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一口酒噴了出來,滿眼震驚︰“誰?”
項小滿見他是這個反應,不禁有些好奇︰“你認識他?”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張峰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誒呀,盧公亮,呵呵呵……”
他把酒杯放下,擦了擦嘴,嘖嘖嘆道,“此人出身廣平盧氏,嗯……也就是雍州東南廣平郡的盧家,妥妥的名門望族啊。”
“廣平盧氏……”項小滿重復了一遍。
“不錯!”張峰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廳內踱步,“北方百年割據,這盧氏卻一直未曾沒落,原因很簡單,他曾投靠過四方政權,且無一例外,全都官至宰相。”
“當然,各政權更迭頻繁,他家每一個宰相都命不長久。至于這盧公亮嘛,也算他命好,憑著善詩文、通經典,成了劉武烈的入府幕僚。”
“劉武烈東征西討,他便跟在身邊典屬文書,像什麼撰寫檄文,整理公文之類的,都是他的活計。後來召國建立,他受封中書舍人,負責起草詔令。”
“不到一年,召國分裂,他又跟著順天皇帝,一躍成了西召朝廷的中書侍郎,兩年後升任中書令,成了中書省的頭一號人物,嘖嘖……”
張峰又坐回到椅子上,倒了杯酒抿上一小口,而後感慨,“他這一升任,別的不說,倒是全了他盧氏一族五宰相的美名呦!”
項小滿听完,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張峰說了一大堆,總結起來無非就是一個意思,盧公亮雖有文才,卻無武略,很標準的一個文臣。
“呵……”項小滿苦笑一聲,搖頭輕嘆,“唉,又是文官掛帥。”
他並不是狹隘的認為文官不能領兵,事實上文官憑借卓越的謀略,和出色的指揮能力,取得軍事成功的例子在歷史上並不罕見。
只是,與武將相比,這樣的文官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文官缺乏軍事素養和實戰經驗,正因如此,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哪個皇帝會輕易讓文官擔任領軍主將。
可西召朝廷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程度嗎?
顯然不是。
西召能征善戰的武將不在少數,或許隨便從武思惟或者羅不辭帳下調一個校尉,都不會犯盧公亮那種低級錯誤。
項小滿沉默半晌,才接著問道︰“曲陽郡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盧公亮潰敗後,在淶縣縮首不出,想來應是在等待東西兩路大軍齊至。”秦光繼續說道,“不過,在此期間,高順、鄭彪與魯進寶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協議?”項小滿疑道。
“是。”秦光回道,“戰後,高順歸還了之前搶奪的城池,每日在淶縣城下叫陣,而鄭彪與魯進寶則分兵襲擾冀州東西兩路大軍。他們從未正面交戰,僅是損毀對方的糧草輜重,以減緩他們的行軍速度。”
“呵呵,我怎麼覺得這一伙山匪流寇更像正規軍呢?”張峰又忍不住嘲諷,“這下盧公亮可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嘍。”
項小滿微微點頭,想起了赫連良平的生意經,「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高順三人顯然已經達成了某種聯盟,如此看來,曲陽戰事或許也不是那麼容易結束的。
“盧公亮雖然敗了,但冀州軍的主力仍在。”秦光分析道,“等到東西兩路軍抵達曲陽,與中路軍匯合後,總兵力還有十四五萬,若能穩扎穩打,收復曲陽仍有可能。”
“十五萬,听起來是挺唬人的。”張峰冷笑一聲,“可這十五萬府兵,戰斗力能有多強?若是羅不辭和武思惟麾下的黑甲軍,倒還值得一看。”
項小滿瞥了張峰一眼,沒有發表意見,但心里卻是極為認同。府兵的戰斗力參差不齊,平日里多是應付差事,一旦遇到真正的硬仗,還真是難以發揮作用。
“算了,不說這個了。”項小滿擺了擺手,“不論如何,讓影衛時刻關注著,各地有什麼變化,馬上傳信回來。”
“屬下遵命。”十殿閻羅齊聲應諾。
項小滿頷首,沉吟片刻,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說說賈淼吧,他現在何處?最近又都做了些什麼?”
……
冀州中部臨鄉郡,祁州城縣府後邸的花廳內,賈淼與刑部侍郎薛永年相對而坐,旁邊站著密令司詔獄使王乾,以及戶部金部司郎中杜兆興。
這二人為了謝無赦的案子,一個負責追查項小滿,一個奉命調查賀氏商行。只是一個月過去了,杜兆興仍然沒有查到有關賀氏商行的任何消息,而王乾,倒是有了不小的進展。
“也就是說,最後有人看見項小滿,是在這祁州城內?”賈淼問道。
“不錯。”王乾躬身說道,“據守門軍士回憶,一個月前,有一輛馬車途經祁州,因趕車的車夫與隨行護衛著裝怪異,皆是頭戴斗笠,面罩黑巾,幾個軍士便仔細盤查了一番。”
“他們一行五人,除了車夫、護衛和項小滿,還有一人作貴公子打扮,另一人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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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賈淼應了一聲,努力回想著跟項小滿有關的人物,想了一圈,把那車夫和護衛安在了趙遠江與趙遠淮頭上,畢竟二人曾為了保護項小滿,也在賈淼手下任過火頭軍。
“貴公子……是何文俊?還是那位賀公子?亦或是我不認識的?”
賈淼眉頭緊鎖,他能想到的無非就是這二人,至于那個青年男子,卻始終無法對號入座。
“當初在天中縣分別後,便再未回過鄴邱,也不知他後來又結識了什麼新朋友,如此胡亂猜測,卻更容易陷入誤區。”
他心里如此想著,又看向王乾︰“離開祁州之後呢?便再沒了任何消息嗎?”
王乾略顯遲疑︰“回都督,有消息,但屬下並不敢確認。”
“為何?”
“他們一行人出城之後便往北去了。”王乾回道,“屬下帶人一路追尋,途經各縣,均未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直到在定安郡雲萊縣,得知其曾與城防軍發生過沖突。”
賈淼臉色微變,忙問︰“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說不敢確認?”
“因為,見到馬車內部的幾個城防軍士全都死了。”王乾看了一眼薛永年,又說,“那些軍士收到刑部的海捕文書,持通緝畫像盤查過往行人,在查到那輛馬車時發生意外,幾個軍士全被對方所殺,無人知道馬車內坐的是誰。”
頓了頓,“但據後來追擊的城防軍所述,其中有一個單獨騎馬的人,也是頭戴斗笠,面遮黑巾。”
賈淼的眉頭擰了一下,他幾乎已經確認,那一行人必是項小滿他們無疑。王乾之所以說不敢確定,無非是沒有人見到項小滿本人,這也是在密令司當差而養成的過于謹慎的本能而已。
“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王乾搖了搖頭︰“城防軍追出二三十里,還是被他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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