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停在路邊。
葉天推開車門下車，李浩也跟著走了下來。
夜風吹過，街燈昏黃，兩人相對而立。
“天哥？你怎麼突然要下車？”李浩臉上還帶著困惑的笑容。
葉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繞著車子走了一圈，仔細觀察著這輛黑色轎車。
車牌號是京a，典型的豪門座駕。
車身一塵不染，輪胎沒有泥土痕跡。
最重要的是，後備箱的角落里，葉天看到了一個微小的電子設備。
gps定位器。
“李浩。”葉天站直身體，聲音平靜得可怕，“你什麼時候在我的活動範圍內安裝了定位設備？”
李浩的笑容僵住了。
甦沐雪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兩人，心跳開始加速。她隱約感覺到，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天哥，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李浩強作鎮定，但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我在孤兒院住了二十年，對每一個細節都異常敏感。”葉天緩緩踱步，就像一頭盯住獵物的豹子，“今晚你出現得太及時了，就像早就知道我會出事一樣。”
李浩後退了一步︰“天哥，你這是懷疑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害你？”
“是啊，從小一起長大。”葉天苦笑，“可是李浩，你忘了一件事。三個月前我剛被接回葉家的時候，你就神秘失蹤了整整一周。當時你說是去外地打工，現在想來，那一周你究竟去了哪里？”
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開始冒汗。
“還有今晚的監控錄像。”葉天繼續說道，“你說你的人已經搞到手了？可是我們剛從那個廢棄倉庫出來不到半小時，就算你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麼快處理完現場並且拿到完整的錄像資料。”
李浩咬了咬牙︰“也許是我記錯了時間......”
“不，你沒記錯。”葉天搖頭，“因為那些監控錄像本來就在你手里，對嗎？”
甦沐雪在車內捂住了嘴巴，她終于明白了葉天的懷疑。
整個綁架事件，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你們設計這個局，目的是什麼？”葉天的聲音越來越冷，“測試我的實力？還是另有所圖？”
李浩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天哥，你真的太聰明了。”李浩緩緩抬起頭，眼中的兄弟情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情緒，“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多久。”
葉天心中一沉，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還是來了。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竟然背叛了他。
“是誰指使你的？”葉天問道。
“你覺得呢？”李浩反問，“能夠安排我潛伏在你身邊二十年的人，京都還有幾個？”
二十年？
葉天瞳孔一縮，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他們在孤兒院第一次見面開始，李浩就不是偶然出現的，而是專門被安排來監視他的！
“我在孤兒院的這二十年，一直被人監視著？”
“不只是監視。”李浩苦笑，“還有保護。你以為這些年你為什麼能夠平安無事？孤兒院里那些想要欺負你的大孩子，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地轉學或者受傷？”
葉天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畫面。
確實，這些年來，每當他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有人及時出現幫助他。他一直以為是運氣好，現在看來，背後一直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保護著他。
“所以，今晚的綁架事件......”
“是一次測試。”李浩點頭承認，“測試你覺醒血脈力量後的實際戰斗能力。”
甦沐雪終于忍不住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你們把我當成什麼？測試道具嗎？”
李浩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甦小姐。我們確實利用了你，但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受到真正的傷害。”
“誰給你的保證？林天宇嗎？”甦沐雪冷笑，“萬一他獸性大發，或者你們的計劃出現偏差，我死了怎麼辦？”
李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心里清楚，今晚的計劃確實存在風險。只是為了完成任務，他選擇了忽略這些風險。
“夠了。”葉天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李浩，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指使你的人是誰？”
李浩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天哥，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決定說還是不說的。”
話音剛落，幾輛黑色轎車突然從四面八方駛來，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車門打開，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國字臉，眼神犀利，身上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壓。
葉天認出了他——葉家的管家，葉忠。
“少爺，您怎麼在這里？”葉忠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擔憂的表情，“夫人得知您出事了，非常著急，派我來接您回家。”
葉天冷冷看著他︰“葉叔叔，你來得也很及時啊。”
葉忠微微一愣，敏銳地察覺到葉天語氣中的異樣︰“少爺，您這是......”
“我想問問，我母親是怎麼知道我出事的？”葉天步步緊逼，“據我所知，警方還沒有向葉家通報今晚的事情。”
葉忠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少爺，夫人自然有她的消息渠道。”
“消息渠道？”葉天笑了，但笑容冰冷，“看來我這個兒子，在葉家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呢。”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甦沐雪站在葉天身邊，緊張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她發現那些黑衣人雖然表面上恭敬，但都將手放在了容易拔槍的位置。
“少爺，您誤會了。”葉忠解釋道，“家族對您的關注，完全是出于保護的目的。京都水深，仇家眾多，如果不時刻掌握您的動向，怎麼能保證您的安全？”
“保護？”葉天指了指李浩，“讓一個人在我身邊潛伏二十年，這也叫保護？”
葉忠看向李浩，後者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浩的身份，您已經知道了？”葉忠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隱瞞了。是的，李浩確實是家族安排在您身邊的人。但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您，監視只是附帶的。”
“附帶的？”葉天的聲音越來越冷，“那今晚的測試呢？也是附帶的？”
葉忠臉色一變︰“您連這個都知道了？”
“看來我猜對了。”葉天環視一圈，“今晚的綁架事件，從頭到尾都是葉家策劃的，目的是測試我的實力。甦沐雪不過是你們選中的誘餌，林天宇也只是一個配合演戲的演員。”
甦沐雪听到這里，臉色煞白。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林天宇今晚的行為那麼奇怪，為什麼綁架過程如此順利，為什麼李浩能夠及時趕到現場。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戲碼！
而她，只是這出戲中的一個道具！
“葉天。”甦沐雪轉身看著他，眼中含著眼淚，“你事先知道這是個局嗎？”
葉天搖頭︰“我剛才才想明白。”
“那你......”甦沐雪想問他是否也參與了這個計劃，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她看到了葉天眼中的憤怒和失望，那不是裝出來的。
葉忠上前一步︰“少爺，我們這麼做，真的是為了您好。您剛回到葉家，很多人都在觀望您的實力。如果不展現出足夠的能力，那些蠢蠢欲動的敵人就會認為您是軟柿子。”
“所以你們就拿甦沐雪的生命安全來開玩笑？”葉天怒道。
“我們有把握保證甦小姐的安全。”葉忠解釋，“整個過程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絕對不會讓她受到真正的傷害。”
“掌控？”甦沐雪冷笑，“剛才林天宇差點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你們的掌控在哪里？”
葉忠沉默了。
確實，再嚴密的計劃也可能出現意外。今晚如果不是葉天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少爺，夫人在家里等您。”葉忠岔開話題，“關于今晚的事情，她會親自向您解釋。”
葉天看了看甦沐雪，又看了看低著頭的李浩，最後將目光投向葉忠︰“我可以回去，但我有一個條件。”
“您說。”
“從今天開始，撤掉所有監視我的人。”葉天的聲音不容置疑，“包括李浩。”
李浩猛地抬起頭︰“天哥......”
“李浩。”葉天轉身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二十年的友誼，從今天開始結束。我不怪你，因為你也只是在執行任務。但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李浩的眼圈紅了︰“天哥，我......”
“不用解釋了。”葉天擺擺手，“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說完，葉天拉著甦沐雪的手，走向葉忠的車子。
甦沐雪任由他拉著，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在這個充滿算計的世界里，還有什麼是真的。
車子啟動，緩緩駛向葉家莊園。
透過後視鏡，葉天看到李浩依然站在原地，身影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孤單。
二十年的兄弟情，就這樣結束了。
甦沐雪靠在座椅上，閉著眼楮不說話。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今晚發生的一切。
葉忠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兩人，心中暗自嘆息。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會在葉天心中留下陰影，對葉家的信任也會大打折扣。
但這是必要的代價。
葉家的繼承人，必須經過這樣的洗禮，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車子在夜色中穿行，駛向未知的命運。車子在夜色中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駛進了一座恢弘的莊園。
甦沐雪透過車窗看到，莊園佔地極廣，古式建築與現代設施完美結合。即便是深夜，依然有不少侍從在各個角落巡邏。
“這就是葉家？”她忍不住問道。
“是的。”葉天點點頭，“我第一次回來的時候，也被震撼到了。”
車子停在主樓前，葉忠下車為兩人開門︰“少爺，夫人在客廳等您。”
葉天牽著甦沐雪的手下車。她的手很涼，還在微微發抖。
剛才的綁架雖然是演戲，但對她造成的心理沖擊是真的。葉天輕撫她的手背，試圖傳遞一些溫暖。
推開客廳的門，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士正坐在沙發上品茶。即便已經是深夜，她的妝容依然精致，舉手投足間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媽。”葉天叫了一聲。
趙雅蘭放下茶杯，起身迎接︰“天兒，你回來了。還有沐雪，你沒事吧？”
甦沐雪禮貌地點頭︰“阿姨。”
“坐吧。”趙雅蘭示意兩人坐下，“茶已經泡好了。”
葉天沒有坐，而是站在原地看著母親︰“今晚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對嗎？”
“坐下說。”趙雅蘭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我想站著說。”葉天絲毫不讓步。
母子兩人對視了幾秒鐘，最終還是趙雅蘭先妥協︰“好，那你站著听我解釋。”
甦沐雪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邊緣，感受著母子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她現在有些後悔跟來了。
“今晚的事情，確實是我授意的。”趙雅蘭開門見山，“但你要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葉天冷笑，“拿沐雪的安危開玩笑，這就是你說的為了我好？”
“天兒！”趙雅蘭語調提高，“你以為京都是什麼地方？你以為葉家是什麼位置？這里不是孤兒院，不是你可以任性妄為的地方！”
甦沐雪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吵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趙雅蘭發脾氣的樣子。
“自從你回到葉家，已經有不下十股勢力在暗中觀察你。”趙雅蘭起身走到窗前，“他們在等，等你露出破綻，等你顯露弱點。一旦他們確定你不堪大用，葉家就會成為他們蠶食的目標。”
葉天皺眉︰“所以你就設計這出戲來證明我的能力？”
“沒錯。”趙雅蘭轉身，“今晚你的表現，已經傳遍了京都的某些圈子。那些想要試探你實力的人，現在都在重新評估對葉家的態度。”
“可是你想過沐雪的感受嗎？”葉天指著甦沐雪，“她差點被玷污，她現在還在恐懼中！這就是你們葉家的處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