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負責祭祀大典的沙雷便開始了篩選和屠戮。
這種行為導致更多潛藏在暗處的大慶人人心惶惶,東躲西藏。
偶然得知大慶畫聖韓妙染以定北畫會建了一個安全地帶,便口耳相傳的涌入地下城。
地下城的人一下子變多,白豌等人在驚詫中不得不安排妥當。
身為大慶人,大家知道地下城知道這些人的不幸根源來自兩國之難,玄璃的佛學教義,底層悲苦。
好像是鍋里下芝麻團似的,人越來越多,便都一一收容。
“大家不要到處亂走,我們這里有人安排了能休整的地方!”
凌書墨扶著老人,語氣溫柔,耐心引導。
來人點了點頭,剛想朝前走,一扭頭被大嗓門兒嚇了個激靈。
“小崽子!你跟著家人不要亂跑,這麼多人,被踩死了投胎都是扁的!”
白豌直接把一個被擠在中間的小孩拎出來,厲聲道。
“那個老人家啊,你走的那麼慢就不要自己一個人到處亂竄!”
“還有那個姑娘,首飾戴那麼多不怕被搶啊!你洗衣槌別扔,能防身啊!”
……
比起凌書墨等人的溫和,白豌基本是罵罵咧咧的讓人好好待著。
而且罵的一聲比一聲高。
王之等人也有樣學樣,好好說不听的直接開罵。
幸而,有不少人還是听勸的。
方才被凌書墨攙扶的老人,咽了口唾沫︰“他就是那個大慶第一畫師韓妙染?”
凌書墨莞爾,輕輕點了點頭。
老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好似不能把這個人和傳聞中風度翩翩,驚才絕艷的畫師公子聯系到一起。
“他……他好凶啊……”
語氣有些弱弱的。
“哪里凶了……”
凌書墨拍了拍老人的背,引導朝前。
“他只是離枕沒睡好而已,也是為大家好,脾氣不壞的。”
老人看著身旁人,白豌一腳把某個人群中趁機盜竊的小偷踢到地上打,逼的對方叫白爺爺。
果然還是很凶……
半晌。
在軟硬兼施的引導下,大家很快秩序慢慢平復下來,有力氣的人開始有條不紊的繼續挖地道。
只有小部分的人好奇的看著那個在台上拉著橫幅派活計和吃食的人,排著隊听如今的近況。
作為一畫千金的畫師,當白豌發現地下城缺錢,無數人吃食難後,便和凌書墨,洛文祺讓王之等人連夜調書畫賣出去。
他畫孤燈下貧婦給孩子趕蚊子,畫老鷹和魚群翻白眼,畫雙牛對視吐舌頭……
畫速極快,奔放不羈,思維一出多一出的跳躍。
把同是畫師,只畫嬌俏美人圖的洛文祺氣的直哼哼。
這些畫在馬商和部分流通下賣出。
不少喜好韓妙染名聲畫作的人慷慨解囊,籌賑而盡其所能。
他們將售畫籌募的巨款用以買糧,以及支援繼續挖地道。
盡管大家每天也就一碗粥,或者一個麩皮饅頭,可是從來沒有斷過糧。
再因為善化寺地宮的問題,地道直接繞開了地下,從另一處靠近城牆護城河。
只是,如此還是沒辦法直接輕易讓大批量的人出城。
紙終究包不住火!
就在這個時候,畫聖韓妙染本人在玄璃興陵的消息終于還是傳了出去。
整個興陵開始大肆搜捕白豌 !
……
善化寺。
“奚夢居士人在玄璃?太好了!太好了!”
普恩和尚大喜間對著自己的僧眾道,雙眼好似看到了錦繡萬千。
周圍和尚們滿眼疑惑,只尷尬的站在旁听。
“師傅可是要弟子們也去抓這個韓妙染?”廣縱問。
“注意措辭!”
普恩和尚告誡道。
“是請,我們要親自將人請來寺里。”
普恩和尚對韓妙染的畫已經到了痴迷和貪戀的地步。
不管其是不是全國意義上的通緝,都不可能讓國師和朝廷動他一根毫毛。
怎能有人敢動那雙上天賜的手。
不過……
普恩知道這人脾氣古怪,輕易不能打動給他作畫,哪怕人在這里都令人發愁。
此等有才之人如不是心甘情願的畫,那丹青便不會有更高神韻,只會成為其從前打發人的一般凡品。
弟子廣縱見到師傅這樣愁眉不展,悄然走近︰“師傅既然痴迷他的丹青,我們就把其給請來畫。哪怕要千兩金,萬兩銀我寺也是出的起的。”
普恩卻搖搖頭,忿忿三連︰“他是個什麼都不要的狂士!畫痴!怪人!”
當年的萬炎將軍用剁手砍人,金銀珠寶,甚至美人嬌娥都沒能打動歸順。
那韓妙染可是個一等一的怪胎!
他露出淡淡一抹笑意︰“人請來後再說。這幾日抓到大慶人就要問出韓妙染的所在,問完了再用來當祭品。”
然後,他語重心長的。
“不要像之前那樣先殺了,再做祭品。”
笑容和煦,慈眉善目。
好似提到的不過是菜譜里的一道菜,輕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