雷炸響。劉備摔碎了茶盞,卻听見角落里有人竊語︰"關羽平日驕橫,這是報應"。他猛地抬頭,正對上李嚴似笑非笑的目光。諸葛亮匆匆趕來時,看見劉備握著染血的茶盞碎片,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興復漢室"的帛書上,暈開一朵朵猙獰的花。
東征前夕,朝堂吵得不可開交。秦宓冒死進諫︰"國賊乃曹操,非孫權也!"劉備氣得拔出佩劍,卻在揮下的瞬間瞥見趙雲眼里的失望。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帶著百姓渡江的劉使君,而是踩著無數人命上位的帝王。
白帝城托孤的夜里,劉備死死攥著諸葛亮的手。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扭曲得像兩尊惡鬼。"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這話出口時,他看見李嚴在屏風後微微顫抖。原來從桃園結義到永安宮托孤,所謂仁德,不過是平衡各方勢力的籌碼,而蜀漢這艘船,從起航那天就開始漏水。
多年後,姜維在劍閣抵擋鐘會時,偶然翻到諸葛亮遺留的密信。泛黃的絹布上寫著︰"益州疲弊,非唯天時,抑亦人謀不臧"。他望著城外的烽火,終于明白,劉備織席販履的仁德面具下,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血腥權謀。而那個曾讓天下英雄折腰的蜀漢,早在桃園結義的熱血冷卻時,就注定了覆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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