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
法庭里聆听的人群，都在為穆特勒的發言鼓掌，已經無人關注施坦格爾的反應。
“他們尸位素餐，拿著舉國上下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的錢財……為自己修建豪華的宮宅，戴著幾百萬一條的珠寶項鏈！這種德不配位的人，就該被送上絞刑架，接受人民的怒火！泰勒需要改變！真理終將勝利！”
回應他的，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
法庭休庭後，穆特勒並沒有像其他被告一樣，被押送回蘭茨貝格監獄。
法警帶著他，在大樓內部的回廊里穿行，最終來到一間……極其隱蔽的橡木門前。
“進去。”
簡短的命令過後，對方打開了門扉。
房間比穆特勒想象中的更寬敞，厚重的窗簾遮蔽了窗戶。只留下一盞黃銅台燈，在長桌上投下昏暗的光圈。
穆特勒摸了摸自己標志性的小胡子，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
雖然自己已做好為革命獻身的準備，但是被帝國秘密處決，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盡管在法庭上，他慷慨激昂的陳詞，贏得了旁听席上的陣陣呼聲。
可是泰勒帝國的實際統治者，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以他在暴動中扮演的角色，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一顆子彈。
片刻之後，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
沒等穆特勒從沉思中醒來，便看到剛才的法警推門而入，朝來者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隨後，他退了出去，將房門鎖死。
“好久不見。”
德萊恩穿著筆挺工整的軍裝，制服在昏暗的環境里，顯得格外肅穆。
他緩步走到穆特勒的對面，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也在暴動中露面，默許支持了你的行為。可是……被抓的只有你們，卻沒有我，你有沒有覺得很不公平？”
穆特勒搖了搖頭。
作為菲尼克斯家族最後的繼承人，埃里希大公僅剩的血脈。
對方在軍中和政界，都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地位。
他把德萊恩拖下水的目的，就是為了說服巴登親王。讓其相信局勢已定，再無轉圜的余地。
更何況，德萊恩從未真正參與暴動，他只是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沉默。
“閣下親自見我，沒有其他的事情嗎？”
德萊恩出現在這里，必然有其他的目的。
“當然。”
德萊恩突然笑了笑，將屋中的氣氛緩和下來。
“你在法庭上的表現，很有戲劇性……任何電影和歌劇和其相比，都顯得遜色。”
說到這里，他微微眯起眼楮，讓穆特勒剛松懈下來的神經，再度繃緊。
這個菲尼克斯家族的年輕人，開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利用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我可以在這次法庭上為你爭取緩刑，讓法官網開一面，準許你假釋。”
穆特勒的臉上，難掩驚訝的神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能避免流放死亡的結局，被緩刑釋放。
“這可是叛國罪。”
“我知道。”
德萊恩簡短的回答，讓空氣變得凝重。
穆特勒感到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對方提出如此豐厚的報酬，肯定有其他目的。
自己要付出什麼樣的回報，才能讓這個人滿意呢？
“老實說，你在國內的關注度並不高。巴登親王雖然因為你的行為下台，被皇帝陛下撤職……可是威廉二世早就對其不厭其煩，認為親王主張的聯合策略，是在削弱帝國的權力和威望。他甚至覺得，這個人是教廷派來的間諜。”
德萊恩在帝都沉寂的這一個月里，對當下政局了如指掌。
要不是因為巴登親王在地方區域的威望，威廉二世才不會讓對方登台。
所以，穆特勒的出現並不重要。
在統治者的視角看來，對方只是一個無所事事，極端激進的不穩定的分子。
他沒有成體系的勢力和足夠的遠見，與街頭混混無異。
“我了解你的政治訴求，知道你比傳聞中的更聰明……但是，繼續這麼做下去，你會把自己積累的人脈資源耗光。”
穆特勒被戳中了痛處。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羅姆會為了減刑背叛自己。
“閣下，你想要什麼？”
“停止暴力手段，合法合規的傾訴政治主張，為自己贏得支持者。”
德萊恩來到這里，為穆特勒減刑的目的，是一筆政治投資。
在埃里希大公的干預下，全國有名有姓的政治家，幾乎都和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不管是主戰派還是聯合派，大家都想得到菲尼克斯的支持。
因此，他能吸納到身邊的人員，寥寥無幾。
“你能在短時間內，把泰勒工人黨發展到三千人。就證明你有足夠的能力，把這個數字繼續擴大，成為第一大黨。”
草根出身的穆特勒，和其他人不同。
他沒有任何的政治背景，且第一個接觸的人是自己。
因此，在自己的爭取和控制下，對方和泰勒工人黨，會成為一把隱匿的利刃。
當然，德萊恩非常清楚。
這種程度的政黨，不會威脅到皇帝陛下的統治。
但從穆特勒的演講和氣魄上來看，對方有令人期待的成長空間。
所以德萊恩要保證對方，不會再有極端暴力行為，且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當然！”
穆特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答應了德萊恩的條件。
因為，眼前人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
被關在監獄里的這些時間里，他一直在思考，這場暴動為何失敗。
此時此刻，穆特勒才真正意識到。
想要傾訴自己的政治訴求，成為國內不可忽視的聲音，他們要獲得所有人的支持。
人們得發自內心的信任他們，覺得泰勒工人黨會成為未來的希望，才能讓皇帝陛下做出改變，贏得議會席位。
僅靠煽動性的演講，只能贏得一時的情感。
“除此之外，你在假釋前的這段時間里，不許再參政。現在的政局還算穩定，你目前的形象只會帶來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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