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的風裹挾著砂礫拍打在臉上，林喬緊了緊頭上灰撲撲的毛巾。此刻的她皮膚粗糙皸裂，指甲縫里積著洗不淨的泥土，任誰都認不出這是當年上海灘那個風姿綽約的交際花。只有耳後那顆微型通訊器還閃著微光。
"007，確認一下"紫羅蘭"的日常活動軌跡。"她在心中默念，同時調整著懷中相機的焦距。這台改裝過的萊卡相機，鏡頭能穿透衣物拍攝藏在里面的武器。
"目標每日清晨六點巡查病房，上午十點在藥房配藥，下午三點前往後山廢棄窯洞。"007機械化的聲音響起，"注意，兩小時前新增四個暗哨位置已標記。"
林喬借著咳嗽彎腰，將相機對準山坡下的八路軍醫院。這座由窯洞改建的醫療中心看似簡陋，卻是方圓百里唯一能做截肢手術的地方。在相機的特殊視窗里，她看到護士長手腕上那個蝴蝶形胎記——與佐藤照片中的人完全一致。
"同志，喝點水吧。"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林喬後背繃緊。她轉身時已換上憨厚的笑容，接過粗瓷碗的瞬間，007檢測出水面漂浮著微量苦杏仁氣味。
"大姐是醫院工作的吧？"林喬用帶著河南口音的普通話問道，故意讓碗沿沾上自己拇指的污漬，"俺想采訪咱們救傷員的事跡哩。"她亮出《大公報》記者證時，手腕輕抖，碗中液體已與腰間水壺里的清水調包。
護士長盯著她拇指的污垢皺了皺眉︰"現在藥品緊張，沒空接待記者。"她接過碗一飲而盡，轉身時白大褂下擺露出槍套輪廓。林喬的相機無聲地記錄下這個細節。
夜幕降臨，林喬在分配給她的土炕上拆解相機。膠片上除了護士長的槍，還拍到藥櫃底層鎖著的幾個可疑藥瓶，標簽與東京帝大實驗室里的鼠疫菌株容器一模一樣。她將膠片藏進棉襖夾層，那里已經縫著二十張類似的重要底片。
"明日運輸隊幾點到？"
"凌晨四點，騾馬隊運載三箱磺胺，偽裝成紙張。"007回答，"但根據截獲的電報，敵人已獲知此次運輸。"
林喬吹滅油燈，在黑暗中睜著眼楮等待。半夜窯洞外傳來 聲時，她已從後窗翻出，貼著土牆陰影移動。山坡下，兩個黑影正往騾馬飼料里摻入什麼粉末。林喬的腕表射出一枚麻醉針，放倒一人後，另一人轉身時撞上她迎面揮來的藥鋤。
"是馬錢子堿。"007分析完粉末後警告，"0.1克足以毒死整個運輸隊。"
林喬將摻毒的飼料深埋，換上提前準備的干淨草料。天亮時她混入歡迎人群，看著運輸隊安全抵達。當護士長檢查貨物清單時，林喬注意到她特意翻找了標有"印刷用紙"的木箱——那里本該有毒藥，現在卻裝著真正的磺胺。
三天後的衛生工作會議上，林喬終于抓到決定性證據。當護士長展示所謂"自制生理鹽水"時，007放大鏡頭顯示出溶液里的異常懸浮物︰"與橫濱港發現的傷寒菌株形態匹配度99。"
會議結束，林喬尾隨護士長來到後山窯洞。透過裂縫，她看到這個"紫羅蘭"正用發報機傳送情報。更令人心驚的是，牆上貼著延安各機關詳細分布圖，標注著擬投毒的水井位置。
"確認目標，執行清除程序。"林喬輕聲說。007啟動干擾裝置，發報機突然爆出火花。護士長轉身時，林喬的槍口已經頂在她眉心。
"佐藤課長讓我代他問好。"林喬用日語說道，同時扣動扳機。槍聲被007制造的雷電聲掩蓋，尸體很快被塞入廢棄礦井。林喬取下護士長的鑰匙，在夜色中潛入藥房。
當真正的生理鹽水替換掉所有毒藥時，遠處突然響起哨聲。有人發現了礦井里的尸體！林喬迅速將證據膠片塞入給前線準備的繃帶卷中，這些繃帶明天將運往太行山根據地。
追捕持續到天亮。林喬被逼到黃河懸崖邊時，藥品運輸隊才剛剛駛出三里地。她看著包圍上來的特務們，突然笑了︰"諸君知道嗎？你們喝的水里已經加了東京最新研發的解毒劑。"
趁眾人愣神之際，她縱身躍入滔滔黃河。下落過程中，她將染血的筆記本拋向最近的戰士——那里面記錄著所有日軍細菌部隊的位置，以及上海、東京地下運輸線的完整圖譜。
冰涼的河水淹沒頭頂時，007的提示音最後一次響起︰"物資轉運完成率100，情報準確度100。任務完成。"
三個月後，重慶某間密室里，軍統局長戴笠翻看著一疊照片。其中一張是模糊的黃河渡口，有個渾身濕透的女子正登上渡船，風揚起她褪色的衣角，像一面殘破的旗。
"繼續找。"他對部下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與此同時，甦北根據地的藥品倉庫里，一個新來的女藥劑師正在整理剛從上海運到的盤尼西林。她粗糙的手指撫過玻璃瓶時，隱約可見腕內側一道細長疤痕，形狀恰如夜鶯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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