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沐雪听到這里，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在這個充滿算計的世界里，至少還有一個人真心關心她的感受。
趙雅蘭看了看甦沐雪，眼神稍微軟化︰“沐雪，今晚的事情，阿姨向你道歉。但你要理解，在這個位置上，有時候必須做出一些艱難的選擇。”
“我理解。”甦沐雪輕聲說道，“只是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安排了。”
“不會有了。”趙雅蘭保證，“今晚已經達到了我們想要的效果。”
葉天冷哼︰“什麼效果？讓我知道自己身邊的人都不可信？讓我明白連最親近的朋友都可能背叛我？”
“天兒，這就是成長的代價。”趙雅蘭嘆息，“你父親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信任是奢侈品，在葉家這個位置上，你信任的人越少，活得越久。”
“我不想活得那麼累。”葉天搖頭，“如果當葉家繼承人意味著要失去所有真心朋友，那我寧願放棄這個身份。”
“你敢！”趙雅蘭勃然大怒，“葉家培養你這麼多年，你竟然說要放棄？你對得起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嗎？”
“我父親？”葉天嘲諷道，“一個我從未見過面的人，憑什麼要求我為他承擔責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中響起。
甦沐雪驚呆了。她沒想到趙雅蘭會打葉天。
葉天捂著臉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那張平日里溫和慈愛的臉，現在寫滿了憤怒和失望。
“你父親為了保護葉家，死在了敵人的暗算之下！”趙雅蘭顫抖著說道，“他臨死前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繼承葉家的事業。而你現在卻說要放棄？”
葉天沉默了。
他從未听母親詳細說過父親的事情，只知道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你以為我把你送到孤兒院是拋棄你嗎？”趙雅蘭眼眶泛紅，“我是為了保護你！那些殺害你父親的人，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如果不是葉家花費巨大代價掩蓋了你的身份，你早就沒命了！”
甦沐雪看著這對母子，心中五味雜陳。她突然明白，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苦衷，豪門表面的光鮮背後，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趙雅蘭聲音哽咽，“但我不能去看你，不能聯系你，甚至不能讓你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一旦暴露，你就會有生命危險。”
葉天的憤怒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復雜的情感。他從未想過，母親為了保護他承受了這麼多。
“現在你長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我才敢把你接回來。”趙雅蘭擦去眼角的淚水，“但那些敵人依然存在，他們不會允許葉家重新崛起，不會允許你父親的兒子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今晚的事情，是在測試我，還是在向外界釋放信號？”葉天問道。
“兩者都有。”趙雅蘭坦承，“京都的各方勢力都在觀望，他們想知道葉家的新繼承人究竟有多少斤兩。今晚你的表現，足以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
甦沐雪忍不住開口︰“阿姨，那些殺害葉天父親的人，現在還活著嗎？”
趙雅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不但活著，而且活得很好。他們現在都是京都的頂級豪門，表面上與我們相安無事，暗地里卻時刻想要斬草除根。”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報仇？”葉天問道。
“實力不夠。”趙雅蘭苦笑，“當年圍殺你父親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聯盟。他們害怕葉家的武道傳承，害怕你父親的天賦，所以聯合起來除掉了他。”
葉天握緊拳頭︰“那現在呢？我回來了，是不是該為父親報仇了？”
“太急躁了。”趙雅蘭搖頭，“你現在的實力雖然不錯，但還遠遠不夠。那些人經營了二十年，根基深厚，不是輕易能夠撼動的。”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你真正成長起來。”趙雅蘭走到葉天面前，“等你有了足夠的實力，等你有了足夠的盟友，等你有了足夠的智慧。”
甦沐 默默听著這番對話，心中對葉天的敬佩更深了一層。原來他不是什麼幸運的豪門繼承人，而是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孤兒。
“今晚之後，那些敵人肯定會有所行動。”趙雅蘭提醒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靜。”
“讓他們來吧。”葉天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我倒想看看，那些殺害我父親的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趙雅蘭欣慰地點頭︰“這才是我兒子應有的氣魄。不過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沐雪是你的未婚妻，你的行動要考慮到她的安全。”
甦沐雪臉頰微紅。她沒想到趙雅蘭會這樣說。
“我會保護好她的。”葉天看向甦沐雪，眼神堅定，“任何人想要傷害她，都要先過我這一關。”
“好了，時間不早了。”趙雅蘭看看手表，“你們先回房間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葉天點點頭，牽起甦沐雪的手︰“走吧。”
兩人剛走到客廳門口，趙雅蘭忽然叫住了他們︰“天兒。”
“嗯？”
“今晚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趙雅蘭的聲音很輕，“但我希望你明白，作為葉家的繼承人，有些時候必須做出艱難的選擇。感情用事，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葉天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走出客廳，甦沐雪松了一口氣。剛才的氣氛太壓抑了，讓她幾乎窒息。
“對不起。”葉天忽然說道。
“為什麼要道歉？”甦沐雪疑惑。
“讓你卷入了這些麻煩事。”葉天停下腳步，“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甦家。”
甦沐雪搖頭︰“我不怕。而且，我們是未婚夫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葉天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涌起陣陣暖流︰“謝謝你。”
“傻瓜，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甦沐雪輕笑。
兩人繼續往樓上走，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樓梯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今晚之後，一切都變了。葉天知道了更多關于自己身世的秘密，也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
而甦沐雪，也真正走進了葉天的世界，開始分擔他的憂愁和危險。
暗流涌動的京都，新的風暴正在醞釀。但至少現在，他們還有彼此。回到房間，甦沐雪依然感覺心跳有些快。
剛才趙雅蘭的話語中蘊含的信息量太大，葉天的身世遠比她想象中復雜。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孤兒，一個隱世武道家族的繼承人，這些標簽組合在一起，讓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是不是後悔了？”葉天關上房門，聲音有些低沉。
甦沐雪轉過身，看著他有些疲憊的臉龐︰“後悔什麼？”
“後悔和我這樣的人扯上關系。”葉天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觀察著外面的情況，“我的敵人很多，跟著我只會很危險。”
甦沐雪走到他身後，輕聲說道︰“如果我真的害怕，剛才就不會在你母親面前表態了。”
葉天回過頭，眼中有些意外。
“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嗎？”甦沐雪嘴角微微上揚，“剛才你母親是在試探我的態度。如果我表現出一絲恐懼或者退縮，她可能真的會把我送回甦家。”
葉天愣了愣，隨即苦笑︰“你比我想象中聰明多了。”
“我從小在商場摸爬滾打，察言觀色是基本功。”甦沐雪走到床邊坐下，“不過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其實也是最近才知道全貌。”葉天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以前只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但不知道背後有這麼復雜的恩怨。”
甦沐雪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今晚那些殺手到底是什麼來頭？”
“應該是我父親當年的仇人派來的。”葉天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們可能覺得我已經成長到威脅他們的地步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葉天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確保你的安全。”
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精美的銀色手鐲。
“這是什麼？”甦沐雪好奇地問道。
“護身符。”葉天拿起手鐲，走到甦沐雪面前，“戴上它，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
甦沐雪伸出手腕，讓葉天為她戴上。手鐲剛一接觸皮膚，她就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溫熱。
“這手鐲有什麼特別的嗎？”
“里面有我母親設置的防護陣法。”葉天檢查了一下手鐲的貼合度，“一旦遇到致命危險，它會自動激活護盾。不過只能用三次，用完就是普通的裝飾品了。”
甦沐雪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銀鐲，心中涌起陣陣暖流。她知道這種東西肯定很珍貴，葉天卻毫不猶豫地給了她。
“對了，明天你有什麼安排？”葉天問道。
“公司有個重要的項目需要跟進。”甦沐雪想了想，“不過如果你覺得不安全，我可以推掉。”
“不用。”葉天搖頭，“正常生活不能停下，否則就是向敵人妥協了。不過我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
“那你呢？”
“我要去見一個人。”葉天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該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甦沐雪心中一緊︰“你要去做什麼？”
“放心，不是去送死。”葉天看出了她的擔憂，“我只是要去收集一些信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就在這時，葉天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皺︰“這麼晚了還有電話？”
“誰的？”
“一個陌生號碼。”葉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陰冷的男聲︰“葉天？”
葉天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他看了甦沐雪一眼，示意她保持安靜。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男聲繼續說道，“我只想告訴你，今晚的襲擊只是開胃菜。如果你識相的話，最好離開京都，永遠別回來。”
“如果我不呢？”葉天的聲音變得冰冷。
“那你身邊的人可能會很危險。”男聲頓了頓，“特別是那個甦家的小姑娘，長得真漂亮啊。”
听到這句話，葉天的眼中瞬間燃起怒火。
甦沐雪雖然听不清電話內容，但從葉天的表情變化中猜出了大概。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床單。
“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葉天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呵呵，年輕人火氣真大。”男聲中帶著嘲諷，“不過你最好考慮清楚，是你一個人的命重要，還是所有人的命重要。”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葉天緊緊握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們威脅你了？”甦沐雪小聲問道。
“威脅的是你。”葉天轉過身，看著甦沐雪的眼楮，“他們想用你來要挾我。”
甦沐雪心中一涼，但表面上依然保持鎮定︰“那我們更不能退縮了。一旦示弱，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葉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既感動又愧疚。
這個女孩，明明可以選擇離開，卻選擇了留下來和他共同面對危險。
“沐雪，我...”
“別說對不起。”甦沐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同舟共濟。”
葉天點點頭，心中的決心更加堅定。
既然敵人要玩，那就陪他們玩到底。
不過這一次，他不會再被動防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