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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家,並非坐落于名山大川,而是懸浮于九天雲海之上的一片奇異秘境。
這里日月星辰的軌跡與外界迥異,晝夜交替全憑陣法調控,更適合推演天機,體悟陰陽變幻。
秘境中央,一座通體由黑白二色神玉構築的宏偉殿宇靜靜矗立,這便是陰陽家的核心——太極殿。
此刻,太極殿深處,一間完全由極陰月華石砌成的靜室中。
月尊正盤膝而坐,周身流淌著清冷而純粹的月華神光,與整個靜室的氣息融為一體,仿佛她便是這方小天地中的月亮。
她的面容籠罩在朦朧的光暈中,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與深邃。
突然,她周身平穩流淌的月華神光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她那閉合的眼睫微微顫動,隨即猛地睜開!那雙眸子,不再是平日里清冷如寒潭的模樣,而是瞬間充滿了極致的詫異!
她甚至來不及收斂功法,身形便已自原地驟然虛化,下一瞬,直接跨越空間,出現在了外界陰陽家主殿之上。
主殿內,原本有幾名值守的長老和弟子,此刻卻皆如同泥塑木凋般靜止在原地,保持著之前的動作,眼神空洞,仿佛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滯。
唯有在大殿的最中央,背對著月尊,站立著一道身影。
那人身著再樸素不過的灰色道袍,身形並不高大,甚至顯得有些清瘦,長發隨意披散,只用一根木簪束著。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卻仿佛是整個天地的中心,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氣息外露,卻讓剛剛降臨的月尊,這位執掌陰陽、修為已至聖尊巔峰的絕頂強者,感受到了一種如同面對浩瀚星空般的渺小與窒息感。
月尊瞳孔微縮,沒有絲毫猶豫,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快步上前,對著那背影便是深深一躬,語氣帶著發自內心的恭敬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月兒,拜見道祖。”
道祖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甚至近乎慈祥的笑容,目光落在月尊身上,如同長輩看著自家出色的後輩。
“哈哈哈哈,月丫頭,不必多禮。”道祖的笑聲平和,卻仿佛蘊含著某種道韻,讓這死寂的大殿恢復了幾分生氣,但那幾名被定住的長老弟子依舊無法動彈。
“許久不見,你的修為愈發精進了,看來這陰陽之道,確實與你相合。”
月尊保持著躬身的姿態,不敢怠慢“道祖謬贊。”
陰陽家與道門的關系,淵源極深。
萬載之前,月尊與焱尊,都曾常年居于玉虛峰,聆听道祖講法。
雖未正式拜師,卻實實在在算是道祖的半個弟子,受其點撥之恩極重。
後來,只因在某些根本理念上產生了難以調和的分歧,月尊與焱尊才帶領著一部分志同道合的道門弟子,另立門戶,創立了陰陽家,專注于鑽研陰陽五行、天機命理之術。
當時,對于她們的離去,道祖並未阻攔,也未曾表態,只是任由雛鷹離巢,一切順其自然。
這份“寬容”,曾讓月尊與焱尊感激之余,亦心存一絲復雜。
“閉關枯坐,終究失之呆板。陪老夫走走?”道祖忽然提議道,語氣隨意,如同尋常人家的長輩想要散心。
月尊聞言,略微遲疑了一瞬。
道祖突然降臨,絕不可能只是為了散步敘舊。但面對這位亦師亦尊的存在,她無法,也不能拒絕。她緩緩直起身,點了點頭,輕聲道“是。”
道祖微微一笑,率先邁步向殿外走去。他步伐不快,如同閑庭信步,月尊默默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
兩人並未施展任何神通,就這麼一步一步,踏在陰陽家秘境那雲霧繚繞的路徑上。
沿途所過之處,無論是巡邏的弟子,還是山林間的靈獸,皆如同主殿內的長老一般,陷入了絕對的靜止狀態,唯有道祖與月尊二人是這凝固畫卷中唯二的動態。
“為何要定住他們?”月尊心中不解,道祖此來,究竟意欲何為?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一片浩瀚的雲海之畔。這里已是秘境的邊緣,腳下是翻騰不休的茫茫雲海。
前方是無垠虛空,可以俯瞰到下方陰陽家秘境的全貌——錯落有致的殿宇樓閣,依循陰陽八卦布置的山水格局,以及其中流淌的種種玄奧氣機。
道祖停下腳步,負手而立,望著下方的景象,似乎有些出神。
過了片刻,道祖才用一種帶著追憶的口吻緩緩說道:“當初在玉虛峰上,你和焱丫頭,就是這麼跟在老夫身後,學著觀氣望運,俯瞰整個道州山河。時光荏苒,一晃,已是萬載。”
這話勾起了回憶。
月尊的眼前,仿佛也浮現出萬年前,玉虛峰頂,雲海之畔,三個身影——前方是深不可測的道祖,身後是她與性格如火、眼神明亮的焱尊……
那段歲月,雖有理念之爭的萌芽,但更多是求道途中的純粹與師徒間的溫情。
然而,焱尊已逝!隕落于修羅魔宗一戰,身死道消!
甚至背上了人族叛徒的罵名。
焱尊是冥殿的冥尊,會對秦無幽下黑手?月尊絕對是半分不信的。
可“事實”就這麼擺在那里。
難道去面對面質疑無塵和藥師佛嗎?這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一股尖銳的刺痛感攥緊了月尊的心髒,讓她清冷的面容上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抹深切的痛苦與哀傷。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再次躬身“道祖當年栽培點撥之恩,月兒……永不敢忘。”
道祖似乎沒有察覺她情緒的波動,或者說並不在意。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下方的陰陽家秘境,話鋒卻陡然一轉,變得有些縹緲而深邃:“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與焱丫頭,為何執意要離開玉虛峰,另立陰陽家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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