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
凌書墨剛回到善化寺的廢院便停住了腳。
知道有人又開始折騰,殫精竭慮累趴下。
等陳形意等人捧著善化寺輿圖,給他細細解釋的時候,他才萬般無奈的給人拉上被子。
白豌這樣重情義的人,地下城既然用了他的名號自然是能做什麼做什麼,絲毫不給自己懈怠的機會。
要他像個老爺似的坐在一旁喊號令,光出名不出力坐收漁利,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讓阿白今日好好休息吧,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凌書墨專注地凝視著床榻上的人,托著頭靠枕上,情不自禁伸出手。
聚眾,挖土,施粥,畫一夜輿圖……
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自己這些日子在外到處交涉談判,好不容易才解決了銀錢,船只,還有與慶朝舊友交涉收容之類的問題。
他們這麼多人施行這樣的大計劃,根本就是不要命,還有好多的難點沒有解決。
凌書墨的指尖輕輕觸摸著人的面頰,反復摩挲,直接自顧自給手上藥。
咳!咳!
郭遠民顯然是看不下去兩個男子如此親昵,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白兄說地下城有個叫覺遠的曾經是善化寺的和尚,他知道寺內的構造,還有里面不少的消息,我們都可以問問。”
陳形意嘆道。
凌書墨若有所思︰“也好。”
不過,當他們再次到達地下城的時候,卻被另一個驚人的消息給嚇到。
“挖到另外一處地下石窟了!新的石窟!”
“怎麼會!”
……
原來,地下城的人本來要在北城門善化寺附近挖一條通道方便出城,卻沒料到竟然直接挖到了完好的石窟。
也就是說,在善化寺本來就是有地下密道的。
這個發現讓大家歡喜,也令人憂愁。
沒有人敢直接進去里面查看。
畢竟,善化寺的武僧比守城的兵戎還要厲害。這大多的老弱婦孺萬一遇到了被活活打死怎麼辦?
佛比官還惡!
人們立時竊竊私語。
凌書墨站在僅僅半人高的洞口前,也跟著往里瞧。
“凌兄,這里面燈火通明,石牆修砌平滑,看樣子已經很久了,無人敢進!”
王之端詳著,細細打量。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的是大家的工序可以停下了,省了力氣。壞的是不知道里面的環境,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若是離北城門口太遠,他們這些大慶人還是逃不出去的。
“我進去看看!”凌書墨直接從腰間提出軟劍,義不容辭道。
“我們也去!”陳形意和郭遠民同樣掏出了劍,要上前。
不過,還沒等他們進密道,就有個人自告奮勇的把人拎著過來了。
“子辰兄,等等!他們有話要說。”
洛文祺腿傷一好了就整個健碩身板,帶著五個光頭走過來。
書生模樣的臉,不知道的誰能猜出他本來是開武館的,單拎人都可以。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從善化寺趕出來的和尚可不止一個。
他們五個人都是因為戶籍本是大慶人,被扔出寺的。
還是那位覺遠起了手,走上前去︰“我一直猜測寺內有地下密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有。”
“何意?”凌書墨困惑道。
覺遠突然噤聲。
好半天,他才猶猶豫豫的︰“這里應該不會有武僧,大概是一些寺里見不得人的東西。”
見不得人?
誠然,凌書墨幾個人還是決定先進去看看,只是帶上了覺遠。
王之和郭遠民在外面維持秩序,避免大家過于恐慌。
而凌書墨,陳形意和洛文祺幾個會武功,且互相了解默契的人便親自進去查看。
這密室一進去就是牢房。
木條帶著血跡,驚人的一幕就讓三人呆滯了。
大概十來個左右的少女,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或躺或坐。
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們看上去明顯神智不清,腿腳虛浮。
覺遠閉眼道︰“這些都是十六歲左右的少女,養在這里喂食大量的煙土,準備隨時取皮。”
取皮?
“就……就是割掉舌頭,刺穿耳朵,到了十六歲把少女的皮剝下來,做成人皮鼓。用來祭祀。”
如此殘忍啊……
比射弓宴的牽羊禮和踏歌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凌書墨幾乎手中劍都顫抖的扣不住了。
可還沒等到幾人唾罵出聲,下一個牢房更是刷新了感官。
第二個石牢房倒是沒有少女。
但, 有人骨!!
大概是已經死去的人,火光下能看到有不少頭骨,半尸體之類。
“這里應該是做袈裟和號角,還有念珠的材料的。”覺遠感慨道。
“吶,你說什麼?袈裟和念珠!”
洛文祺以為自己听錯了,這是什麼狠毒沒人性的行為。
這還是佛教嗎?
“呵呵!”覺遠冷笑了一下,“善化寺住持普恩和尚的袈裟就是用四百多個眉心骨制成的。”
“而他的一串念珠,要用到一百零八具頭骨才做的出來。”
這樣邪惡,變態,殘忍!
幾個人自以為見過玄璃軍隊和皇室的屠殺,沒想到玄璃的佛教竟然可以比大贏淪陷還要野蠻、殘暴!
接下來的地下石牢,一個接著一個讓人驚恐到無法自已。
到處是尸體,到處是骨頭,到處是人皮制品,到處是人骨法器。
這些場景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玄璃竟然把此教當做國教!
更離譜的是,信奉的人還大多是普通的貧民百姓。
他們心甘情願的奉上少女,兒童,人身,還有人骨。
這地下密室,甚至有汪汪血水流淌。
覺遠不禁黯然淚下,旁邊幾人也瞬間斂襟,屏住呼吸,似有些站不穩。
“我們從前在富麗堂皇的金佛邊,口里念經書超度而得以解脫,擺脫苦難的輪回。只看到人骨法器,有人奉上兒女。卻不曾想竟是這樣的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