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泰勒尼亞。
帝都的鐘聲，在黎明時分響起。
悠長的回音，穿透了薄霧籠罩的街道。
埃里希大公站在皇宮東翼的露台上，俯瞰著逐漸甦醒的城市，陷入沉思。
今天是威廉皇儲凱旋歸來的日子，整個帝都都沉浸在節日般的氛圍中，準備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
可只有帝國高層的心里清楚，前線的局勢極度緊張……總參謀長法金漢將軍被撤職，威廉皇儲也被調離前線。
他們主導的“絞肉機計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
帝國將儲備兵力填入戰場，卻無法撬動蟲群的防御，被耗死在戰壕里。
整個西線，都瀕臨崩潰。
“大公閣下，您的禮服已經準備好了。”
侍從的話語，打斷了埃里希大公的思緒。
他轉身走進房間，穿上那件深藍色的宮廷禮服。
作為威廉二世的專屬顧問，泰勒帝國的主心骨，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
他必須在儀式上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皇帝陛下昨晚休息得如何？”
埃里希大公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詢問。
侍從的表情發生微妙的變化，尷尬的回答道“陛下……似乎整夜未眠，御醫被召見了三次。”
他不敢在小事上面欺瞞對方，因為大公的耳朵無處不在。
埃里希大公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皇帝陛下最近的行為，越來越令人費解。
自從三個月前突如其來的重病過後，威廉二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往日那個雷厲風行、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皇帝”，展現出了非同尋常的溫和。
“備馬，我要提前去覲見陛下。”
……
當埃里希大公抵達皇宮正殿的時候，儀仗隊已經在廣場上列隊完畢。
銀甲衛兵們手持長戟，如同一片鋼鐵組成的森林。
埃里希大公快步穿過大理石長廊，在御前會議的門前，遇到了新上任的帝國總參謀長，保羅•馮•興登堡。
“元帥閣下。”
“大公，可不要向我行禮。”
興登堡元帥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低沉，又蘊含著無盡的感慨。
“菲尼克斯家族為帝國鞠躬盡瘁，我們無法比擬。”
興登堡元帥的後輩里面，唯一出名的那個人，就是被譽為“閃電伯爵”的萊溫斯基中將。
但是他們和大公家的孩子相比……
“為您默哀。”
“沒關系，帝國的利益高于一切。”
埃里希大公不動聲色的回答完，便將話鋒轉移到了陛下的身上。
“元帥閣下，我能在這里詢問……陛下召見您的理由嗎？”
興登堡沒有任何的遲疑，壓低聲音，向埃里希大公說道“陛下在今天早些時間，將邊境的師團調往前線。”
“嗯？”
埃里希大公的面容，有些不解。
帝國在凡爾登和索姆河的消耗戰里，早已經捉襟見肘。
帝國能從哪些地方，調遣有生力量？
“第14集團軍。”
埃里希大公的心頭一震，那是泰勒帝國的南方軍團。
和駐守奈西米亞島的部隊不同，他們的防線是因特利王國一帶，尤其是卡波雷托。
為防止因特利王國在蟲群面前垮塌，這里的部隊從沒有調過。
而且……
無論是老皇帝還是現在的威廉二世，他們都覺得教皇並不可信。
第14集團軍針對教廷的機甲，裝備了秘密武器，並進行了對騎士團的特種作戰訓練。
“為什麼？”
“皇帝陛下變了……”
興登堡的話還沒有說完，會議室的大門就突然打開。
宮廷總管走了出來，向兩位大臣行禮。
“諸位大人，陛下今日不談政事，請準備晚上的慶功宴。”
……
夜幕降臨，皇宮大廳里燈火通明。
凱旋宴會是社交圈里最重要的活動之一，所有的貴族和外國使節都會盛裝出席。
在這場別開生面的晚會上，底層精英能在貴族面前混個眼熟。
在這間寬敞莊重的宴會廳里，一張主桌位于正中央，上面鋪著華麗的桌布，擺放著精美的餐具和燭台。
威廉二世端坐在主桌的中央，身著華麗的禮服，身姿挺拔。
威廉皇儲坐在父親的旁邊，表情陰郁，眉頭微皺。
盡管父子二人的氣氛不對，可是威廉二世仍然表現得格外活躍。
他面帶微笑，與鄰座的教團使節進行交流，沉浸在愉快的氛圍里，開懷大笑。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宮廷總管敲響金杯，宣布皇帝有話要說。
大廳立刻安靜下來。
威廉二世站起身，聲音比往常更加洪亮。
“親愛的朋友們，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的兒子，泰勒帝國的皇太子，為我們帶來了勝利與榮耀！”
掌聲響起，威廉皇儲點了點頭。
“然而——”
威廉二世繼續說發言，聲音變得莊嚴肅穆。
“在這個歡慶的時刻里，我們必須認識到一個更高層次的真理。”
大廳里的氣氛微妙，貴族們交換著困惑的眼神。
“多年以來，我們泰勒帝國與聖保羅教廷之間，存在嚴重的分歧與沖突……經過深思熟慮，我深刻的認識到，聖保羅教廷才是歐洲大陸的精神領袖，是上帝在人間的真正代表！毫無疑問，他們的神聖性和合法性不容置疑！”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整座大廳。
威廉皇儲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蹭出刺耳的聲響。
“父親！”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您在說些什麼？”
威廉二世歪著頭，用一種十分嚴肅的表情，轉頭望向威廉皇儲。
“我？你倒不如看看，自己在戰場上做了什麼……把國家交給你這樣的人，倒不如交給這個世界上共同的領袖。”
面對父親的冷嘲熱諷，威廉皇儲的臉龐青一陣紅一陣。
他不敢在所有貴族的面前，說明自己在前線上的失利，那會影響到自己的皇位。
可是，父親要把泰勒帝國的主導權，交給聖保羅教廷嗎？
“作為泰勒帝國的皇帝，我宣布，我們將全力支持教廷的精神領導權。”
大廳內爆發出一陣驚呼。
貴族與大臣的面色慘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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