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都皇城內。
正德殿。
李戴士一臉愁苦的望著殿下跪倒一片的群臣,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擔心,這煌煌大殿中不要再度血流成河。
羅方山一句,稍待,便騰空而去。
誰都知道他要去干什麼,皇子李延更是面若死灰,癱軟在地上。
西北戰事基本結束,大周國雖然名義上守住了大部分疆土和主要邊鎮,但丟掉了伏龍鎮以北,矮馬岩以西的豐茂草原。
這片草原的面積雖然不大,但卻是一塊赤裸裸的傷疤。
失去了草原,便等于失去了與浩瀚國之間重要的緩沖帶,未來邊鎮防務更為艱難和凶險,伏龍鎮也直接被置于胡人三面兵峰之下。
這些惡果已經讓大周蒙羞,但更為刺痛人心的是,西征大軍被打崩了,八萬大軍,能保留下來的建制不足六個營,兩萬人。
造成這一切的惡果的便是兩個混賬家伙,李輝和李延。
隱閣已經查明了此次系列戰事所有的來龍去脈,戰事失利,皆因李輝、李延內斗、內耗所導致,有令不行,行令拖沓,故意延誤戰機,目的與動機荒唐可笑,最終還把三軍主帥史文沖給活活累死在亂軍中。
這並非隱閣一家之言,還有公主李默魚自涼州城以八百里加急發來的奏折,嚴絲合縫的印證了隱閣調查的真實性,毋庸置疑。
這份詳細的案牘一經公開宣讀,立刻讓正德殿上下一片嘩然,不止李戴士與群臣嘩然,就連躲在翠薇堂里的羅方山也坐不住了,十分罕見的旁听朝會。
有言官慷慨激揚、措辭激烈,彈劾李輝和李延,罷免兩位皇子一切職務,交由宗廟懲治,貶為庶民。
立刻有人跳出來反對,皇子之事皆由大宗正司管轄,你一介言官在朝堂上胡言亂語,凌駕在宗廟之上,置當今聖上與皇族于何地?
此人為禮部侍郎,毫無疑問在為李輝開脫。
馬上又有言官跳出來,指責禮部侍郎,言官可言天下之事,皇族也概莫能外,區區一個禮部侍郎,如此急切的跳出來,莫非想把一切罵名都甩給當今聖上?
言官的言辭犀利,邏輯清晰,就連三朝老臣都不敢輕易與之正面交鋒,更何況是個站隊站的如此明顯的小侍郎。
兩名言官之後,頓時又有五六名言官跳出來破口大罵,吹胡子瞪眼已屬禮貌,跳著腳指鼻子痛罵實在正常,還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更有甚者,干脆低著腦袋沖向出來勸解的戶部尚書,要一頭撞死明志。
一時間朝堂上混亂不堪,這是性命攸關的時刻,有高人耳語指點,李延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痛陳自己一直在府中讀聖賢書,努力提升的同時,常到郊外看看農事,體恤民情,絕未與西府軍舊部有過任何聯系,就連老將軍羅光裕都已告老還鄉,何談其他雲雲。
宇文通那廝就不是個好東西,有羅將軍壓制時還算老實,此番出征西北無人管束,便目空一切,自己作死,咎由自取……總之把自己與西府軍之間摘了個干干淨淨。
邊角站著的五皇子李希只是冷笑看著,一言不發。
冷笑只是表象,他很想哈哈大笑,原以為沒戲了,兩位兄長實在作死啊,上天怎會如此厚待我李希呢,啊?哈哈哈……
面對如菜市場般的朝堂,李戴士很痛苦,他很想在怒火中發泄一番,揮劍砍幾個人,可身為一國之君,又哪里能如此失態。
李戴士必須要穩住大局,同時不得不認真考慮仙師羅方山的某種暗示,一旦成真,今日之朝堂便可能會載入大周國的史冊。
好在仙師羅方山並沒有讓大家稍待太久,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白衣飄飄的自天空而落,飛入正德殿內,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李戴士的身旁。
吵鬧非常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膽大的人偷眼仰望,不由得面色大變,仙師走時好像沒有背劍,此刻肩頭斜背著一柄大劍。
最為恐怖得是,仙師手里還挑著根竹竿,桿頭懸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布包,里面不知盛著何物蕩來蕩去,掃一眼便覺得極為不祥。
“仙師辛苦了,但不知邊關狀況如何?”
李戴士更是眉眼亂跳,羅方山就坐在他身邊,竹竿上的血腥味兒飄來,他如何不慌。
“還行,李宏和尉遲長明不錯,能夠穩住邊鎮,我按陛下的意思告訴李輝,只帶幾個隨從回京復命,西征大軍殘部及西府軍均留在阜城,由王川配合幾位將軍就地整編。”
“這就好,這就好,仙師幸苦啊。”李戴士心中苦笑,我何時有這些意思的,但今日仙師難得的話多,看來不至于一怒之下拔劍。
“順道去了趟涼州城看看,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涼州城之慘狀不亞于當時臨倉,但令人驚訝的是,如此短的時間,它已煥發出勃勃生機,公主不錯,涼州百姓之幸。”
“如此就更好了……”
兩個人高高在上,自說自話,那竹竿挑著的布包似乎晃蕩的越來越厲害,殿下群臣一個個瞠目結舌,不明所以。
“此戰失利,乃大周之恥,但不破不立,又讓人看到了希望……”
“能不能等輝兒回來之後?”李戴士將聲音壓的極低。
“你我皆可等得,但天下百姓、滿朝文武,大周氣運都等不得。”
羅方山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李戴士如何還能繼續裝聾作啞,看來國運如此,他再優柔寡斷,便糟蹋了這江山社稷。
于是李戴士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西征戰事失利,是寡人之過,剛愎自用,又用人不查,當記首過。”
李戴士話說到此處,多數大臣君是心里一松,如此大的戰事失利自然是要有人背鍋的,聖上自己主動攬責,看來是想盡快把事態平息下去,朝會後再下個罪己詔,幾位皇子也就保住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周也的確經不起再折騰了。
熟料,李戴士話鋒一轉,“然,前線指揮的重大失職,李輝難辭其咎,自即刻起,罷免一切職務,交大宗正司審問治罪,府軍先鋒官宇文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怠慢軍令,致使青風甸合圍計劃失敗,最終導致整個戰局不可收拾,著有司即刻拿下,打入天牢。”
嗡,大殿一下子躁動起來,幾乎所有人都猜錯了李戴士的意圖,更猜錯了李戴士只是泛泛說兩句就定性散朝了,孰料情況急轉之下,當今聖上要客串大理寺審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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