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士頌火燒連營的一天前。
在潁川郡南面。
馬謖帶著三萬人馬，還有王平，黑塌二人，繞路南下，來到了汝陽一帶。
按照賈詡的吩咐，他們這支部隊，應該是在賈魯河以及穎水的交匯處的西北方向，沿河布防，阻礙諸葛亮北上救援的部隊。
“報！”
“前方探馬回報，說是季漢諸葛亮所部人馬，約莫兩萬人馬，正往汝陽這邊趕來。”
馬謖臉色一緊，隨即又快速做出了決定。
“大王即將突襲劉備軍營，若是諸葛亮率軍疾馳，趕去提前示警，那大王的謀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王平穩重，也立刻說道“諸葛亮既然即將到了，我們還是速速安排軍士，沿江布置，避免季漢軍隊，突襲過江吧。”
馬謖輕哼一聲，擺手道“現在布置防線，哪里還來的及。”
黑塌看了看王平，不解問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在這邊沿江列陣，準備阻擋季漢軍隊過江。”
“半渡而擊？”馬謖臉上依舊有著一些不屑之色。
他看了一眼黑塌，心說對于你這種蠻子而言，也算是上進了。
“呵呵，若是有時間布置防線，在這里以逸待勞，等諸葛亮率領季漢軍隊趕著過河之時，突然殺出，也確實可行。”
“但現在這種情況，卻不合適。”
說著，馬謖馬鞭一揚，指著面前的穎水下游說道“劉備連營，自是取死之道。諸葛亮心急，想要前去救援示警，必然行軍倉促。”
“我軍時間不夠，不能在河這邊布置好防線，從容抵御。諸葛亮發現我軍之後，甚至可以快速調轉軍隊方向，沿著穎水繞路北上。”
“那樣一來，我軍追是不追。若是追擊，我們哪里還有優勢，若是不追，哪里能完成大王布置的阻擊任務。”
王平心說，就你們馬家人心思多，你哥哥馬良心思多也就罷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哪里有你這麼自命不凡。
但是面子上，他還是拱手請教“幼常先生大才，不知此時，我們當如何應對才是？”
馬謖笑道“兵法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
“全軍將士，即可過河，背靠穎水，結陣待敵。”
“諸葛亮率軍趕來之時，不論他是想要正面突擊，還是想要繞路，都必須和我軍交戰。”
王平听了馬謖這話，大驚道“背水結陣，乃兵家大忌啊！”
“何況我軍佔優，又不必死戰，何必將軍隊拋置于危險之中啊？”
馬謖听了，依舊不以為意，說道“我這也是事急從權，為今之際，是要完全攔住諸葛亮，不讓他派人去提醒劉備。”
“何況諸葛亮之軍，不過兩萬左右。今日我軍兵馬便有三萬，更是有板𧁓蠻無當飛軍為主力，輔以鎮軍，軍械精良，士氣充足。”
“若真只是攔住諸葛亮片刻，而沒有擊潰當面之敵，豈不是顯得我們無能？”
王平還是不肯依，苦苦勸說“大人，文和先生在出兵之前，就有布置，說是一定要沿河布防，守住穎水即可啊。”
“報，季漢軍隊，距離汝陽，已不到十里！”
探馬再次帶來了季漢軍隊的情報。
這時，馬謖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說道“不如這樣，他諸葛亮不是只有兩萬人馬嗎，我也就帶兩萬人馬渡河。”
“王將軍自率一萬人馬，在河水這邊布置防線。我且過河去列陣，擊潰諸葛亮所部人馬。”
“嘿嘿，等我擊敗諸葛亮，到了大王面前，王將軍可分不到半點功勞了。”
王平心說，我現在還在意什麼功勞不功勞的，只要能完成大王布置的任務，把諸葛亮攔住就好。可別到了最後，讓諸葛亮沖了過去，打亂了大王的布置。
既然諸葛亮大軍即將到來，兩人也沒有繼續磨嘰。
他們迅速分開。
馬謖帶著兩萬人馬直接渡河，開始列陣，準備正面迎戰。
為了表示決心，也為了讓季漢軍隊“置于死地”，他在渡河之後，把渡過的簡易船只橋梁，全部都給毀掉。
而王平則帶著一萬人馬，在穎水這邊，讓出了河岸邊的淺灘，在靠後一些的位置，開始構築防線，布置圍欄。
就在馬謖的隊伍剛剛完成列陣，諸葛亮親自率領兩萬淮南援軍，就出現在了眼前。
“馬謖，果然是徒有虛名。”
諸葛亮難得騎馬趕路，他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拿著羽扇輕搖。
剛剛在趕來穎水邊的路上，他就提前得到消息，說是西楚這邊已經派出軍隊來阻擊他了。
當時他就心中一沉。
但已經走到了這里，哪里還有回頭的可能。
他不論如何都要沖到穎水這邊來試試，若是有機會能渡過穎水，沖到潁陰附近，去給劉備提醒。
或者在西楚軍隊動手之後，給劉備一些支持，多挽救回來一些季漢的中堅力量，對于諸葛亮來說，都是好的。
就在他即將沖到穎水邊時，對面的馬謖居然率軍渡河了，並沒有選擇沿河據守，趁著自己半渡而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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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居然選擇了背水結陣，想要模仿韓信玩背水一戰。
諸葛亮心中大喜，覺得這是上天給季漢的一次機會。
他立刻帶著軍隊沖了上來，並快速安排了任務。
“杜義，你帶著五千騎兵，沖上去之後，不要和楚軍交戰，直接打馬向西，沿河拉扯楚軍。”
“我料定楚軍心急，必然會揮師追擊。”
“只要他們陣型一亂，鄧艾你便帶著元戎弩手突陣。”
“先用弩箭，射亂敵軍陣腳，而後直接沖殺敵軍中軍大旗。”
“快！”
季漢的這兩萬人，是諸葛亮從淮南那邊留守部隊中挑選出來的精銳。
裨將軍杜義，也是跟隨劉備多年的中堅力量了，得到吩咐後，揮了揮長槍，就帶著五千輕騎兵沖了上去。
“來了！各部做好防備，弓弩手，瞄準目標。”
馬謖看到沖過來的季漢騎兵，顯得很是興奮，他想要擊敗諸葛亮，尤其是正面堂堂正正的擊敗。
只有這樣，他才能向天下，向荊州父老，向士頌去證明，他馬謖，土生土長的荊州人，是勝過諸葛亮這個外鄉人的。
荊州世家大族，尤其是水鏡先生那什麼臥龍鳳雛的評價，還是評價的太早了。
士頌對于諸葛亮這麼多年的看重，也算是看走眼了。
“今天，我就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他諸葛亮強！”
馬謖抬起的令旗，正準備放下。
結果對面的季漢騎兵沖到箭矢範圍外，忽然打馬橫向移動。
意圖很明顯，就是準備沿著穎水向穎水上游移動，尋找破綻，而不是來正正規規地沖擊自己的軍陣。
馬謖先是一愣，而後大怒。
“諸葛村夫！你為何不敢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眼看季漢季漢軍隊向自己側翼奔走，既可以選擇側擊自己，也可以選擇尋找上游淺灘渡河。
“莫不是諸葛亮準備自己率領步兵和自己糾纏，然後讓這幾千騎兵趕去給劉備支援，給劉備做提醒？”
“又或者說，諸葛亮自己就混在那五千人里面？”
想到有這個可能，馬謖心里一緊，絕對不能讓諸葛亮帶著人去支援劉備，這是自己這次作戰的底線。
“黑塌，你速速帶著八千騎步混合的部隊，追上那支季漢騎兵，不要讓他們輕易渡河。”
板𧁓蠻為核心建立的無當飛軍，不論步兵騎兵，機動性都很強，在得到軍令後，立刻向側面追擊而去。
這樣一來，馬謖倉促組建的軍陣還真就被拉扯開了，出現了諸多的紕漏。
不等他調整好隊伍，鄧艾就帶著季漢軍隊沖了過來。
“放箭，放箭！”
這次，楚軍的弓弩射出了零散的箭雨，也的確收割了不少季漢軍士的生命。
但更多的楚軍，也貼了上來。
“嗒嗒嗒！~”
“嗒嗒嗒！~”
季漢的元戎弩手，歷史上他們所用的弩，便是大名鼎鼎的諸葛連弩。
這個時空中，士頌在荊州讓墨家研究過連弩，只是效果不佳，勉強連續射出三箭後，就需要丟棄。
那種連弩，最後也就只配給給了頌衛營和暗組，最多加上影爪部隊的人使用。
但是對面季漢部隊的元戎弩手，他們連弩，可是諸葛亮和黃月英夫婦，在楚國墨家連弩的基礎上，進行過改良的。
這是諸葛亮壓箱底的精銳部隊。
此刻為了挽救季漢的火種，諸葛亮自然也就拿出來了。
這是第一次，楚國軍隊在和敵人進行對射的時候，弓弩武器，居然處于下風。
楚軍依舊習慣三段射擊，但再熟練的身法輪換，也比不過對方只用扣動扳機啊。
諸葛連弩，一次可是能射出十支箭矢的。
加上鄧艾的武藝，即便不是當世一流，但在這個戰場上，在楚軍被射蒙了的戰場上，也足夠他傲視無雙了。
這位歷史上和姜維斗了一輩子的“農家子弟”，武藝也和姜維不相上下，在整個三國時期，武藝上，也算是屬于二流武將了。
他揮舞著他那把少年時就得到的黑色長刀，連斬了楚軍數名都尉，直接沖散了楚軍的弓弩陣地。
根據野史記載，他的這把黑刀，是他十二歲時，在陳太丘碑下挖掘所得，刀身漆黑，有淒然之氣，後人因為鄧艾太過出名，這把刀在歷史也被稱為“鄧艾刀”。
三國刀類兵器排行中，這把刀，名列第八。
“隨我斬將！”
鄧艾謹記諸葛亮安排給他的任務，突入敵軍軍陣之後，直接突襲敵軍中軍大旗。
跟在諸葛亮身邊多年，他口吃的毛病，既有諸葛亮的培訓誘導，又有良醫輔助，他自己也努力訓練，隨著年歲漸長，口吃的問題，如今也算是解決了。
“攔住那將！快！”
馬謖今日雖然也換上了盔甲，但他知道，自己若是拔出佩劍去和鄧艾對砍，自己沒有絲毫勝算。
而他的親衛隊長剛剛帶著人頂上去，戰況又發生了變化。
季漢軍隊之中，忽然沖出來諸多傳令兵，在兩軍交戰激烈初，高聲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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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令。”
“若楚軍退入穎水之中，則不必理會追殺，速速解決岸上的敵人！”
這條軍令對季漢的作用有多麼大，馬謖不知道。
但對于西楚軍士兵的影響，可真不小。
本來就因為被射殺，被突襲，不少楚軍的陣型都已經亂了，听說自己只要退入河水里，季漢就不追擊自己，不少楚軍轉身就跑。
有人帶頭，立刻就有人模仿。
“後退者斬！”
馬謖最終還是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高舉過頂，大聲呼喊下令。
只是他身邊的親衛隊主力，已經沖上去迎戰鄧艾了，此刻人數不夠，攔不住逃走潰散的士兵。
“嗖！”
一支利箭，也就在這個時候，射中了馬謖舉劍的手臂。
也是他太過顯眼，一下子被季漢士兵盯上。若不是這弓弩手射術不到位，這一箭，只怕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殺！”
接著，馬蹄聲響起。
馬謖忍著疼看去，結果見是季漢的輕騎兵，帶著楚軍部隊繞了個圈後，仗著自己騎兵的速度優勢，先行返回了中央戰場，直接插入自己軍陣的側翼。
“完了。”
不僅僅是馬謖，所有的楚軍將士在這一刻，都知道自家這軍陣被打穿了。
哪里有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
有的，只有明知道跳入河水里，也難以有活路，還是依舊爭先恐後地跳入河水中的狼狽。
所謂兵家死地，就是在兵敗之後，沒有活路的位置。
此刻，這一萬多楚軍鎮軍，就陷入了這樣的絕境。
“順勢渡河！”
諸葛亮沒有片刻耽誤，又派出一隊生力軍，跟著楚軍的敗兵就渡過了穎水。
穎水對岸，王平眼見馬謖的部隊被餃尾維追殺，立刻組織人手接應。
原本準備的“半渡而擊”，徹底失敗。
他是真沒有想到，馬謖的隊伍居然會敗的這麼快，這麼徹底。
剛剛才列陣好，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擊潰，即便是鎮軍部隊，也不至于這麼差勁吧。
對面的諸葛亮，難道是神不成。
河對岸的黑塌，倒是有機會突襲季漢側翼，但是黑塌還沒有動，結果反而是鄧艾帶著人，和杜義的騎兵，兩面夾擊了上來。
黑塌這才發現，馬謖敗了之後，自己這邊，軍力處于絕對劣勢。
“快撤！”
“沿著穎水後撤！”黑塌心一橫，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帶著這幾千無當飛軍，沿著穎水西南，退回襄城總行吧。
而諸葛亮急于渡過，也沒有追擊黑塌，而是繼續向王平部施壓。
王平的部隊，建立的軍營還僅僅只有一個雛形，就直接被敗軍沖亂，他連斬數人，也無法止住潰散之勢。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一發不可收。
“哪里有那麼多置于死地而後生？置于死地，多半就死啊！”
王平抱怨一句，率先帶著親衛部隊就撤了。
人群之中，他還特意留意看了看，卻並未看到馬謖的蹤影。這讓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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