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賢像一只慵懶的貓一樣,懶洋洋地斜倚在門框上,半閉著眼楮,漫不經心地朝著門外張望著。陽光透過門簾的縫隙,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直直地射在他的腳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大堂中央,呂子喬和陳美嘉相對而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步之遙,卻仿佛隔著整個世界。他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呂子喬的眼神溫柔而深情,陳美嘉的眼眸則如秋水般清澈,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仿佛有無數的話語在其中流轉。
“美嘉妹妹!”呂子喬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仿佛他心中藏著無盡的故事。
“子喬哥哥!”陳美嘉的回應輕柔而婉轉,如同春天里的微風,輕輕拂過人們的耳畔。
然而,就在這深情款款的氛圍中,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就像是被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地貫穿了一般。緊接著,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噫…… 換一個!”
“嘉妹!” 呂子喬嘗試著換了個稱呼。
“喬哥!” 陳美嘉跟著改口。
呂子喬皺起眉頭︰“怎麼听著那麼別扭呢?要不你叫我名字試試。”
“喔…… 你叫啥來著?” 陳美嘉故作失憶。
“呂子喬!” 呂子喬無奈地提醒。
“知道啦…… 子喬!” 陳美嘉拖長了調子。
莫小貝蹦蹦跳跳地跑進來,嚷嚷道︰“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你要听什麼呀?” 呂子喬笑著問。
“西游記啊,你剛說到哪兒啦?” 莫小貝湊到兩人中間。
陳美嘉沒好氣地推了她一把︰“去去去,見縫就鑽,你屬耗子的?”
“我屬啥你別管,你屬啥,我可知道。” 莫小貝學了聲豬叫,又沖呂子喬喊,“喬哥,我餓……”
“信不信我……” 陳美嘉揚起手,莫小貝嚇得一溜煙跑了。“有本事別出來吃晚飯,咱接著來!”
呂子喬連忙勸道︰“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原來的稱呼挺好。”
“難不成結婚之後還這麼叫?” 陳美嘉脫口而出。
呂子喬眼楮一亮,驚喜地問︰“你說結婚啊?”
陳美嘉臉頰緋紅,嗔道︰“誰要跟你結?去去去……”
就在這時,胡老漢背著行李進門,曾小賢立刻迎上去︰“客官里邊請,打尖還是住店?”
胡老漢把行李 “ 當” 一聲扔在桌上︰“你們掌櫃的呢?”
“她不在,有啥事跟我說吧。” 曾小賢笑眯眯地說。
“你現在出門,把馬給我喂了去。” 胡老漢頤指氣使。曾小賢雖不情願,但還是轉身出門。“草料切細點,否則傷胃,我那是純種的大宛駒!”
陳美嘉小聲嘀咕︰“切,就跟誰沒騎過似的……”
胡老漢掏出兩粒鐵膽在手里轉著,發出 “嘩啦啦” 的聲響,他四處打量著大堂︰“這個店開了多久了?”“你活了多久,這店就開了多久。” 陳美嘉毫不示弱地回懟。
胡老漢猛地逼近一步,眼楮一瞪︰“嘿你個小女娃子……”
“子喬閃開!” 陳美嘉一把推開呂子喬,擺出架勢。
呂子喬慌忙說︰“美嘉小心,我出去叫老曾!” 說完一溜煙奔了出去。
“咋?還敢跟我動手?” 胡老漢坐下,翹起二郎腿,“我看你是馬不知道自己臉長!”
“你是牛不知道自己皮厚!” 陳美嘉針鋒相對。
“牛皮不行,麂皮硝好了才叫厚呢。” 胡老漢轉著鐵膽,突然話鋒一轉,“知不知道我這兩粒鐵膽……” 話音未落,就被人點了穴,僵在那里。
曾小賢從門外走進來,手里還拿著從胡老漢手中摳的鐵膽︰“鐵膽算啥?蛇膽我都吃過,哎呀,老東西手勁不小啊?這老沉……”
胡一菲從樓上下來,看到胡老漢,大喜過望,飛奔過來︰“哎呀爹,你咋來了?咋不事先說一聲呢?我娘身體還好吧?我弟呢?他現在長多高了?武功練得咋樣,還敢不敢偷懶了…… 爹?”
她拿手在老漢眼前晃了晃,見沒反應,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扭頭瞪著曾小賢︰“這是你干的?”
“不是我,是子喬,不信你問,真是他叫我干的。” 曾小賢扔下鐵膽,撒腿就跑。
“你給我站住!” 胡一菲氣呼呼地追了出去。
夜色漸深,大堂里點起了油燈。胡老漢還僵在那里,胡一菲急得團團轉︰“哎呀這個老白,穴也不解,就往出逃,爹你再堅持會兒啊!”
“沒事兒,一會兒就自動解開啦。” 陳美嘉安慰道,隨即又說,“我給您捶捶背啊!”
她給老漢捶著背,老漢突然咳嗽一聲,緩緩站了起來。
“我跟他拼了!” 胡老漢怒吼一聲,在屋里滿屋亂轉,尋找曾小賢。
“爹呀,你找啥呢?” 胡一菲連忙拉住他。
“我的鐵膽!” 胡老漢喊道。呂子喬怯生生地遞上鐵膽。“那小子人吶?”
“他不是故意的!” 胡一菲解釋道。
“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從背後偷襲,還叫不是故意?” 胡老漢氣不打一處來。
“他又不知道你是誰嘛,他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動手。”
胡老漢點點頭︰“嗯,這小子武功還不錯,哪派的?”
“我也不太清楚,你們知道嗎?” 胡一菲看向眾人,大家都搖了搖頭。
關谷神奇突然說︰“我知道!” 卻被陳美嘉一把拽開。“拽我干啥呀?我真知道!” 陳美嘉捂住他的嘴,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關谷神奇連連點頭︰“喔,我明白,明白。”
胡老漢疑惑地看著他們︰“不知道來歷,你就敢往回招?不怕他撂蹶子?”
“咋撂嘛?他又不是馬,我會注意的,你來干啥嘛?” 胡一菲轉移話題。
“衡山派那三個人,是你介紹來的?”
“對呀,他們干得咋樣?”
“還算不錯,他們說,你這日子苦得很。”
“胡說,咋叫苦了?” 胡一菲不服氣。
“你這有馬沒有?”
“沒有,我要馬干啥?”
“連匹馬都沒有,出門自己走路,還叫不苦?我這次來,就是想接你回去。”
“我不回,我回去,這個店咋辦?”
“賤價賣了,這些個伙計,想跟咱走的,那就帶回去,不想走的,就原地解散。”
陳美嘉眼楮一亮,驚喜地說︰“真的嗎?”
“她還欠著我的銀子呢!” 胡一菲立刻潑了盆冷水。
“那就把她帶回去,當使喚丫頭,等你弟長大了,再往回一娶,正室不行,當個妾總沒問題。” 胡老漢滿不在乎地說。
呂子喬怒氣沖沖地喊道︰“他作夢去吧!”
“你怕她配不上我兒?沒關系,我們不嫌棄,她脾氣再大,也大不過馬,朝死里打,總能板過來。” 胡老漢看著陳美嘉說。
“爹呀,我已經嫁人了,你就別再管我了。” 胡一菲急得快哭了。
“我不管誰管?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不在廄里呆著……”
眾人異口同聲地問︰“廄里?”
“家里,一個寡婦,跑出來拋頭露面,這叫個啥?你不想要臉,我還想要呢!” 胡老漢痛心疾首地說。“那你就要自己的去,我的臉,我自己會掙……” 胡一菲哽咽著說。
“啊!幾年不見,你還學會撂蹶子了?看我不打得你人仰馬翻,抱頭馬竄……” 胡老漢氣得吹胡子瞪眼。“是鼠竄吧,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呂子喬連忙上前勸架。
眾人圍過去勸說,胡一菲哭著跑開了。
關谷神奇拍著胸脯︰“我來我來,你們甭管了!” 陳美嘉和呂子喬識趣地走開。關谷神奇湊到胡老漢身邊,諂媚地說︰“大爺息怒!”
“你說她那叫啥事?再野的馬,毛都比她順!” 胡老漢余怒未消。
“可不咋的,怎麼教育的,家教挺好,就是受環境影響太深,沒法要了。” 關谷神奇順著他說。
“你到底想說啥嘛?” 胡老漢不耐煩地問。
關谷神奇搓著手,嘿嘿一笑︰“也沒啥大事,就想跟您打听一下,您那邊的鏢師,每月多少工錢啊?”
胡老漢眯起眼楮,疑惑地看著他︰“嗯?”
一時間,大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