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甸被輕易攻破,在鄭九的意料之中。
卻在胡人的預料之外。
犀利的附靈兵種以及用靈石催動的傀儡,不是凡生人力可以輕易撼動的。
特別是這些東西用于大規模戰場,往往會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這一點,莫說胡人將領,就算是周軍將領,如果不見到實際戰果,也往往很難轉變思維。
胡將拼命組織抵抗和反撲,無奈人力終究有限,難以跟那些蠻牛傀儡抗衡,在附靈鐵騎面前更是毫無還手之力,在支撐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八千胡兵全面崩潰。
馮嘯聲當即揮兵掩殺,孔彬更擅長捕捉戰機,殘留的八頭蠻牛外加十多只傻 子已經超過馮嘯聲的戰馬,沖在了最前方。
而綴在隊伍最後面的五十頭蠻牛傀儡在不知不覺中持續加速,已經悄悄摸到了騎軍的尾巴邊。
至于清風甸的殘局,自然交給了尉遲長明的步卒後隊收拾。
周人的騎軍隊伍已經與後面的步卒脫節,而且是越跑越快,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迎面同樣傳來奔雷一般的馬蹄聲,胡人騎隊前來支援。
夕陽殘血。
兩支隊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隨即,便有令大地震顫的爆炸發生,持續了十幾次。
傻 子在孔彬的意識命令下逐一自爆,全都選在胡騎密集的位置,炸的對手人仰馬翻,齊整的沖鋒陣型瞬間被撕扯的面目全非。
馮嘯聲的附靈鐵騎像一把碩大的鋸齒尖刀捅進了對手的腹地,無情的將胡人騎隊撕開,然後分割絞殺。
太陽終于完全消失在地平線,僅有的一點余暉褪去後,天空中旖旎多姿的雲彩也暗淡下去,變得灰暗、陰沉。
下方的戰場喊殺聲震天,上空的雲朵也開始了莫名的焦躁,有些雲朵不是靜靜的趴在那里,而是很不自在的飄動起來。
好似刻意營造出來的隨風而動。
那麼,風又來自哪里?
鄭九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有三道強大的神識忽然就出現在了他的周身。
于是鄭九迅速消失,臨走前還不忘記提醒一下不遠處的袁世通。
這家伙顯然比鄭九緊張的多,听到示警後呼的一下沖向高空。
三道強大的神識頗為意外,袁世通過激的舉動顯然擾亂他們的計劃,于是分出一道神識去追趕袁世通,另外兩個對著剛才鄭九待過的位置便痛下殺手。
一件法寶和一道法術,他們似乎篤定鄭九依然還是藏在那里。
法寶是一張髒兮兮的大網,一撒開便腥臭無比,奇怪的是這張網看上去自上而下撲向鄭九待過的雲團,雲團另一側也同樣出現了一張一摸一樣的大網。
這便是可以釋放鏡面法術的法寶。
另一名魔修的法術打出了四道流光,分別在雲團四周形成了四根立柱,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個血色的妖物蠕動,十分獰惡。
煞氣四方柱與那張鏡面大網便組成了禁錮血肉的天羅地網,任何修士都無處遁形。
果然,那稠密的雲團一瞬間消散,露出了一個身影。
小小的一少年,正在熟睡,居然還穿著一身紅肚兜。
兩個魔修錯愕,他們認定的血氣必然是鄭九,怎麼忽然變成了一名睡覺的少年?
卻忽聞頭頂一聲霹靂,兩名魔修勃然變色,反應卻奇快,一個往東跑,一個往西跑,但往東去的那名魔修沒跑掉,被一道犀利的閃電直接劈下了雲端。
幾乎于此同時,鄭九很突兀的現身,手中的追風掄圓了砍向四煞立柱, 嚓一聲,一根立柱被齊根劈斷。
那渾身血色的妖物發出十分尖利的嘶叫聲,被鄭九順手一拳將其頭顱給打碎了。
向西邊遁去的魔修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法術被破,神魂受創。
鄭九哪里能放過這個機會,沖上去揮刀就砍,可忽然雙臂滯澀,就像突然被人拽住,然後被異常粘稠的東西給粘牢。
那魔修立刻遠遁,但鄭九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果斷舍棄追風,只是雙臂依然難以掙脫無形的桎梏。
便在此刻,一道黑影已經到了鄭九的身後,一掌拍在了鄭九的後心。
鄭九眼前一黑,五髒六腑都炸開了,好在雙臂忽然能動了,身軀便借勢直接從雲頭墜落。
這是鄭九唯一能做的保命動作,黑影的動作太快,讓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重創,肯定還有後手,能不能活下去,總要掙扎一番。
此人修為之高,怕是與魔門老祖于景天不相上下。
還真就被鄭九猜對了,此人正是于景天。
他也不是剛剛趕到周胡戰場,而是從赤霞關到涼州,再到阜城都轉了一圈了,本可以順手宰了大周的小皇帝,但于景天沒這麼做。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宰殺鄭九,區區一個凡人皇帝入不了于景天的法眼。
轉了一大圈,于景天一直未動手,便是在反復確認萃華宗究竟有多少人參與?李不二和天一來了沒有?
但凡這兩個人有一個在戰場中,于景天便不會現身。
不是于景天過于膽小如鼠,而是他絕不可能冒這樣的的風險,這倆人中的任何一個,修為都與他在伯仲之間,天一的戰力更高。
既然如此,為何要搏命?
這回宰不了鄭九,下回宰了便是。
在魔門做了那麼多年的宗主,于景天深知活下去的重要,倘若與對手拼個兩敗俱傷,回去就再也沒有那麼好運氣活著了,左右護法和某幾個長老窺視宗主的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所以,于景天行事相當小心,最終確認萃華宗的參與此番戰爭的程度十分有限,不僅李不二沒來,就連三山真人、葉知秋那樣的二流貨色也沒到場,完全是鄭九在唱獨角戲,膽子倒是大的包天。
對于除掉鄭九,于景天其實也沒什麼執念,完全是被那個聖王給鬧的,加之近一年來,魔門很多修士死于韓王之手,偏偏這小子好運氣,總能在魔修圍殺中逃脫。
作為魔門門主,他不得不有所動作,以平息怨氣。
還有一層原因,于景天听說這位韓王的師尊是方曉,那必然是要殺之而後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