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管控著奈西米亞半島的後勤線，所以他十分清楚，原定計劃里的十個輕重型裝甲師，只有六個師是滿編狀態。
摩托化機動部隊的卡車更是遙遙無期，和加強過火力的步兵師差不太多。
捉襟見肘的兵力配置，真的能完成既定目標，殲滅蟲群嗎？
“卡爾，我們在等待部隊集結的時候，蟲群也在拖延時間，擴大蟲群規模。”
福爾貝克中將的面色凝重，他的聲音低沉而又鄭重。
“你們認為，是我們調配集結的速度更快，還是蟲群繁殖的速度更快呢？”
福爾貝克中將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了德萊恩的心里。
這位歷經滄桑的帝國老將微微眯起雙眼，繼續說道︰“我在東非戰場上時，就已經認識到，蟲群的行為模式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疇，其內部的等級森嚴，結構復雜。”
“母體蟲不僅要承擔供給養分的工作，還需要利用胎生的方式，批量生產出多肢蟲和‘衛兵’級異蟲。”
說到這里，福爾貝克中將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補充道︰“通常情況下，一個蟲群中的母體蟲的數量大約在三至五只之間，但是寥寥幾只母體蟲，卻擁有著驚人的生育能力。”
“它們每小時就能孕育出三百到五百只異蟲！綜合下來的龐大產量，足以讓整個蟲群的規模迅速膨脹。”
德萊恩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個數據真實無誤，蟲群的數量將會在短短一個月內，達到自己的峰值。
在這樣恐怖的繁衍速度面前，人類會失去數量上的優勢。
南線的軍隊人數雖然在三十五萬左右，但是這里面還有指揮人員，非戰斗人員，後勤人員……
德萊恩皺緊了眉頭，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全新的疑問。
“長官，一支蟲群的上限規模不是三十萬左右嗎？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它們已經恢復到折損前的數量了吧？”
福爾貝克中將微微點頭，他那張嚴肅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波瀾。
“少校，我已經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了……大部分人對蟲群的了解僅僅停留在表面。”
說完這句話，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給德萊恩留足時間，方便對方去消化這句話的含義。
接著，福爾貝克中將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你研讀過聯合調查隊的日記，應該很清楚……調查隊在血色地帶內部，經常會接到同類相食的目擊報告。”
福爾貝克中將的提醒，讓德萊恩開始努力回憶起日記本里的具體內容。
在聯合調查隊的記錄里，的確有大部分報告和中將所說的一致，異蟲存在著自相殘殺的現象。
不僅如此，亞爾薇特她們在執行“清掃”作業時，也在“騎士”級異蟲的胃部，見到了大量多肢蟲。
什麼原因，會讓異蟲捕食同類？
身處在血色地帶的蟲群里，這些蟲子會缺失養分嗎？
福爾貝克中將見德萊恩沉浸在了這個問題里，緩聲引導道︰“蟲群的數量上限，是由母體蟲來決定的。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能量供應給這些蟲子，肯定會有一部分蟲子被淘汰出局……”
“我明白了！”
德萊恩領悟到了事情的關鍵，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如夢初醒般說道︰“蟲群內部存在優勝劣汰的機制，它們會把戰斗力較弱的蟲子淘汰掉，只留下強大的蟲子。”
“這樣一來，蟲群的數量雖然被維持在了三十萬，但是它們會迭代革新，培育出更加強大的異蟲部隊。”
“沒錯。”
福爾貝克中將微微頷首，表示肯定。
“少校，你已經洞察到它們的思維邏輯和行為模式了，這些蟲子並不是頭腦簡單的生物，即便是一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多肢蟲……它也會在無數場戰斗後累積經驗，突破進化，衍生出無數種可能性。”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我們才會把蟲群在每年春季發起的攻勢，稱為‘死亡蟲潮’……它們歷經一整個冬天的休養，往往會展現出可怕的戰斗力。”
听完福爾貝克中將的這番話，德萊恩對蟲群的恐怖實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人類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我接到了你的受擊報告，幾乎所有證據都在從側面證實，蟲群學會了人類武器的操縱方法，把雅典王國境內的古斯塔夫巨炮據為了己有。”
福爾貝克中將稍稍停頓，面色凝重。
“超遠程火炮的壓力，再加上蟲群那驚人的繁殖速度，剩余的武器裝備和戰車數量已變得無足輕重了……我們必須要在三天，不，兩天的時間內行動起來，揭開這場戰爭的帷幕。”
話音剛落，福爾貝克中將便把目光放在了德萊恩的身上，用沉重的語氣說道︰“少校，我是個守舊的傳統派，我不信任魔女和新式機甲，我只相信你。”
面對上司的期望，德萊恩挺直身軀回答道︰“長官，請您放心！”
他深知這次任務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如果‘瓦爾基里’的部隊無法成功撕開蟲群的防御，原計劃里的閃電戰將會演變成一場包圍戰。
在血色地帶里，和不斷生殖繁衍的蟲群比拼消耗能力，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
“很好。”
德萊恩行完禮後，見福爾貝克中將和卡爾準將似乎有話要說，便主動請辭，離開了這間營帳。
等他的身影和腳步聲完全消失，一直沉默不語的卡爾準將才重新展露出那抹熟悉的笑容。
“長官，您對德萊恩少校的要求過于嚴苛了，他剛剛從準尉晉升成少校，接觸不到軍部的事情。”
敏銳的卡爾察覺到，在剛才的談話過程中，福爾貝克中將一直在引導德萊恩的思考方式。
他並沒有把這位年輕的少校看成機甲部隊的指揮官，而是以將軍的眼光要求對方，讓德萊恩了解自己的敵人，從戰略層面思考得失。
被福爾貝克中將看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德萊恩。
福爾貝克中將那張堅毅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里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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