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
江南此時正是桃花爛漫的時節。
從赤江到定州需要至少半個月，離只有一日的蔡州反而更近。
凌書墨與白豌決定先去蔡州老家看看，再回去與定州家人相聚。
而此時，蔡州正值三月三，上巳節。
河濱邊上男女甚多，笑意盈盈，一派和平景象。
這實在和北方此前的戰亂慘狀相去甚遠。
也是！
這蔡州從未經歷戰亂，自南贏歸降後，已經成為廢都。但是，前朝權貴帶來的奇珍異寶，人才脈絡卻仍在。
興帝成了廢帝，被慶武帝宋遠山封為違天侯。
雖意指他即位違背天道，充滿了羞辱，卻免不了如今這里確實是他管轄之地。
“真好，許久沒見到這漫山桃花美景了！”
布衣短打的男子，聲音爽朗。
有人轉過頭去看，有些詫異其衣貌格格不入。
那桃花樹下如此明媚，落英繽紛，猶如畫中仙境。
但是，來人卻是個市井小民，衣衫尋常。
若不是他與身旁男子相貌實在不俗，必然被人海淹沒。
凌書墨輕輕拂開其面上青絲︰“是你說要穿成這樣，聲音還那麼大？”
白豌稍稍攤開手，看著花瓣謝在自己的掌心，邪笑︰
“若是被人認出求畫，可是大麻煩！”
韓妙染和凌書墨，當初一個因為逃竄被玄璃的萬炎將軍通緝，一個因為成立起義軍被南贏朝廷通緝。
大街小巷，曾經到處都是他們倆的畫像。
好容易回到蔡州，自然得過的自在些。
只是，這二人氣質非普通販夫走卒，書卷氣實在掩不住。
河水潺潺，不少男男女女手拿蘭草站在河邊。
一陣風吹來……
帶起一大片或白色，或紅色的落英繽紛。
尤其那些少女們能被允許出來游玩，一路踏歌，襯著人格外粲然好看。
白豌情不自禁的從旁摘了桃枝，眼中水光瀲灩，感慨萬千。
隨即，他側身︰
“來，桃花贈美人！”
然而……
“撲”的輕響。
好似凌書墨也有同樣的想法。
兩株桃枝直接相撞，花瓣浮動零落。
靜默了一會兒，兩人突然就笑了。
心中無雜樹，落英繽紛，一樹桃花為誰痴。
自此多暖春……
“你這株可沒我的好看，不過就勉強收下了！”
白豌直接掰開對面人的手，直接霸氣的抓到手里。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在爭搶什麼好東西。
“你啊，這有什麼可比的。”
凌書墨望著他輕笑，緩緩從其手中接過桃枝。
然後，深深看了一眼，將其稍稍握緊，慢慢低下頭輕嗅。
香氣清冽……
半晌。
白豌邪肆勾唇︰“為什麼不比，我對這個‘墨染雙杰’可是極其不滿。”
這人好似無賴炸了窩。
“應該叫‘染墨雙杰’，對不對？”
咳！咳！
凌書墨干咳兩聲。
他望著面前人那般不容拒絕的篤定，忍俊不禁。
“那我重新刻一個‘染墨’的印章。好不好？”
身旁男子一把抓著他的手腕︰“君子一言，可要立字據的！”
“好——”
答應的語氣愈發輕，幽幽的。
此後，他們二人的字畫署名和印章都成了‘染墨’。
世人都不明白為何會突然變了署名順序，爭論不休。
最後，好似不少人考究才勉強得出一個結論——上巳節印章重改了。
在到處都是少男少女，甚至少女直接贈花的上巳節。
這邊卻是兩個男子互贈桃枝，傾心許諾。
千瓣白桃落在發間，好似共白頭。
實在是大大的格格不入。
幸而此時，因為周圍熙熙攘攘，熱鬧非常，勉強忽略了二人。
“看看，那是違天侯夫人！”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眾人抬頭，卻見華麗輿轎?端坐幾位盛裝出游的美貌婦人。
白豌愣愣的瞧著，眼神說不出什麼滋味。
即使曾是前朝敗國，今朝初立，她們也仍能打扮的那般艷妝嬌貴，富貴逼人。
“真有錢啊！”
他不禁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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