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椅子？什麼矮？”夏錦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問項小滿，“小滿，椅子怎麼了，你到底在笑什麼？”
項小滿深深吸了口氣，剛要開口解釋，被赫連良卿一把捂住了嘴巴，剛剛憋回去的笑意再次復燃。
“你給本姑娘閉嘴！”赫連良卿銀牙緊咬，湊到項小滿耳邊，“你要敢把剛才的事說出去，我一定找林姐姐教訓你。”
項小滿瞪著倆大眼，嗚嗚嗚的連連點頭。
赫連良卿暗暗松了口氣，其實這就是一個小樂子，可她卻極不希望讓家大人知道，小女兒家的心思誰又能明白呢。
得到項小滿的承諾後，便松開了手。
哪知項小滿根本毫不守信，赫連良卿剛一松手，他便腳下使力，倏地躥到門口，急不可耐的笑道︰“良卿剛才說自己長高了，還說在自己家坐椅子……”
“啊！”赫連良卿大叫一聲追了過去，“項小滿，你就是個混蛋，不講信用。”
一個渾小子跑，一個俏丫頭追，前邊的時不時笑兩聲，半天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後面的不停咒罵，恨不得把前面的活活掐死。
這種追逐嬉鬧，落在項謹等人眼里，變得極為親昵。
“過完年，倆孩子就十三歲了。”項謹意味深長的捋了捋胡須。
“是啊。”夏錦兒微微一笑，“再過兩年，就都到了成家……”
話未說完，突然看見一道身影快速掠過，在空中解下雪白色的貂絨大氅，向前一甩，直接蓋在了項小滿頭上。
“哎呦。”項小滿眼前一黑，瞧不得路，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誰呀，竟敢偷襲小爺！”
他一把將大氅拉開，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到底是哪個不長……”臉色一喜，“大哥，你回來了？”
赫連良平看都沒看項小滿一眼，面無表情的撿起大氅披到身上，走到赫連良卿身邊，瞪了她一眼︰“跟我過來！”
說罷便向著項謹等人走了過去。
赫連良卿對著自己哥哥的背影輕哼了一聲，又扭頭看了一眼項小滿，雖是不情願，還是跟了上去。
“項公，父親，母親。”
赫連良平躬身行禮，見過了三人後，與燕朔點頭致意。
賀青竹三個小家伙也不忘禮節，與赫連良平見過禮後，又都圍到了項小滿身邊。
看著三個小家伙跑開，項謹面含笑意，打量著赫連良平︰“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赫連良平看了父母一眼，淡淡一笑，“我想著項公應是怕麻煩，不願去赫連家，除夕之夜，父親他們定會來此，進城之後，我便快馬加鞭，直接來了這邊。”
項謹微微頷首︰“走吧，外面風大，咱們進去說。”又對著項小滿喊了一句，“渾小子，去燒水煮茶。”
項小滿哦了一聲，領著三個小兄弟去了偏房。
“我去幫忙。”
赫連良平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扭頭看著妹妹蹦蹦跳跳的離開，張了張嘴，卻沒有叫出聲來。
“良平。”夏錦兒輕嘆一聲，“項公叫你呢，快進去吧。”
赫連良平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點了下頭，進入廳中。
項謹正把堆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拿到桌子上︰“幾個臭小子，什麼都往地上放。”
收拾完，坐到椅子上，拍了拍手，環視一圈嘆道︰“好多年沒這麼熱鬧了。”又看向赫連良平，話鋒一轉，“一路可還順利？”
赫連良平點了點頭，沉吟良久，默默組織好語言，將冀北一行的前後所見所感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這一說，便是說了近半個時辰。
項小滿幾人早就把水燒好，沏了茶後，搬進來一把長凳，五個人並排坐在上面，像听故事似的，如痴如醉。
等赫連良平說完，廳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紛紛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回味赫連良平的話。
項謹一直在默默關注著自己的徒弟，見他始終低著頭，若有所思，便笑呵呵的問道︰“小滿，想什麼呢？”
“啊？”項小滿愣了一下，“哦，我在想那個羅晉是憑啥當上將軍的？”
“當然是因為他爹是羅不辭唄。”赫連良卿接了一句。
項小滿皺了皺眉，不置可否︰“依照良平大哥的話來說，那個羅不辭好像也不是個唯親是舉的人物啊，他咋會看不出自己的兒子是個草包呢？”
“因為有那個聶雲升唄。”赫連良卿又接了一句。
“聶雲升嗎？”項小滿琢磨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對，那個聶雲升除了幫羅晉威脅張氏，其他的好像也沒做什麼。”
扭頭看了眼赫連良平，“送了兩封信，一封是幫雍州軍，一封是幫大哥，其他的還做什麼了？”
“哦，對對對，還救了那個唐九田一命，救了羅晉一命，不過……”又扭頭看向赫連良卿，“羅晉最後不還是被他一刀砍了嗎？羅不辭把他安排到羅晉身邊，好像也沒啥用吧？”
“那是因為……”
赫連良卿突然閉口，看著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瞬間有些緊張︰“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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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良平淡淡一笑︰“良卿，因為什麼，接著說。”
赫連良卿面頰一紅，見項謹等人都向自己投來鼓勵的目光，舒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覺得羅不辭並沒有看錯人，應該是那個聶雲升的性子沉穩過頭了。”
“為啥這麼說？”
“此話怎講？”
項小滿與赫連良平不約而同的出聲問道。
赫連良卿點著下巴︰“你們想啊，羅不辭讓他在軍中任督軍校尉，乃有監督軍隊之責，可這軍隊里是不是也包含著將帥呢，他有權力也有責任監督羅晉，可他卻沒有這樣做，想來應該是礙著羅晉與羅不辭的父子關系吧。”
項小滿忙問︰“你這麼說有根據嗎？”
“當然。”赫連良卿抬了抬下巴，“羅不辭要殺羅晉，那是依軍法行事，聶雲升盡管有執行軍法的義務，卻沒有親自操刀的必要，羅不辭強迫他親手砍下羅晉的頭顱，這里面難道不值得細細琢磨琢磨嗎？”
她見眾人都不說話，又接著說道︰“所以說啊，這個聶雲升雖然像哥哥說的那樣，是個將才，但是性子有缺陷，太容易被其他東西左右了，掣肘之下，也就只是個將才了，與羅不辭那種人比起來，有一定差距。”
赫連良平心中暗驚，一個月不見，竟有些不認識自己這個妹妹了，他瞥了一眼項小滿，問道︰“小滿，你怎麼看？”
“啥？”
“良卿所言，你有何想法？”
項小滿哦了一聲，扭頭看向赫連良卿，點了點頭，笑道︰“不錯不錯，這聰明勁，快趕上我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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