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路被烈日烤得發燙,腳下的黃沙踩上去滋滋作響,連空氣都扭曲成了晃動的熱浪。
唐僧騎在敖烈化的白龍馬上,雪白的鬃毛被曬得有些蔫蔫的,他合上掌心那本泛黃的《西游記》,抬頭望向領路的孫悟空——那猴子正把金箍棒橫在脖頸上,像扛著根燒火棍似的,尾巴有氣無力地掃著地上的碎石,一臉沒睡醒的模樣。
“悟空啊,”唐僧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此地熱成這樣,多半是到火焰山了。”
孫悟空“哦”了一聲,懶洋洋地直起身,火眼金楮往遠處一掃,果然見前方山脈燃著熊熊烈火,連山石都被燒得通紅。
“知道了,唐師兄。”他抓了抓耳朵,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獠牙,“這就去會會我那沒見過面的‘嫂嫂’,把那寶扇借來扇扇涼。”
早在收齊沙僧、八戒和敖烈時,靈清便將最古老的那版《西游記》整理成冊,傳給了唐僧。
如今這冊子師徒五人都翻得卷了邊,誰都知道火焰山的來歷,也清楚那鐵扇公主與牛魔王的糾葛——畢竟,書里連孫悟空當年如何鑽進牛魔王肚子里搗亂的糗事都寫得明明白白。
“去吧,記得客氣些。”唐僧叮囑道,指尖輕輕敲了敲馬鞍上的經文,“靈清師伯說,這火焰山給他一股不安的氣息,借扇的時候,多留個心眼。”
孫悟空挑了挑眉,金箍棒在掌心轉了個圈,八戒扛著九齒釘耙湊過來,胖臉被曬得油光 亮︰“師傅,要不俺老豬陪你去?听說那鐵扇公主貌美如花,俺也想見識見識……”
“去去去!”
孫悟空嫌棄的擺了擺手,“嗖”地化作一道金光射向火焰山︰“放心!俺老孫辦事,靠譜著呢!”
“就你這模樣,去了不是借扇,是給俺添亂!”
白龍馬輕輕打了個響鼻,敖烈的聲音在唐僧識海中響起︰“師傅,要不要我繞去後山看看?我總感覺這火不像是老君的煉丹爐殘渣這麼簡單,好像還帶著一股其他的氣息。”
唐僧同樣看向遠處連綿的火焰山脈,片刻之後笑著搖頭︰“不必,讓悟空先去探探路。若是真的有問題......天上不還有一堆仙佛候著呢嘛。”
他重新翻開《西游記》,目光落在“三借芭蕉扇”那一頁。書頁間似乎有微光流轉,隱約能看見靈清留下的批注︰“定數如扇,可扇滅火,亦可煽起風——關鍵看握扇的人,想往哪邊扇。”
孫悟空剛飛出去沒多遠,火焰山那邊突然卷起一陣妖風,赤紅色的焰浪像條火龍般直撲過來,熱浪烤得沙漠都泛起了白汽。
風中還夾雜著孫悟空的驚呼︰“嫂嫂!你咋一出手就是殺招?俺是來借扇的,不是來打架的!”
焰浪撲到眼前的瞬間,沙僧猛地將降妖寶杖往地上一頓。只見黃沙如活過來般涌上前,在唐僧幾人周圍堆起厚厚的沙牆,八戒同時捏了個控水訣,一層水汽裹在沙牆外,遇熱蒸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等那陣帶火的妖風過去,原地早已沒了人影——沙牆和水汽交織,竟硬生生在地下掏出個寬敞的沙坑,唐僧坐在白龍馬上,敖烈正用龍息驅散著殘留的熱氣。
“他娘的,這猴子太不靠譜了!”八戒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肥臉皺成一團,“要不是卷簾你當年下凡之後,在流沙河當沙妖,練過控沙的本事,今日非得被這遭瘟的火風給烤了不可!”
沙僧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笑︰“元帥過獎了。若不是元帥的控水訣護住沙牆,這坑早就被燒塌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降妖寶杖,杖身上還沾著幾粒滾燙的火星,“只是那鐵扇公主的芭蕉扇,威力竟比書上寫的還厲害,怕是……”
“怕是有人在背後添了柴火。”唐僧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沙坑頂的縫隙處,神色凝重。
敖烈低低地嘶吼了一聲,龍鱗泛起警惕的青光︰“師父,要不要我上去看看?那猴子別真吃了虧。”
“不急。”唐僧翻開《西游記》,指尖點在“三借芭蕉扇”那一頁,“書上說,第一次借扇總要鬧點別扭。只是這火焰山的火氣里,摻了別的東西……”
他抬頭看向沙坑頂,“悟空那棒子可是元始聖人親自出手煉制,為了契合他天生石猴的本源與九轉玄功的奧妙,丘師叔可是加了不少料,說不定正好能敲出點真相來。”
正說著,頭頂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孫悟空的大喊︰“唐師兄!俺老孫回來啦……”
八戒聞言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就知道這猴子靠不住……”
沙僧已經站起身,手里的寶杖轉了個圈︰“師父,我們上去看看吧。”
沙坑頂的黃沙緩緩移開,露出外面被燒得焦黑的天空。
孫悟空正抓著金箍棒站在半空,臉上沾著幾道黑灰,見他們出來,嘿嘿一笑︰“那嫂嫂下手太狠,俺老孫沒留神,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無妨,我一會再去。”
“孫猴子!”
就在孫悟空說話之際,一聲怒喝傳來,眾人望去,只見火焰山天際,一朵燃燒的彩雲正往這邊飄來,雲上隱約站著個紅衣女子,手里握著柄翠綠的扇子——正是鐵扇公主。
“嘿,這熱鬧越來越大了。”孫悟空眼楮一亮,金箍棒“噌”地豎了起來,“看來不用再去了,人家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