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瑤的身形剛化作薄霧滲入廊柱縫隙,便听見天際傳來破風之聲。兩道黑影如夜鴉般斜斜墜向庭院,其中年輕男子的聲音帶著雀躍︰"師父,您說忽小倩師妹此次能成麼?"被稱作師父的老者低笑一聲,黑袍翻涌間露出腰間骷髏金令——竟是魔教教主任無涯。
甦瑤心中一凜,緊貼廊柱,不敢稍有動彈。只听得那老者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小倩此女,心志堅忍,且對我教忠心耿耿,此次行動定能成功。倒是你,凌霄,切莫因一時貪玩誤了大事。”
被稱作凌霄的年輕男子嘿嘿一笑︰“師父放心,徒兒自有分寸。不過,這皇宮守衛森嚴,咱們真能全身而退麼?”
任無涯冷哼一聲︰“哼,區區皇宮,何足掛齒。只要得到諒山密卷,我魔教大軍定能勢如破竹,橫掃天龍郡。到那時,天下盡在我手!”
甦瑤聞言,心中暗自盤算。諒山密卷?這莫非就是方才自己所見的那卷兵書?看來,這魔教果然所圖非小。她悄悄探出頭,只見兩道黑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不禁暗自焦急。如何才能將這消息傳遞出去,阻止魔教的陰謀呢?
正當她思索之際,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甦瑤連忙收斂氣息,緊貼廊柱,只听得一名侍衛低聲道︰“今晚這風,吹得人心神不寧。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事發生?”
另一名侍衛打了個哈欠︰“能有什麼事?這皇宮里,天天都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咱們還是趕緊巡完這趟,回去睡覺吧。”
兩人說說笑笑,漸行漸遠。甦瑤心中稍安,知道此刻正是離開的好時機。她身形一動,如鬼魅般掠過庭院,向著宮牆外疾馳而去。
"天龍郡不過十萬老弱殘兵,"任無涯指尖撥弄著袖中骨笛,笛聲里混著血腥氣,"忽小倩掌棉國二十萬鐵騎,她兩個兄長在大寒、突兒各握五萬私兵,再加上我魔邪兩教..."話音未落,兩人已掠至寢殿門前,透過破碎的窗紙望見榻上僵直的身影。
任無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這天下,遲早是我魔教囊中之物。你只需乖乖听話,助我一臂之力,待大事一成,我必不會虧待于你。”
忽小倩目光閃爍,似在權衡利弊。片刻後,她輕啟朱唇︰“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先幫我除掉一個人。”
“誰?”任無涯眉頭微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甦瑤。”忽小倩咬牙切齒,恨意難掩,“此女不除,我心難安。”
任無涯聞言,心中暗自盤算。甦瑤?哼,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不足為懼。但既然忽小倩開了口,自己也不好拒絕。于是,他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得先幫我找到血魄魔符。”
忽小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血魄魔符?你找到了?”
“尚未。”任無涯搖了搖頭,“但我有線索。只要你我聯手,定能找到它。”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鬼胎。寢殿內,榻上之人依舊僵直,仿佛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然而,暗潮已悄然涌動,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小倩!"任無涯袖中骨笛驟響,瓦片震顫間他已撲到床前。甦瑤藏在房梁陰影里,只見老者從懷中掏出玉匣,里面躺著顆流轉幽光的丹藥——竟是失傳已久的"還生丹"。忽小倩喉間發出咯咯聲響,丹丸入腹的剎那,她頸間朱砂痣突然泛起妖異紅光。
"師父..."忽小倩嘔出黑血,指甲深深掐進任無涯手腕,"是...天龍衛...她有...王室胎記..."話未說完,任無涯已雙掌抵住她後心,周身魔氣化作墨色藤蔓鑽進她經脈。甦瑤瞳孔驟縮,認出這是魔教禁術"借尸還魂",忙捏了個定身訣,卻發現指尖真氣竟被某種力量悄然吸走。
"無妨,"任無涯盯著忽小倩逐漸紅潤的臉色,嘴角扯出猙獰笑意,"當年老皇帝斬我一臂,今日便讓他血脈嘗遍剜心之痛。"他忽然轉頭望向甦瑤藏身之處,眼白里爬滿血絲,"小丫頭,躲了這麼久,不累麼?"
竟敢壞我好事!”任無涯身形暴起,魔氣如潮水般涌向甦瑤。她忙運起輕功,身形在梁柱間穿梭,險之又險地避開一次次攻擊。
廊下燈籠突然爆起火苗,甦瑤被迫顯出身形,腰間"靖邊"劍已出鞘三寸。任無涯身後年輕男子驚呼︰"是她!三年前在漠北劫走我們密信的..."話未說完,甦瑤已甩袖擲出三枚透骨釘,直取任無涯面門。
"雕蟲小技。"任無涯揮袖掃落暗器,黑袖翻卷間竟帶出數條鎖鏈,鏈頭鐵鉤泛著幽藍劇毒。甦瑤旋身避過,劍鋒卻擦過忽小倩鬢角,削落幾縷青絲——此刻她的瞳孔已完全變成血紅色,嘴角裂開不自然的弧度,分明是被魔功強行操控了心智。
"殺了她...為父汗報仇..."忽小倩喉嚨里發出咯咯怪笑,指尖竟長出寸許長的黑甲,朝著甦瑤面門抓來。甦瑤閃退間瞥見她眼底深處閃過的一絲清明,心中劇痛——這分明是被禁術強行壓制的本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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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鬼,你竟敢用活人練魔功!"甦瑤劍勢突變,使出天龍郡秘傳"星隕十三式",劍尖帶起七道寒芒。任無涯揮鏈相迎,卻在兵器相交的剎那,听見遠處傳來晨鐘轟鳴。他忽然怪笑一聲,反手扣住忽小倩後心︰"今日暫且留你狗命,三日後棉國祭天,便是天龍郡滅族之時!"
話音未落,魔氣翻涌間二人已破窗而出。甦瑤欲追,卻覺喉間一甜,這才驚覺方才交手時已中了慢性毒霧。她踉蹌著扶住桌案,目光落在地上半卷兵書——正是昨夜被她帶走的"諒山密卷",此刻卻多出幾行朱筆批注︰"祭天台機關圖,辰時三刻火藥埋畢"。
窗外,東方既白。甦瑤擦去嘴角血跡,指尖撫過耳後月牙胎記。三年前父母被弒時的火光仿佛又在眼前跳動,而此刻,她終于明白為何拉斯國余孽遲遲未動——他們要的,從來不是簡單的復仇,而是讓天龍郡在天下人眼前,碎成齏粉。
"師父,我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她將密卷收入懷中,劍柄上"靖邊"二字在晨光中灼灼發燙。遠處宮牆傳來更夫報時︰"卯時初——平安無事——"甦瑤望著天際漸散的星子,忽然想起任無涯方才那記鎖鏈招式,鏈頭鐵鉤的形狀,竟與父親臨終前攥在手里的半塊令牌紋路相合。
風卷殘葉掠過庭院,帶起忽小倩遺落的金步搖。珠玉在青石板上滾出清脆聲響,恍若亂世前奏。甦瑤握緊劍柄,身影再次溶于晨霧之中——這一次,她要去的,是祭天台之下的火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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