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任何耽擱,三人迅速御劍而起,化作三道流光,朝著琉璃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魏無羨心急如焚,恨不得瞬移回到師尊身邊。
他不斷回想著離開時師尊那略顯恍惚的神情,心中悔恨交加——他當時怎麼就只顧著自己的喜悅,沒有再多關心一下師尊的狀態?
師尊一直以來最疼自己,師尊獨自回到琉璃宮,又該是何等心境?
藍忘機始終緊緊跟在他身側,無聲地安慰著魏無羨。
藍曦臣則面色沉靜,心中已在盤算著到了琉璃宮後該如何與孟瑤交涉,又能怎樣的實際幫助。
而就在他們趕往琉璃宮的同時,修仙界中,面對琉璃宮的突發狀況,各大勢力的反應也截然不同。
岐山溫氏和蘭陵金氏的試探與貪婪已然顯露。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雲夢江氏和清河聶氏幾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明確表達了關切和支持。
江楓眠親自傳訊至琉璃宮(雖被孟瑤以宮主閉關為由婉拒探望),但明確表示雲夢江氏與琉璃宮、與魏無羨的情誼不變,若有需要,雲夢必定義不容辭。
虞紫鳶甚至私下準備了一批珍貴的療傷靈藥,命人緊急送往琉璃宮。
聶明 的反應更是直接,他派出的使者帶著他的親筆信和一批聶家精悍的弟子直接到了琉璃宮山門外,信中之言鏗鏘有力
“聶某不信雲宮主會輕易倒下!若有無恥之徒敢趁此時機冒犯琉璃宮,便是與我清河聶氏為敵!”
其豪邁仗義之心,令人動容。
如今,姑甦藍氏的明確加入,使得在這風雨飄搖之際,依舊堅定站在琉璃宮身後的,形成了以雲夢江氏、清河聶氏、姑甦藍氏為首的穩固三角。
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在周遭涌動的惡意與貪婪中,顯得尤為珍貴和耀眼。
然而,魏無羨此刻已無暇去想這些。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
師尊,您一定要等我!
雲雪霽的意識自無邊無際的溫暖與黑暗中緩緩上浮,如同深海中甦醒的潛鯨。
最後停留在他感知里的,是枕溪廬東暖閣窗邊灑落的慵懶陽光,以及風中那串清脆的叮咚聲。
而後便是漫長的、無思無想的沉眠,仿佛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
當他再度“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並非熟悉的枕溪廬,而是一片浩瀚無垠、星光璀璨的奇異空間。
腳下是流轉的雲霧,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虛影,四周懸浮著無數光怪陸離的法則符文,無聲地生滅流轉,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磅礡偉力。
這里是世界的核心,規則的顯化之地。
而他,正站在這片空間的中央。
還未等他理清思緒,一道清冷而充滿威嚴,卻又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愧疚的女聲在他前方響起
“此方天道,抱山,拜見帝君。”
雲雪霽驀然抬首,只見一位女子自流轉的星輝與法則中緩緩顯現身形。
她身著素雅廣袖長裙,容貌並非絕艷,卻有一種超越凡塵的寧靜與高遠,仿佛亙古存在的雪山,閱盡滄桑而依舊澄澈。
她的眼眸深邃,倒映著周天星辰與萬物生滅,氣息浩瀚如海,與整個空間渾然一體。
這便是執掌此界法則、維系乾坤運轉的天道化身。
然而,讓雲雪霽心神劇震的,並非她天道化身的身份,而是她自報的那個名號——
抱山!
抱山散人!
在關于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中,這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名字。
傳說中隱世不出、道法通玄的高人,其門下弟子如曉星塵、藏色散人等,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卻都命運多舛,如同投入世間激起漣漪便悄然隱去的石子。
雲雪霽從未想過,那位最為神秘的抱山散人,其真身,竟是這方小世界的天道本身!
難怪她避世不出,難怪她的弟子皆非凡品卻又命運坎坷——天道化身,本就不能過多干涉世間運行,收徒或許是她試圖以另一種方式感知世界、引導氣運的方式,卻終究難逃天道自身制定的規則束縛。
“帝君?”雲雪霽微微一怔,對這個稱呼感到些許陌生。
他在此界久矣,多以琉璃宮主身份行事,又因為種種原因,幾乎快要忘卻自己這個身份了。
抱山散人——或者說,天道抱山,保持著微微欠身的姿態,語氣中的愧疚愈發明顯。
“帝君神魂驟然離體,陷入沉眠,皆因我之過。請帝君恕罪。”
雲雪霽收斂心神,眸光恢復清明,淡淡道,“天道何出此言?我沉眠之事,與你有關?”
他並未從抱山散人身上感受到惡意,反而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一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抱山散人點了點頭,清冷的面容上掠過一絲極深的疲憊與哀傷,她繼續道,聲音在這片法則空間內回蕩,隱隱之中帶著道韻。
“帝君明鑒。我身為此方世界的天道,維系規則,觀照眾生。這世間萬物,山川草木,飛禽走獸,乃至修行眾人,于我而言,皆如孩童。而我……亦確有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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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停頓,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時空,落在了某個具體的身影上。
“魏嬰,魏無羨,他是我此世最為鐘愛的氣運之子之一。他本該如朝陽,熾熱明亮,縱情恣意,一路坦途,最終登臨絕頂,光耀山河。此乃天命所歸,亦是我心所願。”
“然而,”她的聲音陡然變得艱澀,“不知從何時起,命運的軌跡發生了可怕的偏轉。一股……或者說數股難以言喻的、糾纏不清的業力與怨念,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他的命軌之上。無論我如何撥動法則,試圖修正,甚至不惜降下警示,最終……他都會不可逆轉地滑向那個鮮血淋灕、萬念俱灰的結局。墜落亂葬崗,剖丹還恩,眾叛親離,血洗不夜天……最終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雲雪霽靜靜地听著,他能感受到抱山散人話語中那份真切的、近乎絕望的痛惜。
這與他過往所見的許多天道截然不同。
那些天道大多冷漠,視萬物為芻狗,氣運之子不過是推動世界演化的工具,用完即棄,何曾有過這般深沉的情感?
抱山散人,竟真將世間生靈視若己出。
“我無力回天。”抱山散人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力感,“世界的規則也在反噬我自身。眼看悲劇一次次重演,我……我只能向上求援。故而,我懇求了執掌萬千世界、位階遠高于我的天道尊者。尊者回應了我的祈求,于是……帝君您,便來到了此界。”
雲雪霽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不過他也看出抱山散人對他似有所求,他看向抱山散人,語氣平和,“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麼?”
抱山散人便再次開口,許是自己也清楚是在強人所難,語氣更加艱難,帶著巨大的愧疚。
“帝君,我知此請強人所難,但……但我懇請您,能分別前往四個至關重要的時間節點,在那無可挽回的悲劇發生之前,救下阿羨。”
她縴手輕揮,四周流轉的星辰符文匯聚,映照出四個模糊卻氣息慘烈的場景碎片——沖天的火光與血色的蓮花塢;青年咬牙忍受剜丹之痛,面色慘白如紙;陰雨綿綿的窮奇道,鬼將軍失控,悲劇驟生;還有不夜天上,萬眾圍剿,絕望笛聲中的縱身一躍……
“血洗蓮花塢,是他命運急轉直下的開端;剖丹之舉,令他失去立身之基,被迫踏入詭道;窮奇道截殺,使他與正道徹底決裂;不夜天圍剿……則是萬念俱灰,魂飛魄散之局。若能在這四個節點介入,或可……或可為他掙得一線生機。”
抱山散人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雪霽凝視著那些命運碎片,目光深邃。
他從抱山散人言辭閃爍與那深藏的愧疚中,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安。
“抱山散人,要不要幫助魏嬰,我自有考量。但穿越時空,干涉既定節點,若非以神獸空間作為媒介,代價絕非尋常。你似乎……還有事未曾言明。”
抱山散人在他的注視下,微微垂眸,終是輕嘆一聲,補充道,“帝君神魂偉力,自非此界可限。然帝君此刻畢竟是以肉身降臨此界,並受此界規則壓制。強行進行時空穿越,干涉既定的、蘊含巨大因果的節點,必會引來此界法則最激烈的排斥。您的肉身……恐難以承受。每一次穿越,都會加速肉身的崩壞。次數越多,崩塌越快,直至……徹底湮滅于此界法則反噬之下。”
她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愧疚與不抱希望的黯然,“此乃九死一生之局,甚至十死無生。我對帝君是否會應此請,實不敢抱有期望。能將帝君引來,已是我耗盡氣運所得的最大轉機,無論帝君如何抉擇,抱山皆無怨言。”
她垂下眼眸,身為天道,卻在此刻流露出了近乎卑微的姿態。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雲雪霽幾乎沒有猶豫。
“我答應你。”
抱山散人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雲雪霽看著她,唇角似乎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並非針對具體人事,更像是一種對純粹之心的欣賞與回應。
“魏嬰是我弟子,這些年的師徒情分非虛。即便拋開這層關系,單為你這一片澄澈護犢之心,為你將這天下生靈視為‘孩子’的胸懷,此劫,我也願去。”
他所見過的天道太多,冷漠的、算計的、視眾生為棋子的……如抱山這般者,確是萬中無一。
守護這份“意外”,似乎也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抱山散人聞言,身形微顫,眼中竟有點點星輝般的光芒閃爍,似是感動,又似是更深的愧疚交織。
她深深一禮,“帝君大義,抱山……代此界萬物,謝過帝君!”
雲雪霽抬手虛扶,忽又想起一事,眉頭微蹙,“我可前往過去修正節點,但此刻現世時間仍在流轉。岐山溫氏野心勃勃,亂局將起。我若離去,琉璃宮、無羨、孟瑤、薛洋他們……”
這才是他眼下最現實的牽掛。
改變過去固然重要,但若現在的人都護不住,豈非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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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山散人立刻明了他的擔憂,連忙道
“帝君放心。我將您帶來此地,第二個目的,正是暫且讓您脫離當前主線劇情。岐山溫氏與蘭陵金氏的興起與衰落,乃是此界氣運流轉、新舊更迭必不可少的一環,必須任由其發生,直至達到命運的拐點。此乃大局。至于魏無羨、孟瑤、薛洋三人,他們身上皆有帝君您多年來潛移默化賦予的氣運庇護,命燈熾旺,絕非早夭之相。在此亂局中,他們或許會經歷磨難坎坷,甚至會受傷、遇險,但這皆是成長必經之礪煉,絕無性命之憂。我向您保證。”
听聞此言,感知到抱山散人話語中的天道誓約之力,雲雪霽心中最後一絲牽掛終于放下。
既然是他們必須經歷的磨礪,且有天道看顧無性命之虞,那他便不再插手。雛鷹總要經歷風雨才能翱翔天際。
“如此,我便再無顧慮。”雲雪霽緩緩閉上雙眼,周身開始流淌出淡淡的銀色光輝,與這片法則星空相互呼應。“開始吧。”
抱山散人深深一拜,語氣充滿了感激與敬意,“再次多謝帝君!此恩,抱山與此界眾生,永志不忘!”
言罷,她凝聚起整個世界的法則之力,浩瀚的星辰之光洶涌而至,將雲雪霽的神魂溫柔包裹。
時空的規則被無形之手撥動,開闢出一條通往過去的隧道。
下一刻,雲雪霽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四個名場面之一劇烈波動的時空節點。
時空轉換的暈眩感尚未完全消退,凜冽的殺氣和震天的喊殺聲便如同冰錐般刺入感知。
雲雪霽的神魂立于虛空,下方正是燈火通明、卻宛如人間煉獄的不夜天城。
誓師大會的狂熱余溫尚未散去,成千上萬修士的貪婪、恐懼、憤怒交織成一股渾濁的洪流,沖擊著整個戰場。
而在那洪流的中心,是一抹孤絕的黑色身影。
魏無羨站在高高的亂石之上,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面色蒼白如紙,唇邊卻噙著一抹瘋狂而絕望的笑意。
陳情笛聲淒厲尖銳,操控著凶尸大軍與圍攻的修士們絞殺在一起,血肉橫飛,鬼氣森森。
他仿佛已與這無邊地獄融為一體,燃燒著自己,也要將所有的恨意與痛苦盡數傾瀉。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白色流光破開喧囂,如同九天之上墜落的寒月,驟然降臨在魏無羨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
月光如水,清晰地勾勒出那人挺拔如松的身形,額上卷雲紋抹額一絲不苟,清俊的面容上是從未有過的焦灼與痛楚。
他懷中抱著忘機琴,琴弦未動,卻已有無形音障蕩開,將撲近的幾只凶尸震退。
是藍忘機。
魏無羨笛聲微微一滯,看著那抹熟悉的潔白,在周遭一片血色和黑暗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刺眼。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嘴角那抹瘋狂的笑意加深了,卻染上了更深的苦澀和自嘲。
他放下陳情,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近乎破碎的平靜,“藍湛……你來了。”
他頓了頓,笑聲低啞,“也好。我早就知道,終有一日,我們免不了要真刀真槍地殺一場。來吧,讓我看看,含光君如今……要如何替天行道?”
他的話像刀子,不僅扎向藍忘機,也扎向他自己。
他已將所有人的到來都視為了討伐,包括這個他內心深處或許仍存有一絲不同期待的人。
藍忘機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上前一步,無視周圍混亂的廝殺,目光死死鎖住魏無羨,聲音因急切而失去了往日的平穩。
“魏嬰!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有變,沒那麼簡單!快停下!先停下!”
他試圖解釋,試圖讓魏無羨明白,這並非簡單的圍剿,背後或許有更大的陰謀和操控。
他看到魏無羨周身繚繞的怨氣幾乎要反噬其身,看到他眼底深處近乎崩潰的絕望,只想讓他先從那危險的邊緣退開。
然而,一切早已失控。
魏無羨如何能信?
如何能停?
腳下是堆積的尸山血海,耳邊是無數“邪魔外道”、“鬼道損身更損心性”的厲聲指控,眼前是殺紅了眼、前赴後繼要取他性命的“正道人士”。
金子軒因他而死,溫情溫寧一脈因他而亡,蓮花塢的回不去,諾言的成空……
所有的所有,都已將他逼到了絕境。
“停下?”魏無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抬起手,鬼笛陳情再次指向戰場,眼中紅光驟盛。
“藍湛,你看清楚了!是他們要殺我!是你們不肯放過我!現在你說停下?哪有那麼簡單!藍湛,你太天真了!”
話音未落,已有數名修士趁藍忘機現身、魏無羨分神之際,從側翼猛攻而來,劍光凌厲,直取魏無羨要害!
“小心!”藍忘機驚呼出聲,忘機琴橫拍而出,磅礡靈力蕩開攻來的飛劍。
但他此舉在旁人看來,卻更像是加入了戰局,與魏無羨動了手。
“含光君也出手了!”
“殺了魏無羨這個魔頭!”
人群更加沸騰。
魏無羨眼中的最後一絲微光徹底寂滅。
他不再看藍忘機,笛聲再起,比之前更加淒厲狂放,無數凶尸發出咆哮,攻勢愈發瘋狂,甚至開始無差別地攻擊所有活物,包括試圖靠近的藍忘機。
“魏嬰!控制心神!怨氣反噬!”
藍忘機一邊格擋著凶尸和不時誤傷過來的修士攻擊,一邊艱難地試圖再次靠近魏無羨,聲音已然帶上了哀求。
“信我一次!先跟我走!”
可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和鬼哭狼嚎之中。
魏無羨仿佛已听不見任何聲音,徹底沉浸在自己的怨憎與悲傷里,驅動著萬鬼,要將這污濁的世界一同拖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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