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華嘆口氣，疑惑的問倆人︰“這次衛紅這麼鬧，除了你娘偷改她志願的事還有什麼？”
周衛國和紀清博面面相覷，紛紛搖了搖頭。
“沒有，她一個小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備考期間一直在家，也從沒紅過臉。”
壓下疑惑，倆人干脆听話住進了家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
紀清博心下一片淒涼，之前回來時都是滿院歡笑，周母熱情的迎客待客。現在突然兩個人在家，灰塵滿屋，掃起來都嗆人。
“咳咳咳……你能不能動作輕點兒，嗆死了！”
“你不會動彈一下，干站著真當少爺呢？”周衛國擦著各個櫃子，連炕上的席子也被他搬了出去晾曬。
“你去把大鍋刷刷，咱這幾天在家吃飯，還不清楚在家住多久呢，老在別人家吃飯不太好。”
“你會做？我不吃豬食！”
紀清博挑眉看了他一眼，灰撲撲的，越看越像個莊稼漢。
“你不有錢嗎？不會去鎮上買著吃，我才懶的給你做飯。”周衛國覷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大言不慚，還想白吃閑飯。
“哎……還是做飯吃吧，回來一趟，不得貼個對聯，掃了房子再走，好歹也年關了。”
紀清博站在院里環顧著小院，牆上的月季花枝早已枯敗，有些已經攀過牆頭，躍出牆外，牆下更是落了一層厚厚的花葉。
院里的其他花草有些沒挨過嚴冬，早已成了一株枯枝爛葉，凋零在花盆里，甚至有些只剩下枯萎的根系，連枝干也被寒風蠶食沒了。
“那麼好看的小院風景算是沒了，真可惜！世事無常呀……”
“你在院里長吁短嘆干啥呢？趕緊打掃呀，留著我燒火！”
周衛國朝他喊了一嗓子，這人站在外面不動彈，還唉聲嘆氣的難過。
倆人回來的消息像秋風掃落葉一樣，頃刻間傳遍了南山大隊的角落，好些村里人挎著自家的糧食過來送。
有送蒸好的窩頭，有送挑選好的紅薯，連各種新鮮菜也送上了門︰土豆，蘿卜，白菜……這些應有盡有。
“好家伙！不行咱倆今年別回去了，你妹妹也別管了。在村里貓冬也挺好的，這也太熱情了，收禮收的我手軟都不好意思。”
“那你掏錢買，不然你錢包里那一沓錢怎麼花出去？”周衛國收拾著這些吃食，瞪了紀清博一眼。
他這人自來熟，比他這個當地人都能聊得開。
人一剛進門，立馬伸手接東西，連客氣婉拒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我這錢得留著下崽，誰知道你那妹子跑哪去了！真要沒回滬市，咱倆又得天南海北的跑去找，窮家富路，多留點兒錢好傍身。”
紀清博摸了摸自己裝錢包的口袋，鼓囊囊的，摸著都覺得舒坦。
“衛國，衛國……你回來了？你娘呢？你媳婦和衛紅沒回來？”
周姑媽風風火火的跑進院里，她也是偶然間遇見一個回娘家串親的閨女得知娘家人回村了，這才擦黑趕過來。
“姑，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听見喊聲，周衛國從廚屋里探出頭，看見周姑媽裹著方頭巾，挎著一個籃子進了院。
“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俺好過來幫你先收拾好屋子和家里，這咋住人呀？”
“孩子們呢？都沒回來？”
周姑媽往屋里望了一眼，靜悄悄的，連點聲響都沒有，唯有廚屋里干站著兩個大男人。
“就你倆？回來干嘛？”
“姑，你拿來什麼好吃的？”
紀清博諂媚的上前接過周姑媽的籃子，一掀蓋簾里面裝了好幾個白面饅頭和花卷。
“家里剛出鍋蒸的，拿來給你們吃，你倆隨便炒個菜能湊合一頓。”
周姑媽坐在凳子上捶著走酸的腿，她怕他們只是來家里晃一下踫不見人，跟上次周衛紅回來一樣。
“衛紅的事咋整？有學上不就行了，那孩子胡鬧啥呢？你當大哥的也不勸著點兒。你娘咋樣？”
“周大娘住院了，高血壓，氣的起不來床，我們過來時還不讓出院。”
紀清博拿著一個熱氣騰騰的花卷吃起來，這石磨碾的面吃著都比商店里賣的白面香，麥香十足還有嚼勁。
“喜歡吃在家多住幾天，走的時候俺再給你送一籃子帶在路上吃。”
周姑媽很喜歡紀清博，說話爽利，又沒壞心眼，比她家那玩意強多了。
“衛國哥，小博，回家吃飯了！”周春生來喊人過去吃飯，進門看見周姑媽時還十分意外。
“娘，你咋這麼晚過來了？”
“咱村挨著離的近，俺听人說衛國他們回來了，不放心過來看一眼。你們一個村的，多照顧他們幾天。”
周姑媽欣慰的拍了拍二兒子的脊背，這孩子即使認了親父母還跟之前一樣孝順。
年里年外去牛家看她好幾次，不是給錢就是買東西，氣的周姑父再眼饞也不敢多吭聲。
“哎呦，疼！娘，別拍，俺肩膀受傷了，還沒好利落。”
周春生撒嬌的依靠在周姑媽的肩上，好歹從小照看大自己，在周姑媽面前還跟孩子一樣。
“咋回事？你小兩口打架了？”
周姑媽剛要看他傷勢，卻被周春生及時制止了，說清來龍去脈後，也不解氣的又拍了他肩膀一下。
“傻孩子，咱不訛人也得讓他帶你去醫院里看看，肩上的傷耽誤不得，萬一留下啥後遺癥咋整！”
“姑，春生這個小傷，我給他看了，多揉幾次，歇段時間就好了。”
紀清博嘴里塞著花卷，口齒不清的說著話，听的其他人忍俊不禁。
帶著周姑媽去了張家吃飯，卻沒想她一走，牛家其他人卻找上了門。
“根生，你去叫門！俺不去，俺嫌丟人。人家都跟你家斷親了，你還 著大臉來干啥？”
“娘們唧唧的，你知道啥！俺听南山大隊的人說衛國兄妹倆都考上大學了，這門親誰斷誰傻子。以後咱家孩子想出人頭地還得指望周家呢！”
“切！不是當初了，咱爹來這兒鬧的那麼難看，俺臉皮薄說不來好話。”
劉柳看著周家大門打了退堂鼓，想當初她多趾高氣揚進的這扇門，這時就有多窩囊。
“還不都賴你！沒有你在後面攛掇，俺爹能那麼傻？起碼人家也是實打實的親戚。從娶了你，俺家就一堆爛事，兄弟沒得做了，連親戚都絕了，敗家玩意！”
兩口子互相推諉半天，誰也不想去先低頭敲門。
卻不想被回來拿東西的紀清博抓個正著，“喂！你倆偷摸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