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巧計奪下西陵，讓不少人都大感意外。
西楚這邊，由于馬良果決，黃忠听勸，西陵城內六萬戰兵，有五萬多人都順利退出。
其余輔兵和民夫，損傷也並不多。
倒是馬良和陸遜听黃忠說，關羽猜出自家準備退守安陸後，兩人表情都不好看。
最後，他們也認可關羽所言，安陸小城，不宜駐守大軍。
而且，似乎是起了歪心思的陸遜，直接鼓動黃忠，進行大戰略收縮，把部隊繼續向後拉。
于是，黃忠直接率領大軍，退到了隨縣。
在大洪山和桐柏山之間，布置了防線。
只是如此一來，南郡大門敞開，關羽可以率軍沿著長江繼續向西，直接拿下江陵，而後北上攻宜城，威脅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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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走，在擊破黃忠部隊後，一樣可以威脅襄陽。
要知道，直到現在，掛著楚王名頭的士頌，即便是在長安辦公了，但他的楚國，名義上的國都，依舊還是襄陽。
歐夫人帶著一家老小，在這里生活。
劉巴帶著他的丞相府，還有楚國名義上的三公九卿，也都在這里辦公。
關羽拿下西陵後，黃忠忽然大戰略收縮，倒是把襄陽城內的諸位文武，給嚇著了。
遷都的言論，再次在襄陽城內響起。
“那關羽，攻取了江夏後，在西陵城整休數日。如今，已經派出探馬北上，看樣子，是準備繼續追擊黃老將軍所部人馬了。”
陸駿此刻，是絲毫不敢提自己兒子陸遜，就在黃忠身邊。
否則，不少人都會擠兌他，不是說你兒子陸遜深得大王看中，還是無當飛軍，南蠻軍的中郎將嗎？
不是富有才學，軍略大才嗎？
怎麼兩個小小的城內叛徒，都沒有發現，弄了個簡單的調虎離山和里應外合，就把西陵城給丟了。
不過劉巴倒是個懂大局，知道馬良和陸遜的選擇，是在保全楚國的有生力量，尤其是主力戰兵的數量，所以也並沒有責怪前線。
但是劉巴懂大局，有人不懂，尤其是一些所謂的“士家宗親”。
也是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楚國九卿之一的楚國宗正——士干，士頌的親哥哥，這時候就慌了神。
他連忙找到歐夫人，一個勁說前線危機，那關羽如何如何神勇，就連黃忠都擋不住。
“老夫人，那關羽武藝絕然，又熟讀《春秋》，那智勇雙全的統帥之才。”
“可如今隨縣那邊，黃老將軍上了年紀，那陸遜又是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子，對付普通敵人也就罷了，在關羽面前。可謂是老得老，小得小，只怕隨縣也擋不住許久啊？”
歐夫人臉色一沉。心里煩悶至極，眼前這人，遇到危險，就會拋出一大堆的問題，但卻沒有任何一個解決的辦法。
“那你說怎麼辦，黃忠老了，陸遜小了，難道讓你統軍去迎戰關羽？”
士干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歐夫人發怒了。
但此刻，為了自己的小命，他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哪里這等才干。大王身邊，還有徐晃，甘寧等重將，也都能獨擋一面，且武藝高超，正值壯年，可將他們之中，調回一人，來襄陽鎮守。”
“老夫人，還有楚相國劉巴大人等，我楚國中樞要員，各家親眷，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前往長安。”
“一來，避免諸位將軍顧忌，放不開手腳。”
“二來，那長安從來都是王都所在，又有我楚軍主力在側，定然能保全老夫人和各位大人！”
士干的話，沒有說完，卻看到歐夫人直接走到跟前。
“啪！啪！”
歐夫人出手無情，結結實實打了士干好幾個大耳光。
“你這種人，才真是士燮的種！我家頌兒，怎麼有你這樣的廢物兄弟。”
“把徐晃，甘寧調回來，誰去對付那張飛，趙雲？”
“此時遷都？荊州人心浮動之下，誰能守住襄陽？”
罵完之後，歐夫人猶不解恨。
她對著左右侍女吩咐道︰“傳令出去，士家宗親之中，誰再敢言遷都之事者，全都給我去黃忠麾下，當陷陣死士。就從這個士干開始，後面，就給我送到一線去，關羽不退兵，他不得回來！”
打發了士干，振奮了士氣，歐夫人想了想士頌留下的兩個女人，袁術那女兒是個不頂用的，嬌嬌弱弱，我見猶憐，至于馮夫人，則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
而士家的宗親里面，現在在襄陽城內，唯一有點能力的士干，結果又是個軟骨頭。
歐夫人看了眼身旁的女護衛，忽然就想起了呂玲綺，要是呂玲綺現在留在自己身邊，她都想直接讓呂玲綺去一線慰軍，鼓舞士氣了。
“實在不行，我去？”
歐夫人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率軍去支援黃忠，但到了一個國家的王太後掛帥出征，這個國家是到了什麼地步啊。
這個時代，還沒有人听過佘太君率領楊門寡婦們出征的故事的，歐夫人就算是有心，也有這個能力，也干不出這種事。
“去把劉巴，毛 ，蔣琬，桓階，費 都給我叫來。”
還好，劉巴這幾個人辦事，還是相對靠譜的。
見到歐夫人後，立刻把他們這邊的安排報了上來。
“太後安心，國中還有可用之兵，定然不會讓關羽兵臨城下，城內遷都之言，我也已經明令禁止，如今我西楚和季漢，已成僵持之勢，決不可自己懈怠了士氣。”
听完劉巴的話，歐夫人的神色才微微好轉。
她說道︰“相國是識得大局的，如何安排御敵，我自不會多管。若是需要我出面出力的，相國也盡管吩咐。”
這句話說完，劉巴和毛 對視一眼，似乎還真有想要歐夫人出力的。
毛 說道︰“我等已聚集荊北新兵營，還有各地民團輔兵，約莫七萬余人，調集各路將領，于江陵匯合。”
“大王遠在洛陽，還請王太後下令，許我等調兵，令長江水軍督都蔡瑁，配合這支部隊，突襲夏口港，收復西陵，抄關羽後路。逼關羽退兵。”
說白了，就是想要歐夫人給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調動軍隊的名義。
否則，諸軍之中，誰主誰次，還真說不清，尤其是這種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
“何人可為主將？”歐夫人心里，其實也有自己的盤算。
“平西將軍吳懿，個性高勁，擅以弱制強。可為統軍之將。”
“西涼龐德，武藝高超，正當壯年，可為先鋒大將。”毛 當場作答。
歐夫人知道這兩人，當場同意。
“好，傳我令，就以吳懿為主將，龐德為先鋒，統領各部軍隊，前往御敵。”
“另外，讓水軍督都蔡瑁，發水兵策應配合。”
得到了歐夫人的“懿旨”，襄陽城內的各種調兵手續顯然快了不少。
是以吳懿為主將，龐德、姜敘、龔都、趙衢、 光、楊百逸等人為副將，組成七路大軍，從襄陽出發，到江陵城，和蔡瑁的水軍匯合。
他們的目的，是蔡瑁水軍奪回夏口港，而後七路大軍就此登岸北上，和黃忠所部人馬，兩面夾擊關羽。
這一年，初秋，長江漢水交匯處——夏口港。
長江在此處，接納了浩蕩的漢水，江面驟然開闊，水流也變得復雜湍急。
千百年後，這里會“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長江南岸，傳說也是被孫權改地名為武昌，修黃鶴樓以做軍事眺望。
此刻，這里依舊是控扼兩江、制衡荊揚的戰略要沖，季漢的旗幟，飄蕩在此處。
港口內外，季漢水軍大小戰船林立，戒備森嚴。
主將習宏、副將殷觀，奉關羽之命率兩萬水師鎮守于此，既是拱衛關羽北上安陸大軍的側翼，也是維系淮南與江夏前線的重要水路樞紐。
其實真要說起來，習宏、殷觀二人都是荊州世家子弟。
當年劉備借江夏時，投入劉備麾下，便一直死心塌地，跟隨劉備左右。
如今，也是季漢水軍中的掌軍之人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平靜的江面下，早就暗流涌動。
蔡瑁集中五萬楚國水軍，以各類大小戰船為前鋒，後面用運輸船運載著七路大軍，直撲夏口而來。
“這季漢水軍，趕著投胎嗎？居然這麼急！”
“要是再等上數月，杜家老兒那樓船就要差不多了。”
“嘿嘿，雖然上次測試，那樓船差點就翻了，但墨家的壓船石，救了那老兒一命，說是下次改進後一定成功。”
蔡瑁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他看了樓船之後，就知道只要給自己配上幾艘那樣的樓船，什麼季漢水軍，東吳水軍，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但偏偏，樓船未好，季漢水軍卻殺了過來，還奪走了夏口，如同在楚國水軍心髒插了一刀！不僅漢水航道被切斷，更直接威脅到南郡腹地。
這種時候，蔡瑁即便是不情願，也得帶著楚國水軍上了。更何況，歐夫人那邊，還有專門的指令傳來。
蔡瑁可是在南面交州待過的，對于歐夫人的傳奇故事，他也是有些了解的，歐夫人的指令一來，他哪里還敢拖延。
“蔡福，蔡貴，前面就要到夏口了，你們兩個，可別給我掉鏈子！”
蔡瑁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楚國長江水軍之中，終究還是成為了他蔡家子弟進入軍隊的跳板，不過既然蔡瑁選了他們出來，蔡瑁就得負責，若是水軍出了差錯，士頌可不會留情。
“報，長江上游，楚軍水師，順江而來。”
夏口港內，習宏和殷觀早已接到斥候急報。
“蔡瑁匹夫，來得倒快！”
習宏面色凝重，他也是荊州土著，自然知道蔡瑁的厲害，自己水戰雖然不差，但和蔡瑁比起來，他還真沒有多少勝利的把握。
“督都，蔡瑁久居荊州，水戰嫻熟，其勢洶洶，不可力敵。不若依托水寨，憑險固守，待君侯回援？”
殷觀倒是務實，直接建議死守。
只是他這話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讓好面子的習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固守待援？君侯之威，你難道不知？”
“我等奉君侯將令，鎮守夏口，若是讓君侯知道，蔡瑁匹夫打上門來，我卻不敢出戰，君侯只怕會斬了你我，以壯軍威。”
說罷，習宏集合所有戰船，配合夏口港守軍，在夏口港外的寬闊江面列開陣勢。
而殷觀，則在一艘靠近水寨的斗艦上，指揮策應。
蔡瑁在自己的旗艦上，輕掃了一眼季漢水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等水軍，關羽也敢夸口，說他擅長水戰？”
“傳令，讓蔡福率左翼艨艟隊，穿插敵右翼！蔡貴率右翼艨艟隊，包抄敵左翼！中軍大船，隨本督直沖敵中軍旗艦！”
艦船上的旗手，不斷揮舞令旗，西楚的船隊，立刻運轉起來。
“弓弩手準備！”
“投石拍桿裝填！”
“接舷兵就位！”
只見左翼，數十艘輕捷艨艟，在蔡福的率領下，如同離弦之箭，憑借速度和靈活性，劃出一道弧線，直插漢軍右翼薄弱處！
“放箭！點火船，攔住敵船！”
習宏厲聲下令，季漢船隊中，箭矢如雨點般射向逼近的楚軍船只，身後的夏口港港口，也用投石車發出巨大的石彈，砸向楚軍戰船。
但墨家在武陵書院多年，楚國水軍上面配備的武器裝備，何等精良。
大小戰船上，都豎起巨大的蒙皮木盾，有效抵擋了大部分箭矢。即便是被季漢的石彈砸中，只要不在要害處，戰船也不過是勉強被阻攔一二。
至于常見的火船，早就被楚軍艨艟戰艦撞開。
同樣的，西楚艦船這邊射出的火箭和燃燒著的火油罐，砸了季漢水軍這邊，立刻就把季漢水軍的戰船，連同他們身後的夏口軍港，一起點燃。
雖然火不大，但不少季漢士兵，也需要立刻跑去滅火，否則大火一旦燃起，他們就只能跳船逃生了。
就在此時，蔡貴的艨艟隊已如毒蛇般鑽入漢軍左翼！
這些艨艟船頭包鐵，船身低矮，行動迅捷。他們並不與漢軍大船硬踫，而是利用速度和靈活，在漢軍船隊縫隙中穿梭，不斷用拍桿猛擊漢軍船只的側舷和水線！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不絕于耳！漢軍不少船只被撞得劇烈搖晃，側舷破裂進水，甚至有小型船只被直接撞翻！
季漢軍隊沒有想到楚軍之中居然有這等利器。一時間，季漢水軍側翼，陷入了混亂之中。
最讓他們無助的，則是蔡瑁的大船船隊，從正面壓了過來。
“蔡瑁！”
習宏的面前，陽光忽然被擋住，那是蔡瑁的旗艦，升起的巨型船帆。
仿佛一只巨大的水怪，要把他和他的季漢水軍，全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