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山的夜靜得能听見草葉生長的輕響。月光像一層薄紗,鋪滿了坡地上的荒草,遠處的崇山峻嶺如沉睡的巨獸,輪廓在月色中模糊而磅礡。
山腳下的窩窩村更是寂靜,破敗的幾間房屋,荒草叢生的田野,一切都透著與世無爭的安寧。
這份寧靜卻在三更時分被驟然打破。
窩窩村外的田野上空,空氣突然泛起一陣漣漪,像平靜的水面被投入石子。緊接著,半截黑刀毫無征兆地憑空浮現,刀身漆黑如墨,卻隱隱有流光轉動,邊緣泛著淡淡的紫芒。
黑刀懸在半空紋絲不動,下一秒突然橫向一劃 ——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卻見那片空間如被利刃切開的錦緞,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是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嗤啦 ——”
縫隙被一只手抓住了。那是只潔白如玉的手,指尖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與那把凶戾的黑刀形成詭異的對比。
隨著手掌用力一撕,空間裂縫瞬間擴大,足有丈許寬,露出里面翻滾的星雲狀氣流。六道身影從裂縫中緩步走出,衣袂在夜風中輕揚,正是通天觀的六位師兄弟。
走在最前面的是天仁,臉上帶著笑意,剛踏出裂縫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感受浪浪山的空氣。看到下方空空如也的窩窩村 —— 他叉著腰放聲大笑,聲音在山谷中回蕩︰
“哈哈哈!放眼天下,如今我通天觀,可還有敵手?”
“老三!你晉升仙境怎麼感覺又變蠢了?” 天玄與其他幾位緊跟著踏出空間縫隙。
“你懂個屁!” 天仁渾身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臉色與之前一副蒼白腎虛相比顯得紅潤了許多。
二師兄天風則懶得搭理這個憨貨,而是轉頭看向天宗︰
“老六,單單留‘不要臉’前輩在里面,沒問題嗎?”
“沒問題!如今那地方屬于我們了!別人進不去的!” 天宗此刻心情大好,于是拿出傳音鈴搖了起來︰
“苗苗,想我沒?”
“公子!你可出現了!你再不出現我們都要散伙了!” 片刻之後便傳來了苗苗興奮而又調皮的聲音。
“哈哈哈哈,洗干淨等本少爺回去!”
“渣男!”
“無恥!” 天玄和天相鄙夷的聲音隨之傳來。
而站在最後面的大師兄天命,則嘀嘀咕咕,神秘兮兮的拿著傳音鈴晃個不停,天風,天仁,天相三人也各自拿出傳音鈴搖了起來,給家人報了個平安,獨獨只有孤家寡人的天玄在一旁看著不是滋味。
“我要去南域!” 這時候大師兄天命開口說道。
“老大,你就有這麼急嗎?” 天玄有些無語。
“大師兄!你早說要去南域啊!我直接向‘不要臉’要個南域的坐標!” 天宗晃悠著手上的‘無間’。
“不用!” 天命說完,伸出一根手指,凌空出現一道金黃色的符 ,隨即單指一甩,符 瞬間附著在其雙腿之上,然後...然後就消失了....
“老大現在符 連畫都不用畫了嗎?” 天仁看著這一幕非常吃驚,以前天命的通天符 雖然威力強大,但是需要施法前搖,現在可好,直接瞬發...
“老大真沒出息!我們堂堂通天觀的大師兄,就知道天天跟著朱昱後面當舔狗!” 天玄發起牢騷。
“老四!這話剛剛你怎麼不說?” 天相嘲笑道。
“行了!回鳳尾城,還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局勢!” 天風大手一揮,幾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
天一閣的雅間內茶香裊裊,紫檀木桌案上擺著剛沏好的雲霧茶,茶湯清澈如琥珀。
天宗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把軟椅之上,听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敘述近來西域局勢,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扶手,忽然看向主位上的周萬三,眼中滿是驚奇︰
“周伯伯,我們這才離開一年不到,西域的石家跟楚家就被您老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了?這挑撥離間的功夫,可比經商厲害多了!”
”老六!怎麼跟周掌櫃的說話的?“ 天風在喝道。
周萬三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呵呵,天宗小友說笑了。都是諸位同心協力,加上些許時運罷了,哪敢當‘玩弄于股掌’之說。”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宗往前傾了傾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周萬三。
周萬三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案上輕輕點了點︰“接下來?只需要等即可。”
“等?等什麼?” 天宗疑惑問道。
“等太虛天和南域徹底打起來!” 周萬三解釋道。
“苗苗剛剛不是說已經打起來了嗎?” 天宗指向調皮的掛在自己身上的苗苗。
“現在的打斗,不過是小打小鬧。” 周萬三搖了搖頭,語氣沉穩,“要等他們打得焦灼不堪,雙方精銳盡出,死傷慘重,那才是真正的亂局。”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到那時,不管太虛天和南域誰勝誰負,石家都必然難逃一死。”
”周掌櫃牛逼!“ 天仁在旁伸出了大拇指。
”對了!陛下那邊現在什麼情況?我大師兄一出來就去南域了!“ 天宗想把摟著自己胳膊的苗苗給掰下來,好幾次都沒有得逞。
”哈哈哈哈,陛下說要謝謝你!“ 周萬三大笑的看著天宗,”你介紹的顏如玉和顏富貴那爺孫倆真有意思!陛下在他們倆爺孫的幫助下,已經統御了整個土城!現在已經有了繼續往東的念頭!“
”看來是時候了!“ 天宗笑著看向坐在周萬三旁邊的星悅︰”周伯伯,讓徐二回來吧!他待在那只會讓星悅操心!“
......
天一閣後院的青石板路上,爬滿了翠綠的青苔,院中石桌旁,甦小小端坐于琴前,素手輕揚,指尖在琴弦上流轉翻飛,悠揚的琴聲便如流水般淌出,時而如空山鳥語,時而如淺灘漱石,將整個小院都浸在清越的韻律里。
可是琴聲越彈越快,越彈越快,最後突然戛然而止,只見甦小小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叉著腰嬌聲喝道︰”般若!你可知道外面的人就算擲千金,也未必能求得本小姐彈奏一曲?如今我在這兒為你撫琴,你倒好,居然直接听睡著了!這不是明擺著消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