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沖鋒,穿透敵軍軍陣之後,再反向沖殺敵軍後背。
這是騎兵戰術里面最基礎,也是最考驗騎兵部隊戰斗力的戰術,而在鏖戰的戰場上,往往這種最簡單的戰術,能造成的傷勢才是最大的。
“殺!”
隨著步度根的王旗,再次沖擊楚軍後背,局部戰場上獲得優勢的陳到部隊,居然被鮮卑人給頂住了。
本來就是以弱勢軍隊沖擊人數更多的部隊,一旦僵持住,只怕還真有可能被對面給翻盤了。
被堵在陰山道路口的鮮卑人,此刻陷入了亢奮。
仿佛他們都覺得,只要自己在努力一把,就能扭轉乾坤,擊退襲擊他們的楚軍,而後回到塞外。
只是背對草原的步度根沒有發現。
在那一望無際,又相對平坦的塞外草原上,又出現了一面將旗。
旗幟下方,雖然只有區區數百騎兵,但這支精銳騎兵,個個沉默肅靜,而軍陣的最前方,眼神銳利的唐瞬,正死死盯著步度根的王旗。
“哈哈,那陳到的部隊居然被打穿了!這倒是少見。”胡車兒倒是不客氣,跟在唐瞬身後,出言譏諷。
他剛想要再說些別的話時,忽然看到了金色盔甲的反光,雖然包在毛皮之中,但那少有的金甲,絕對不是普通的鮮卑騎手可以穿戴的。
“唐小子,步度根!”
胡車兒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這麼遠的距離,他當然第一時間告知唐瞬。
其實根本都不用胡車兒提醒。
唐瞬手中,一張鐵胎騎弓,已經被唐瞬拉開,弓身上泛著冰冷的光澤,在胡車兒看清反光之前,弓弦上的箭支,就已經射出。
胡車兒剛想要稱贊一聲“好快的動作”。
結果唐瞬手上,間不容發,又補上兩箭。
連珠三箭,一氣呵成!
唐瞬出手,就是殺招!
箭簇所指,正是步度根!
或許是長生天對步度根呼喊的回應,又或者是對他勇敢反沖回去的獎勵,混戰中的步度根,剛好看到了這射向自己的箭矢。
寒芒閃現之時,他的孔驟猛地收縮,渾身上下,都感受到徹骨的寒冷,滲入自己的骨髓。
“保護可汗!”
他身邊忠心的侍衛長,沙啞的喉嚨發出怒吼,策馬沖到了步度根身前,其余可汗鐵衛也都在此刻,發現了身後忽然冒出的北楚部騎兵。
好在隨著他們的背向沖刺,打亂楚軍布置,讓更多的鮮卑騎手沖到了缺口,現在能有更多的人,聚攏過來。
但唐瞬的箭,顯然更快。
第一支箭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虛影,便撕裂空氣,精準地貫穿了侍衛長的胸口,將他射落馬下。
而第二支箭,剛好就在侍衛長落馬的瞬間,穿過這個間隙。
“鐺!”
步度根本來用來格擋第一支箭的彎刀,慢了半拍,但好歹能趕上,擋住了這第二支箭。
只是對于唐瞬來說,既然射出三箭,那麼第三箭,才是他真正的殺招。
這箭的走勢,和前面兩箭略有差別,箭矢上所包含的勁道,也遠超之前。
步度根連擋都不敢擋,直接向後一仰,靠著自己精湛的馬術,堪堪避開了這箭。
隨即,便听到了“轟”的一聲響動。
他身後一名可汗鐵衛,手上的牛皮硬木盾,擋住了這箭後,居然當場碎裂,仿若薄紙,整個人隨著這箭矢,被釘死馬下。
倒地的鐵衛,殘破的盾牌,瞬間讓血腥味在周圍彌漫開來。
“步度根!哪里跑!”
見唐瞬的連珠箭沒有建功,胡車兒暴呵一聲,舞動鐵戟,從唐瞬身後殺出,那猙獰的面容,打量步度根,就好像在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
鮮卑勇士,在他面前,幾無一合之敵。
“可汗快走!”
剩余的鐵衛們,終于將步度根護在了身後,拿起彎刀,纏住了胡車兒,只為給步度根爭取一線生機。
可惜這些忠勇的護衛,依舊難擋胡車兒的悍勇,被他的鐵戟,打折彎刀,斬斷肢體,血肉橫飛。
誰都看得出來,對面這胡車兒,絕對是一員悍將。
步度根不敢迎戰,此刻的他,心里甚至有一些後悔,後悔剛才自己沒有直接跑掉。
現在,在忠勇護衛們的斷後掩護下,步度根再次得到了選擇的機會。
是放棄自己正在血戰中的軍隊部眾,直接突圍逃命。
還是依舊守在自己的王旗下,立在陰山道的豁口,向每一個西部鮮卑的勇士證明,他們的頭人,他們的可汗,依舊守在這里。
眼見胡車兒一鐵戟,把一名鮮卑勇士,攔腰斬斷,步度根真心慌了。
“逃吧,對面的楚軍太強了。”
遠處,有唐瞬的精妙的箭法,死死盯著他。近前,是胡車兒猛虎出山,殺瘋了一般屠戮鮮卑勇士。
身後,陳到重新組織起來部隊,再次把鮮卑部前軍擊潰。
西部鮮卑的數萬大軍,在這個豁口被埋伏後,大敗,已成定局。
唯一的變數,就是他步度根,能帶上多少人撤出戰場,返回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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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這最後的期望,很快就變成了奢望。
遠處,通向草原的道路上,煙塵再起,又一支部隊出現在了他撤退的必經之路上。只是那旗幟,讓步度根扎眼。
那是一面火紅色的,畫著野狼回首符號的旗幟,是鮮卑人的圖騰象征。
但也是步度最不想見到的旗幟!
“是郁築 !是中部鮮卑的小人!”一名瀕死的鮮卑百夫長,臉上露出了鄙夷,以及深深地無奈和不甘。
“消息是真的,中部鮮卑真的和北楚部聯手了。”
步度根灰敗的眼中也瞬間燃起一絲微弱的、難以置信的復仇之火!那是倔強,那是自己對競爭者的鄙視。
“絕對不能在軻比能的人面前露出怯弱,就是死,也不能後撤一步!”
對面的郁築 ,似乎從北楚部得了不少的好處,居然同樣穿著精致的鎖子甲,騎在一匹雄健的白馬上,面帶譏諷。
似乎是看到步度根陷入困境,而感到無比的高興。
郁築 的人不多,他在配合唐瞬所部攪亂西部鮮卑的草場後,只帶著一千親衛輕騎,跟著唐瞬一起趕來了陰山道豁口。
剩余的人馬,直接在草原上抓捕西部鮮卑的牧民部眾,抓回去給中部鮮卑各部當奴僕,人種,都是極好的。
但得知北楚部會在陰山道埋伏步度根後,他大膽決定,親自率軍趕過來,他想要親眼見證步度根的失敗。
其實也有人勸過他,說這邊是北楚部的地盤,一旦這些楚軍翻臉,他這個中部鮮卑大人軻比能的女婿,也可能會被一起給滅殺了。
但郁築 還是決定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在他看來,這次埋伏很可能把西部鮮卑打得一蹶不振,甚至有機會斬殺步度根,為軻比能大人免去了統一草原最大的麻煩。
不是不能擊殺步度根,但對方畢竟是檀石槐之孫,真要殺了,名聲上終歸不好。不過若是這人死在了楚國人手上,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中部鮮卑的手上,可以不沾染檀石槐子孫的血,還可以統一鮮卑各部,那簡直完美。
“放箭!”
“任何想要不戰而逃的鮮卑懦夫,全部都給我射死!”
郁築 下達了冷酷的軍令,他沒有帶著人去給北楚部的圍殺助力,但也沒有想要幫著鮮卑同胞突圍。
他仿佛一個戰場之外的看客,在這里欣賞著西部鮮卑的落幕。
“郁築 !你這背祖忘宗,出賣同族的叛徒!”步度根能做,只能對著郁築 放聲怒罵,但他的罵聲,在這混亂的戰場上,顯得那麼的無力。
就在他陷入狂怒而無能為力時,一曹軍校尉,打馬前來。
“可汗,我家將軍讓我來問,還需要多久,才能打通前路?”
原來,閻行在沖散了西部鮮卑附庸各部之後,反倒是被鮮卑裹挾的曹魏軍隊,在郭修的率領下,幫助他們擋住了閻行。
但也僅僅只能是拖住片刻,他出手攔住閻行之前,就派人給步度根告急了,讓他快快打通通道,否則他們被圍在這狹小之地,必死無疑。
“隴西郭修在此!”他的這聲叫喊,倒是讓沖透了戰陣的閻行有些恍神。
“隴西郭家?”
作為韓遂的女婿,隴西郡內大小家族,閻行多少也有些了解的,對面這少年的眉眼間,卻是有幾分故人之姿。
“你可是西平郭家子弟?”閻行雖然嘴上打招呼,但手上的攻擊卻沒有留手。
郭修大吼一聲,說道︰“是又如何?你閻行昔日也是我隴西俊杰,我自小敬仰,可你卻幫助士頌奪我郭家田地資產,今日我就要為家中報仇!”
閻行本就對隴西同鄉有些愧疚,畢竟韓遂帶著他們去和士頌鬧騰,最終兵敗,韓遂自己被抓去當了寓公不說,這些隴西大小世家,也都因此被牽連。
“小娃娃,我看你本事不弱,你若是就此歸順,我保你在楚國的一番前途。”閻行算是想要補償同鄉,未下死手。
但郭修好似被人洗腦,拿著一桿長戟,真敢和閻行對招。
只是閻行的武藝,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一流好手,和他斗了數個回合,輕松將郭修擊落馬下,吩咐左右綁了,準備戰後再好好勸說。
也就是被郭修耽誤的這一會時間,閻行自己,反而是落到了自家部隊的後面。前面沖向步度根所部前軍王旗所在的道路,已經被他麾下的北楚部戰士打通。
于是,閻行再次催動戰馬,殺向步度根王旗所在,緊趕慢趕,正好和陳到一先一後,沖到了步度根身前。
步度根身邊,最後幾名護衛發出絕望的吶喊,拼死迎戰。
但在陳到和閻行二人面前,他們的一腔孤勇,最終也成為了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四散零落。
他們的抵抗,被兩人輕易擊潰。
眼見北楚部兩員大將殺來,步度根騎著同樣滿是傷痕的寶馬“追風”,在深深的恐懼和絕望中,依舊選擇了迎戰。
好在此刻,渾身浴血的西部鮮卑第一猛將蒲頭,仿佛一頭受傷的瘋熊,同樣怒吼著沖了過來,他身上的盔甲上,滿是刀痕箭印,手上的狼牙棒,沾滿了紅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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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你快走!去找叱盧屋引匯合,一起突圍。”
這個西部鮮卑的猛士,帶著一身的傷痕,用盡最後的力氣,擋在了步度根身前,他已經沒有力量再去搏殺了,和楚軍精銳部隊交手許久,他還能堅持,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將狼牙棒橫掃,直接打向陳到的馬腿,他知道眼前這人,是北楚部高官,能傷到此人,或許能掩護步度根逃得更遠。
沉重的狼牙棒,帶著淒厲的風聲,砸了過來,逼得陳到不得不橫槍格擋。
“鐺”的一聲巨響後,火星四濺。
步度根回頭看了眼對他忠心耿耿的蒲頭,呼喊他一起走。
但蒲頭卻是看也不看步度根,雙手舉起狼牙棒,不顧自己滿是傷口,不顧流淌的鮮血,決絕地撲向陳到,和他糾纏起來。
棘手!
陳到眼神很冷,對面的蒲頭雖然武藝不錯,而且頗有蠻力。但對面的蒲頭,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種狀態的敵人,怎麼是他陳到的對手。
但戰場經驗告訴陳到,這種狀態的敵人,也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為他們在這種時候,都會選擇和你換命!
陳到手腕一抖,長槍劃過一道簡潔的弧度,再次擋住了蒲頭的攻擊,這次,陳到明顯察覺到對面蒲頭的力量有所減弱。
于是,他故意後退,拉開距離,引蒲頭來攻,讓蒲頭不得不加大動作弧度。
因為動作越大,破綻越多!
“嗤!”
數個回合後,陳到一槍扎入了蒲頭左胸,刺穿了他的心髒。
而後,順勢長槍一挑,將一顆怒目圓睜的頭顱挑飛出去。等到人頭落地,蒲頭那雄壯的軀體,才重重倒在了泥濘之中。
“蒲頭將軍!”
不遠處,叱盧屋引如同瘋虎般的發出慘嚎。
原來,趁著剛才的亂戰,這位鮮卑小部落的頭人,本來已經在蒲頭的掩護下,配合步度根王旗前壓,已經沖殺了出去。
但最後,卻反而被中部鮮卑的郁築 給逼了回來。
見蒲頭戰死,他怒火中燒。
就在此刻,北楚部騎兵中,忽然丟出了不少套索,趁著他大意的空隙,將他牢牢套住,拽下了戰馬。
混戰之中,唐瞬麾下的千人將都尉羅老二,抽出撲刀,自下而上,雖然不快,但凶狠無比。
“噗!”
楚國的軍械優勢再次得到了體現,叱盧屋引身上的皮甲就好像沒有穿一樣,直接被羅老二一刀兩段,以最慘烈的方式戰死沙場。
步度根最後的突圍期望,就此破滅,但他此刻,心中最為痛恨的人,卻是中部鮮卑的郁築 ,覺得自己麾下鮮卑頭人的死,都是郁築 害的。
“郁築 !你這出賣同族的惡鬼!長生天會詛咒你的!”
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步度根帶著自己的最後的護衛,舉著他的王旗,策動戰馬,殺了郁築 ,想要親手斬殺這個仇敵。
他胯下的汗血寶馬,也發出悲壯的長嘶,發起了最後的沖鋒。
“咻!”
這次,唐瞬的冷箭,沒有失誤。
射人先射馬!
唐瞬這箭,正好射中了寶馬“追風”的側面,那里,正是步度根的每次馬鞭留下傷疤處。
仿佛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對于“追風”而言,此處舊傷疤被射穿,讓它感到了鑽心的疼,本來就十分疲憊的它,帶著步度根,直接栽倒地上,將步度根的肋骨都壓斷了。
步度根仰面朝天,視線開始模糊,他最後扭頭看了眼陰山北面的天空,心中悲涼。
“祖父大人的霸業,我終是不能復興了。”
最後,閻行拍馬趕到,收下了步度根的人頭,完成了他“斬殺敵酋”的心願。
倒是讓唐瞬麾下的老孫頭,沙思等人頗為不滿。
但唐瞬顧全大局,立刻指揮他們,配合北楚部其余人手,借著步度根戰死,威逼鮮卑部眾投降。
此刻。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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