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了一個謊,就要無數個謊來圓。何況,一旦有一個謊被戳破,你將很難得到別人的信任。
李翠娥的話,引起了一陣噓聲。甚至有人大罵出口。
李書樓盡情的看著她的表演,既諷刺又可悲。
“夠了!你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提出來?”
“大人,我害怕,所以忘了!”
“忘了?怎麼要錢的時候沒忘?要田契、房子的時候沒忘?”
“大人,因為此事,小女子日夜煎熬,常常以淚洗面,悲痛之時,容易忘記一些事!”
李書樓冷笑道,
“空齒白牙,隨意誣陷他人。然而還要別人自證清白。你,罪大惡極!”
“大人,小女子字字屬實。絕無枉言!”
“我也懶得再和你爭論。許二,曾是軍人,因公受傷,才一瘸一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傷到了下體,不能人事。”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
李翠娥頓時呆若木雞,眼中滿是恐慌。
她爬到許二的面前,淚如雨下。
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許二,嫂子錯了!請原諒嫂子!”
血沿著磕頭流下,滿臉鮮紅。
而此刻的許母緊緊抱住許二,悲從心來。
許二低著頭,神情恍惚。
這無疑是對他的公開處刑。
周遭百姓,投來的是同情的目光。
這更讓許二生不如死。
一個女人,用自身的清白去陷害一個親人,居然是為了錢。
“許二,是為國而受傷。應得到大家的尊重和支持。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寧。這一切都是南楚軍人的付出。正因為他們的無私,才有這繁華盛世,才有霸主南楚。我們應給予他掌聲!”
掌聲雷動,許二抬起了頭,看著李書樓,眼中滿是感激。
有百姓對他豎起大拇指,更有人高聲說,許二威武,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南楚百姓的淳樸,一直如此。
他們心中有一桿秤,秤的是那一顆心。
“許二被冤關這麼多時間,本官會報請朝廷,及盡賠償。那些判此冤案之人,登門道歉,並上報朝廷,予以處罰!”
“大人,青天在世。大人,威武!”
“李翠娥冤告許二,罪大惡極。因許二被判三年,她也被判有罪三年。所得土地、房屋、錢財一並退出。而且,罰金百兩。因不守婦道,不尊長輩,加杖責二十大板。”
“好!”
門外百姓拍手稱快,並有人說,這樣的人該進豬籠。
“張掌櫃因作假證,罰金一千兩。判刑三月。”
張掌櫃癱倒在地,久久無言。
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日子未到。
李書樓此時站了起來,走到大殿內,拱手道,
“諸位,本官是朝廷命官,代行南楚律法。法是最基本的原則,是在道德之下。只有人人尊法、學法,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有些人,用法律賦予的紅利,來傷害別人。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如有任何人,傷害國家,傷害法律,我將與他死磕到底。法不能向不法讓步!”
隨後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再次開口道,
“一個國家,男人應有血性和脊梁,女人應該有善良和誠信。說出去的話,做過的事,應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一個女人,用法律的武器去陷害自己最親近之人。這何其可惡,何其涼薄。如今,南楚用法律來保護女性的權益。可是,有些人動了歪心思。這會讓彼此之間失去信任。一個國家,不只有女人,還有男人。男人和女人組建一個個家庭,一個個家庭組建成一個國家。家穩,國才安。如諾彼此提防和仇恨,那這個國家將如一盤散沙。南楚將成國之不國,到頭來受傷害的是自己。最後,我再次懇求,請慎用自己的權利,是為了別人,更是為了自己。”
圍觀者看著李書樓,他的話振聾發聵。
這場大戲在沉默中結束,留給了眾人一個思考的機會。
最後,都御史府衙貼出了布告,這幾年的強奸案將再審,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一場案件,震動了整個安陽。隨後迅速擴散,席卷全國。
岳麓書社一連幾天發出評論文章。
第一條,女性權利的邊界。
第二條,不要被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第三條,女性追求的是公平,而不是特權。
第四條,誠信是做人的根本。
第五條,男人女人都是一個國家的根本。
這件事掀起的風暴遠不如此,就連朝廷都舉行了辯論。
事,越辯越明。
法,越辯越清。
寧皇親自作了批示,女子本柔,但骨而剛。女子追求平等沒錯,但應以善而為之。心正才利已利國。
御書房內,寧皇泡了一杯茶給賈誼。
“李書樓怎麼樣?”
賈誼肅目道,
“國之重器!”
“安陽有他,朕很放心!”
“皇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楚,為了這座天下。所行之事,從心從德。這樣純粹的人,很難!很難!”
寧皇喝了一杯茶,眼光遙望遠方。
“這樣的人,南楚很需要。為官一方,可治一方。忠誠、實誠。這些年,在這物欲橫流的京都,守住了本心。”
“最難得的是,從細微之處,發現國家的問題,並及時糾正。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寧皇看到一束陽光照進御書房,李書樓于南楚也是一道光。
“是啊!千里之堤 ,潰于蟻穴。以律法之劍,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的女人,不配為女人。”
“皇上,您是南楚最尊貴之人,更是女人。不要為她們生氣。人,都有惡的一面,只是有些人把內心丑陋的一面放了出來。還有,那些為官者,不以法律為準繩,隨意斷案。他們也是幫凶。如諾人人秉公執法,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
寧皇沉默了,這些問題,最根本還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還好,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
“大司馬,該給他們上上壓力了!”
“臣,遵旨!”
賈誼走的時候,突然轉身問道,
“如果我不是大司馬,他會是大司馬嗎?”
“不會!”
寧皇的話沒有一絲猶豫。父親說得沒錯,寧皇知道李書樓的重要,也知道如何任用他。但不會信任他。因為,李書樓永遠最先考慮的不是君王,而是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