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眼前這位壽王的實力和所控制的地盤並不比鄭九差多少,如此巴巴的趕來投靠,是何居心?
這讓鄭九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忍不住瞪了一眼劉士功。
正自得意的劉士功嚇了一跳,一下子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布滿額頭,慌忙拱手垂頭,“大王有所不知,壽王殿下他五日前便趕來孟縣,一直在等候您,所以……”
鄭九擺擺手,打斷了劉士功,扭頭又問郭永壽,“壽王殿下兵強馬壯,在河下深得鄉紳豪強的擁戴,何故轉身他投,豈不讓那些追隨者失望?“
郭永壽聞听嚇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永壽之決定,乃下河郡所有父老鄉親的願望,絕非為一己私利,請韓王千歲明察。”
鄭九皺起眉頭,卻見劉士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其中應該還有些隱情,便親手扶起郭永壽安慰兩句,但是否同意投靠,只字未提。
為了避免尷尬,劉士功又硬著頭皮連續介紹了後面的一幫身著華服的陌生人,要麼是劃地稱王的豪強,要麼是聚嘯山林悍匪頭子,人人手中都有點人馬輜重。
關鍵是這些人馬分布在韓國的中西部廣大地區,說白了,很多都是在魏軍佔領區內,若真要起事的話,會在一夜之間四處起火。
“諸位朋友是如何穿過魏軍的重重封鎖來到我孟縣的?”
“回大王,所謂重重封鎖不過爾爾,魏人之志遠不止韓國,所以貪念太盛,沒有足夠兵力在各縣駐防,魏軍駐地看似鐵通一塊,實則漏洞百出。”
說話的陽泉縣的牧王,原本只是個縣衙小吏,陽泉被魏人佔領後留下的駐防軍不足千人,亂世出英雄,這位牧王當時就帶著一幫子兄弟造反了,現在手中居然也有幾千人馬。
“難道東西兩路的魏軍主力沒有圍困我孟縣?”鄭九越听越奇。
“回大王,兩路魏軍早撤了,西路軍撤到了衛輝,只為了看住西北門戶,東路大軍更絕,已經撤出了韓境,現在恐怕在燕國打仗。”
竟然已經跑到了燕國?原來如此。
鄭九听到這些,心里已十分了然,說了幾句好听的敞亮話便宣布晚間宴請各路英雄,著費佳親自安排。
然後,鄭九便借口有緊急要務處理,喊劉士功到房間談話。
見眾人散去,鄭九還是隨手扔了一道隔絕屏障,他需要了解盡可能多的信息,並做一些決定,不希望被任何人听去。
劉士功自然是受寵若驚,連著喝干兩大碗白水,這才抹抹嘴,將這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要事都詳細說了一遍。
其一,按照魏軍撤離的時間推測,此刻的燕國可能已經滅國了。
只是消息還沒有那麼快傳出來而已,目前韓國境內除了分散在各地的駐防軍,加起來不足三萬,魏軍只有一支六萬人的主力西路軍。
韓國空虛是不爭的事實,各路反王前來投靠,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其二,經過劉士功、費佳等人大肆招兵買馬,鄭九麾下的總兵力已經突破了五萬人,若是把這些反王全都收進來,兵力規模最起碼也在十萬上下,實力已經超過了在韓境的魏軍。
當然,這些人馬成分駁雜,實際的戰斗力如何?是否存在別有用心的反王?還需要花大量時間甄別,但時間不等人。
其三,從全局看,鄭九必須要抓住這個天賜良機。
隨著燕國被滅,魏趙宋三國的實力大增,大周更是在西部戰場節節敗退,實際上已經孤立無援。
若是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魏趙宋聯軍西出大周是必然,甚至還會拉攏盤踞在北方的羅剎國一起出兵,大周覆滅是遲早的事。
還有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是五日前傳來的,川蜀國以楚人蠻橫佔據枝江水源為借口,正式與南楚國開戰,讓本就錯綜復雜的東州大陸更加混亂。
所以,在劉士功看來,鄭九必須要有一個清晰的戰略思路,在這亂世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以你的說法,必然要把這十一路反王都吃到肚子里?”
“主上明鑒,咱們不吃,別人也會吃,況且這些反王全是主動來投靠,並非我等拿著刀劍相逼,若是能把這些人馬吃下,稍加整合,趁著魏人東進大周的時候,拿下整個韓境都不是問題。”
“嗯,可這些人良莠不齊,如何甄別?又有什麼好辦法讓這些平時稱王稱霸的家伙為我韓王賣命?”
“臣有一策可破之。”劉士功說著話,從袖筒里掏出一個卷軸,雙手捧著呈上。
鄭九接過,緩緩展開細讀,初時不以為然,可越讀越是驚訝,越讀越是驚心動魄,到最後簡直可以用心黑手辣來形容。
卷軸上所述策略,可以簡要概括,接納各路反王,讓鄭九以九千歲的名義依然封他們為王,在戰略進攻初期,以各路反王為炮灰,並重賞之,在戰略後期,已經拿下韓境九成國土後,放緩節奏,制造事端,逐步拿走各反王的兵權,並逐一除之。
這個卷軸後面還附列了未來過渡期的官制,以及如何節制各路反王的手段,非常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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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折不扣的帝王之術,鄭九不僅在甦老夫子給的書籍里讀到過,也在道門的典籍里有過涉獵,非常深惡痛絕。
若在以前,鄭九會毫不猶豫地撕了這卷軸,然後劈頭蓋臉地砸在劉士功的腦袋上,可現在,已經在列國輾轉五年的鄭九不會,非但不會,還要慎重考慮如何去用。
鄭九看過太多的戰爭及瘟疫肆虐下的百姓疾苦,也看到過即便是風調雨順的年景,在鄉紳惡霸欺壓、官府酷吏奴役下的百姓,依然是艱難而痛苦的。
就更不要說那些高來高去的修士,可能沒有任何緣由,只是心情不好,彈指間便讓幾個村莊頃刻覆滅,百姓還是無辜和痛苦的。
為什麼?有何辦法消除這些疾苦?
是追求大道,成為天下第一的修士?還是像大魏天子那樣,抬手一揮便可號令四方?
好像都不是。
鄭九依然找不到準確的答案,但終于理解了木華老道為什麼要讓他多入凡塵的原因,老道追求的大道,絕非問長生那般簡單而乏善可陳的俗套。
“就按你說的辦,但不要九千歲了,我年紀輕輕受不起,按你後續設計的那套官制來。”
這般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鄭九的許可,劉士功激動壞了,九千歲只是個虛名,若用官制的話更容易上手,于是他狠狠的給鄭九磕了三個響頭,轉身就要去張羅,又被鄭九叫住了。
“我等下有事外出,晚宴盡量趕回來參加。”
鄭九的桌案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木盒,里面金光燦燦,全是大塊的金錠,“替我給各路英雄贈個見面禮吧。”
“主上有事盡管去忙,微臣一定處理好。”劉士功再叩一個頭,吃力的抱起那木盒離去。
鄭九撤了隔絕屏障,直接躍牆離開了縣衙,找了一處僻靜所在,捏碎了一枚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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