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見狀不對,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急救電話。”
“可惜,等人來了之後才發現,回天乏術。”
“經司法鑒定,劉彩芽系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髒病急性發作,循環、呼吸功能障礙死亡。”
“誘因︰糾紛造成情緒激動、導致血壓波動幅度加大,肢體沖突中,梅芳菊曾擊打在其胸口,為主要因素。”
現場勘驗筆錄、現場照片、平面圖示意圖。
解剖尸體通知書、劉彩芽的病歷。
抓獲經過、證人證言6份、認罪供述、訊問筆錄、同步錄音、錄像......
花了大半個小時,金勝才把所有資料全部看完。
案子能打,自己如果出手的話,差不多有80的概率,能從故意傷害罪,打成過失致人死亡。
兩個罪名在量刑上,那是天差地別。
前一個,10年起步,掛刑封頂。
後一個,基本37年,如果情節較輕,3年以下。
要是沒有捶在胸口那幾十年功力的一拳,金勝還能往下壓一壓,緩刑不是夢。
至于民事賠償,那就算了吧!
環衛工人,申請法律援助,哪來的錢進行賠償。
但這個案子.....可是秦彥主動送上門來的,要說里面沒貓膩,狗都不信。
不過嘛,機會都是相互的。
主要還是看誰來操作。
入局並不代表必輸。
高端的獵人,往往采用獵物的形式出現。
“春天是她最愛......”
正準備起身去蹬個腳踏車,運動一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都這個時間點了,誰還彈視頻進來。
點開微信一看,是自家老媽。
自從知道王靜靜已經向大姑透露了,關于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金勝便一直都在等著老媽來電。
可奇怪的是,之前還會偶爾‘嘮叨’兩句,可眼下都快一個星期了,硬是毫無聲響。
真是搞不懂。
金勝點擊接通。
“老媽,這個點打視頻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個稱呼一出,讓趴在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擼哈基米的柳慧敏,目光頓時掃了過來。
兩人雖說交往時間短,但彼此之間的深淺、長短,那都是相當了解的。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這可是未來婆婆啊!
“小勝,打擾到你休息了沒。”
“沒有,我剛忙完。”
“哦,那就好,你爸有點事跟你說。”
隨著鏡頭晃動,皺著眉頭,滿臉愁容的老爸出現在了屏幕上。
一看這情況,莫非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你快跟兒子說呀!”
“是不是想要急死我。”
看到老爸自顧自抽著煙,依舊沉默不開口的樣子,老媽這時急脾氣上來了。
‘唉......’
老爸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把煙頭給掐滅掉。
“小勝,你還記得表叔嗎?”
金勝眉頭一皺,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大年初四,來咱們家借錢那個周海峰?”
老爸點了點頭道︰“對,就是他。”
金勝有些疑惑道︰“那次不是拒絕了嗎?”
“怎麼.....他又來了。”
老爸先是抬頭看了一眼老媽,這才回道︰“來倒是沒來。”
“就是年後沒多久,剛出正月吧!你表叔公打了個電話給我。”
“這次倒不是借錢,而是想讓我去銀行,給周海峰做擔保。”
“我當時一听,直接就給拒絕了。”
“可沒想到,第二天,周海峰就帶著表叔來廠里找我。”
從‘擔保’兩個字一出來,再結合爸媽晚上的情緒。
隨便一猜就能想到,出事了唄!
90的可能,周海峰破產還不出錢、或者直接跑路了。
金勝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結果你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唄!”
老爸用手抹了把臉道︰“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小時候,家里條件很差。”
“你爺爺奶奶,大姑,還有我,你小叔,我們一家5口人,平時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什麼油水了。”
“但你表叔公可不一樣。”
“他那時候在肉聯廠上班,時不時能拿點邊角料,骨頭之類回家。”
“豬棒骨知道不,現在菜市場得賣錢,以前都沒人要。”
“看到咱家這情況後,他每次帶東西回來,都會分上一份給咱們。”
“可以說,兩家關系走得很近。”
“我們兄妹三個,和文軍、文麗、海波、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
“就算在田里幫忙干活,也都是一起的。”
“至于海峰,他跟我們年紀差了十幾歲。”
“等能跑會跳了,我們早就開始上班了。”
“所以關系便沒那麼親近。”
“這次.....你表叔公親自過來說項,加上文麗也打了電話,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否則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我。”
金勝听完後,有些疑惑的問道︰“老爸,表叔他不是有兄弟姐妹嗎?”
“那干嘛非得來找你啊!”
老爸苦笑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怎麼會想不到。”
“周海峰從銀行搞第一筆貸款的時候,就是文軍這個大哥給簽的擔保。”
“接著是文麗、海波......”
“不過這一次嘛,大家算是全都‘卡’住了。”
在金勝老家這邊,那家沒幾個做生意的。
什麼銀行擔保之類的事情,那可太常見了。
只要一個人出事,基本上一圈親戚都得被拉下水。
“老爸,你擔保了多少錢?”
“30萬。”
“那周海峰人呢?”
“人在家里窩著呢,可都倒台了,找他也沒用啊!”
金勝接著問道︰“這事....你跟表叔公提了嗎?”
“一開始他出的頭,眼下出事總得有個說法吧!”
一提到這個,老爸不由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旁邊的老媽接話道︰“受不了刺激,人都躺醫院去了。”
“我和你爸去看過。”
“老爺子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可錢怎麼處理,倒是一個字都不說。”
“人老成精啊!”
老爸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說這些干嘛。”
老媽立即反駁道︰“怎麼不能說啊!”
“是他先拉著老臉,來找你幫的忙。”
“這一出事,立即就躺醫院去了。”
“咱們下午過去,他還悠閑的吃著香蕉,看著電視。”
“就他那個精神頭,像是受刺激的人嗎?”
“還不是為了找借口躲著咱們,躲著其他人。”
“兒子,你都不知道。”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這個周海峰不止問銀行貸款了幾百萬,還在社會上借了大幾十萬的高利貸。”
“他哪個廠,門雖然開著,可里面早就已經停工不干了。”
“你爸擔保的這筆錢,他也壓根不是拿去做生意,而是付利息、賭博輸掉的。”
“這不是純純的坑人嗎?”
“現在好了,銀行打電話讓你還,30萬白白丟水里。”
听著老媽頗為忿忿、埋怨的聲音,金勝眉頭一挑。
這就有意思了。
銀行的操作流程,金勝心里頭很清楚。
發放一筆貸款,需要查征信、營業執照、個人資產、實地走訪、拍照形成資料、過風控、領導簽字審批.......
周海峰這筆貸款,一定是以工廠經營為理由進行的申請。
如果老媽打听的消息無誤。
他明知自己無法償還,仍謊稱理由,隱瞞真相,騙取銀行貸款,用于歸還高利、賭博。
那就有可能構成貸款詐騙罪,或者詐騙罪。
只要周海峰能承認利用‘生意’,欺騙老爸簽署擔保合同。
金勝就能主張.....解除擔保協議。
那這筆30萬的貸款,也就不需要承擔義務了。
但銀行那邊......估計不會願意看到。
畢竟周海峰早已負債累累,百分百收不回錢。
老爸這根‘希望’繩,它們一定會牢牢抓住不放。
人性化這個詞,永遠不會體現在‘金融’這一行。
晴天送傘,雨天收傘。
真正等錢救命的人,貸款不說完全是種奢望,但也困難重重。
而有車有房、吃喝不愁的,它們則會三天兩頭聯系,問你要不要來點‘消費貸’。
無抵押、無擔保、純信用、低利率、周期長、........
金勝盤算了一下,自己手上那幾個案子,目前不需要開庭,基本上以文書工作為主。
平時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就可以,回不回魔都一樣。
“爸、媽,30萬而已,沒必要慪氣。”
“這樣吧!我今天在臨安,干脆明天回家一趟。”
“看看能不能把這個事情給解決掉。”
老爸立即問道︰“不會耽誤你工作吧!”
金勝笑著搖頭道︰“這幾天不忙,正好離得也比較近,回家住一晚沒事。”
老爸笑著應道︰“唉.....那可以。”
話音剛落,手機鏡頭又快速晃動了一下,變成了老媽的臉。
“兒子,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媽明天一早就去給你買。”
“梭子蟹眼下正肥,要不給你炒個年糕怎麼樣?”
“你在魔都肯定吃不到。”
一听到金勝要回家,老媽的關注點直接轉移。
“我都行,您看著弄吧!”
老媽馬上應道︰“好好.....我知道了。”
“那你回來的時候,開車注意安全啊!”
“..........”
一掛斷視頻,金勝就看到了臉色有點羞的柳慧敏。
剛才的對話,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明天就得見‘家長’,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忐忑。
金勝輕笑一聲,起身走過去直接一個公主抱。
有什麼能比行動更能安撫人心呢?
如果有,那就再來一次。
.........
魔都專案組駐地。
今晚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從下午開始,6間審訊室便沒有空閑的時候。
處級,由普通組員招呼。
達到‘客廳’級別,則會由一個副組長壓陣。
102號,魔都g資委的劉福榮副主任,此時就在這里接受訊問。
由梁文宇負責主攻,一個組員記錄、一個來自z紀委的組員協助。
“劉主任,我先做個自我介紹。”
“我是魔都檢察署,一部部長,梁文宇。”
“同時,也是專案組的副組長。”
“這次之所以把您給請到這里來,都是為了工作,還請見諒哈.....”
看著面帶笑容,語氣和善的梁文宇,劉福榮雖然心里‘晃蕩’的厲害。
但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鎮靜。
“梁部長,以你的級別,好像無權對我進行抓捕、審訊吧!”
梁文宇恍然道︰“對喔....我把這事給忘了。”
“來來來,我再幫你介紹一下。”
說著,便伸手對著一旁示意道︰“這一位同志,來自z紀委。”
“這次可是特意從京都那邊過來的吶!”
“要不說,您的面子可真大。”
一听到‘z紀委’這三個字,劉福榮小腿肚子有點發軟。
就連原本抱著的一絲僥幸,也徹底沒了。
如果沒有絕對的證據,這個單位絕不會輕易出手。
梁文宇看著額頭冒出汗漬的劉福榮,繼續開口道︰“劉主任,對于d的方針政策,相信您應該很了解,我這里就不再贅敘了。”
“接下來,我會先問您幾個問題。”
“希望咱們能聊的愉快、透徹、毫無保留,您覺得怎麼樣?”
又不是對付普通人,那種拍桌子、瞪眼楮、嗓門大......效果非常有限。
還不如先禮後兵。
劉福榮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
梁文宇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直接開始。
“劉主任,您認識江悠悠這個人嗎?”
“認識.....”
“那您跟她,是什麼關系?”
“朋友.....”
“什麼類型的朋友,普通朋友,還是有特殊關系的朋友?”
劉福榮閉上了眼楮,臉頰抽了兩下。
好半晌,這才開口回道︰“有過幾次關系。”
“幾次?”
“忘記了。”
“你是什麼時候,怎麼認識她的?”
“2年多了吧!在一次酒會上。”
“當晚就發生了關系,對嗎?”
“對......”
劉福榮回答的同時,鼻腔向外松了口氣。
這是非常無奈的表現。
“那是誰把江悠悠介紹給你的,是趙東民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