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把臉埋進圍巾里，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清晨空氣中凝結成小水珠。距離上次圖書館的墨水事件已經過去三天，她幾乎要忘記那場尷尬的遭遇了——如果不是凌墨殿下這幾天反常的出現頻率。
"這絕對不正常。"林喬小聲嘀咕著，加快腳步穿過中央廣場。她數得很清楚︰周一在歷史課上"偶遇"，周二在食堂排隊時"恰好"站在她後面，周三甚至出現在了她打工的圖書館——要知道，這位皇子殿下以前一個月都難得去一次圖書館。
"林喬！等等我！"
听到這聲音，林喬停下腳步，轉身看到室友瑪麗安小跑著追上來，棕色卷發在腦後一跳一跳的。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瑪麗安喘著氣問，臉頰因為奔跑而泛紅，"平時不都是我等你嗎？"
林喬扯了扯嘴角︰"有點事想提前去圖書館處理。"
事實上，她是想避開某些人的注意。自從墨水事件後，林喬總覺得有一雙眼楮在暗處觀察著她。這種感覺讓她脊背發涼。
"對了，你听說了嗎？"瑪麗安突然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周六晚上學院要舉辦冬季舞會！據說連皇室成員都會出席。"
林喬的心猛地一跳︰"所有皇室成員？"
"當然啦！尤其是凌墨殿下，他可是學院的學生代表。"瑪麗安興奮地說，"啊，要是我能和他跳一支舞就好了..."
林喬看著室友憧憬的表情，內心苦笑。瑪麗安才是真正的路人甲——單純、普通，對學院里的風雲人物懷著美好的幻想。而她自己呢？一個不小心看穿皇子計劃的冒牌路人甲。
"你準備穿什麼去？"瑪麗安繼續嘰嘰喳喳，"我打算借表姐那條淡紫色的裙子，雖然去年流行款，但..."
林喬心不在焉地應和著，目光卻不自覺飄向廣場另一端。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正站在那里，似乎在和幾位教授交談。陽光灑在他的黑發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邊。即使隔得這麼遠，凌墨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威嚴依然不容忽視。
仿佛感應到她的目光，凌墨突然轉頭看向這邊。林喬迅速低頭，假裝在整理書包。
"怎麼了？"瑪麗安疑惑地問。
"沒什麼，我們快走吧，要遲到了。"林喬拉著瑪麗安快步離開，感覺背後仿佛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追隨著她。
周六晚上，學院大禮堂被裝飾得金碧輝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舞池中旋轉的身影。林喬站在角落，努力讓自己融入陰影中。
她本來不想來的，但瑪麗安軟磨硬泡，甚至幫她借了一條裙子——一條簡單的淺藍色長裙，既不顯眼也不寒酸，完美符合路人甲的身份。
"林喬！你怎麼躲在這里？"瑪麗安從人群中鑽出來，手里拿著兩杯果汁，"給，我特意給你拿的。"
"謝謝。"林喬接過杯子，小抿了一口。甜中帶酸的味道在舌尖擴散。
"你看那邊！"瑪麗安突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是凌墨殿下！天啊，他今天更帥了！"
林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凌墨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領口和袖口繡著暗銀色的花紋，整個人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耀眼。他身邊圍著幾位貴族千金，每個人都擺出最優雅的姿態，希望能引起皇子的注意。
但凌墨的表情冷淡疏離，目光時不時掃過全場，像是在尋找什麼。
"他好像在找人？"瑪麗安疑惑地說。
林喬心里一緊，下意識地往柱子後面躲了躲。
就在這時，舞池中央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位穿著華麗粉色禮服的女生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然後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前栽去。
"克萊爾小姐！"有人驚呼。
人群迅速圍攏過去，林喬卻站在原地，目光鎖定在克萊爾剛才拿著的酒杯上——那杯子現在滾落在地，殘留的液體呈現出不正常的淡綠色。
"讓一讓！我是醫學院的！"一個男生喊道，擠到克萊爾身邊檢查她的狀況。
林喬的目光掃視四周，突然注意到一個侍者正悄悄退出大廳，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幾乎是本能驅使，林喬放下酒杯，提起裙擺追了上去。
"林喬？你去哪？"瑪麗安在她身後喊道。
林喬沒時間解釋。她跟著那個侍者穿過側門，進入一條昏暗的走廊。侍者走得很快，不時回頭張望，但沒注意到遠遠跟在後面的林喬。
轉過一個拐角後，侍者突然消失了。林喬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這條走廊兩側都是儲藏室，他一定進了其中一間。
她輕手輕腳地靠近第一間儲藏室，把耳朵貼在門上。沒有聲音。第二間也是。當她來到第三間時，听到了細微的動靜——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林喬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儲藏室里，那個侍者正在匆忙換衣服，已經脫掉了侍者制服的外套。看到林喬，他明顯愣住了。
"你給克萊爾小姐下了藥。"林喬直截了當地說，聲音比她預想的要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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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現在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學生——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露出凶狠的表情︰"多管閑事的丫頭。"
他大步向林喬逼近，伸手想抓住她。林喬迅速後退，卻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一只有力的手從她肩側伸出，牢牢扣住了那個學生的手腕。
"我想，你應該解釋一下你的行為。"一個低沉冷靜的聲音在林喬頭頂響起。
林喬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氣和不容忽視的氣場已經說明了一切——凌墨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那個學生的臉刷地變白，額頭滲出冷汗︰"殿、殿下...這是個誤會..."
"誤會？"凌墨的聲音冷得像冰，"對貴族千金下藥只是誤會？"
"我沒有...我是說..."學生語無倫次，突然猛地掙脫凌墨的手，推開林喬沖出門去。
凌墨沒有追，而是轉向林喬︰"你沒事吧？"
這是第一次，林喬如此近距離地與凌墨面對面。她不得不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凌墨的五官更加立體深邃，那雙銳利的眼楮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她，里面閃爍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我沒事。"林喬低聲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還靠在凌墨胸前，趕緊站直身體，"謝謝殿下。"
"你為什麼會追出來？"凌墨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林喬猶豫了一下︰"我...看到克萊爾小姐的酒杯顏色不對，然後又注意到那個侍者行為可疑..."
"觀察力很敏銳。"凌墨評價道，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大多數人都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林喬心跳加速。糟了，這可不是路人甲該有的表現。她急忙補救︰"只是湊巧注意到而已。我該回去了，瑪麗安會擔心的。"
她剛要轉身，凌墨卻伸手攔住了她︰"等等。"
林喬僵在原地，看著凌墨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瓶子，蹲下身收集了地上殘留的液體。
"證據。"他簡短地解釋，然後站起身，"你叫什麼名字？"
"林喬。"她小聲回答，明知凌墨早就知道——上次在圖書館管理員已經喊過她的名字。
"林喬。"凌墨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你比看上去要有趣得多。"
這句話讓林喬的後背一陣發涼。被凌墨認為"有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只是個普通學生，殿下。"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淡無奇。
凌墨嘴角微微上揚︰"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舞會上的人可能發現皇子不見了，正出來尋找。
"你應該回去了。"凌墨說，"我會處理這件事。記住，不要告訴別人你看到的情況。"
林喬點點頭，提起裙擺快步離開。轉過拐角前，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凌墨還站在原地，月光從走廊的窗戶灑進來，為他鍍上一層銀邊。他的目光追隨著她，嘴角掛著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那一刻，林喬無比確定︰她已經被這位皇子盯上了。
回到宿舍後，林喬輾轉難眠。舞會上的事件只是證實了她的猜測——凌墨確實在關注她，而且似乎對她的觀察力很感興趣。
更令她不安的是，她開始注意到學院里一些不尋常的細節︰歷史教授辦公室深夜還亮著的燈，圖書館禁書區最近頻繁的借閱記錄，還有幾個貴族學生突然的請假缺席——所有這些看似無關的事件背後，似乎都有凌墨的影子。
"他到底在調查什麼？"林喬望著天花板，思緒萬千。
瑪麗安在床上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問︰"你還沒睡啊？"
"馬上就睡。"林喬輕聲回答。
"今天你真勇敢，"瑪麗安半夢半醒地說，"居然敢追那個壞人...不過幸好殿下及時出現..."
林喬沒有回應。她知道，凌墨的出現絕非偶然。他很可能一直注意著她的動向，甚至預判了她的行為。
這個認知既令人不安又莫名地令人心跳加速。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林喬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楮。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她這個冒牌路人甲，似乎已經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某種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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