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建勛元年,二月。
浩瀚國北路軍自衛陽揮兵南下,沿漫長山谷前行,攻擊大散關。
中路軍重新調整力量後,第三次大舉進攻涼州城。
此番,不僅胡軍來勢洶洶,魔門也增派了不少修士到前線。
聖王一怒,連魔門都要做出積極的反應,這在所有列國中是絕無僅有的。
大散關告急,正在大規模修整城防的涼州城也開始風聲鶴唳。
此時,鄭九剛剛組建了第二支附靈鐵騎,並一口氣鍛造出了五只傀儡蛤蟆,正好可在戰場上檢驗一番。
附靈鐵騎的統兵將領是葉飛凡,是經過一番激烈爭吵後才最終確定。
讓鄭九意想不到的是,反對葉飛凡的恰恰是尉遲敬德,而力薦葉飛凡的除了南府軍部分舊將外,居然還有馮嘯聲。
鄭九沒那麼多精力了解事情的經過,既然確定了人選,便用人不疑。
此番大戰,鄭九親自坐鎮指揮,並一改以往被動挨打的局面,大軍出城扎營,與胡軍打陣地戰。
鄭九主要有兩方面考慮,其一,涼州城正在進行大規模修繕和城防加固,其中還包括各種陣法布置,不能半途中斷,更不能容忍被破壞。
其二,新組建的大周軍隊究竟有沒有跟胡人硬踫硬的實力,僅僅是猜測和紙面上的對比是遠遠不夠的,打一仗才知道。
周軍的反常舉動本就讓胡軍先鋒有點疑神疑鬼,又有斥候來報,涼州軍推出了二十多輛奇怪的大車。
車上的物品有兩三丈高,用黑布裹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上去好似是什麼大殺器。
“再探再報。”
胡軍先鋒比之前任要謹慎很多,沒有冒然發動攻擊,一面想獲得更為明確詳細的消息後再做定奪,另一方面將這種反常情況向元帥稟報。
沒想到卻挨了元帥樺木軻的一頓臭罵,膽敢停滯不前,也配做先鋒?!
先鋒很委屈,但再如何委屈也必須立刻付諸行動,發動沖鋒。
當然不是樺木軻昏庸,他也沒辦法,頂著巨大壓力,他急需一場光鮮靚麗的戰斗。
輸贏不重要,你要展現出浩瀚國大軍的擅戰、英勇與無畏。
聖王欽點的督戰團就在大營里,這個時候誰敢懈怠,誰就犯了大忌,沒人救得了。
督戰團中的這些人,都是大部族的長老、王公貴冑,他們只懂得迎合聖王,而從不關心真實的一線戰場。
在這幫孫子的眼里,很多事情都是想當然的,一貫吹噓我胡族鐵騎天下無雙。
如此忽悠下,聖王也認為,但凡浩瀚鐵騎所過之處,皆寸草不生。
你個白痴先鋒官,必須給老子沖起來!
于是這個很有頭腦的先鋒官還是做出了很白痴的行為,向鄭九的營寨發起沖鋒。
既然是營寨,自然就有起碼的防御設施,諸如陷阱、拒馬、鹿角等等,這還是最基本的。
可若是鄭九手中的營寨,除了上述的簡單配置外,還有很多“佐料”。
比如,靈兵配合下的幻境才是標配,還會根據實際情況加上防御陣、迷魂陣,凶險的殺陣等等。
如今,在以上的基礎上,又增添了二十多輛神秘的大車。
是以,胡騎的第一波沖鋒注定就是趟陷阱的,撞開了拒馬,拉斷了絆馬索,填平了陷阱,三千尖刀就剩下了不到三成。
他們很幸運,袍澤們為他們創了造接近、甚至沖進對手大營的條件,他們也很驕傲,不負袍澤的重托和犧牲,然後一頭撞進了幻陣中,就再也沒了聲息。
緊接著是兩個邊路的千人隊沖鋒,絕非是試探,而是扎釘子,為大股騎隊的猛烈攻擊創造條件。
然而,這兩根釘子卻如同扎進了棉花套中,連點漣漪都沒有。
胡軍先鋒的臉都綠了,他在正前方只能看到翻滾的煙塵和霧氣,兩波最精銳的騎軍都已經失去了聯系。
而已經小步慢跑、開始逐步加速的主力騎隊已經停不下來了,可他卻對前方敵營近乎一無所知。
這是打仗,不是喝酒猜拳,上萬人的性命闖入一片未知?
便在此時,頭頂一聲驚雷炸響,有一道光幕從天而降,面積之廣,幾乎覆蓋了前方周軍的大半個軍營。
被煙塵和迷霧所籠罩的混亂戰場一瞬間變得清晰起來,兩支之前闖入的千人隊在找不到方向後胡亂沖撞,最後殺到了一起。
而兩支騎隊離著真正的周軍軍營其實還差著兩里地呢。
光幕所照射的範圍,幻陣被破。
“有魔修出手,找不到位置。”鄭九的耳邊傳來袁世通的聲音。
這顯然這廢話,鄭九不置可否,神識完全撒開,首先暴露自己,就看魔門中有沒有膽肥的。
“找到了!”
另一名修士叫粱德祿,以千里傳音術告訴鄭九。
此人是煉虛期中境,是鄭九第二次跑到萃華宗用丹藥換回來的。
“圍殺他!”
鄭九下令,然後又扭頭對身邊的尉遲長明道,“可以了。”
尉遲長明立刻轉身離去。
一連串沉悶的轟響在涼州城上方炸開,緊接著便是狂暴的能量對轟。
修士之戰提前爆發,鄭九仰望天空,卻原地未動,手里已經握緊了追風。
周軍營盤正前方,還有被一片區域濃霧所包裹,剛才的那道魔修撒下的光幕無法將其清除。
這是鄭九親手布下的道門幻境,比之黃信藥之流的老怪搞出來的幻境要強的多。
迷霧中隱藏著一支肅穆靜立的騎軍,呈矢鋒陣型排列,最前端有一名身披重甲的少年將軍,手持大號的三尖兩刃刀,胯下戰馬亦是披掛重甲。
此人便是葉飛凡,深得馮嘯聲的喜歡,但在南府軍中的口碑並不好。
葉飛凡身後是三百附靈鐵騎,是鄭九麾下的第二支附靈兵種。
再其後,亦是盔明甲亮的騎卒,有一千五百名,是涼州前線好不容易湊出來的成建制騎隊,跟著附靈鐵騎沖鋒,將是他們軍旅生涯中面臨的最大的考驗。
大伙兒已經肅立很久,個別人開始情緒焦躁,但除了戰馬偶爾的響鼻聲,很難再听到其他雜音,軍容軍紀之嚴可見一斑。
突然,霧氣在飛速散去,最前方的葉飛凡已經舉起了三尖兩刃刀,搖指天空。
所有人都注視著那刀尖,也都感受到了大地開始震顫。
霧盡,刀落。
轟隆隆,附靈鐵騎開始催動戰馬,泛著冷光的甲冑瞬間便被一層暗淡的熒光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