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風鏢局那日,洛陽城飄著細雨。
林喬勒住韁繩,抬頭望著黑底金字的鏢局匾額,雨水順著斗笠邊緣滴落。身後幸存的六名鏢師沉默地等待著,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卻比出發時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林鏢頭回來了!"門房老周高聲喊道,聲音穿透雨幕。
鏢局大門轟然洞開,數十名鏢師列隊相迎。為首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一雙鐵掌骨節分明,正是總鏢頭程鐵山。他身旁站著二鏢頭趙振海,瘦削如刀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巧兒,辛苦了。"程鐵山上前,拍了拍林喬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顯親近又不失分寸。
林喬抱拳行禮︰"總鏢頭,幸不辱命。"
她敏銳地注意到程鐵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原主林巧兒以往都恭敬地稱他"程叔",從未如此正式。
"听說你們遇到了黑虎寨?"趙振海突然開口,聲音陰冷如蛇,"二十多人就回來七個,貨物倒是完好無損。"
話中帶刺,林喬卻不急不惱︰"黑虎寨出動了五十余人埋伏,我們拼死突圍。若非沈家及時派人接應,恐怕凶多吉少。"
"沈家派人?"程鐵山眉頭一皺,"契約上寫明是鏢局全責護送到沈府,他們為何中途插手?"
林喬心中一動,看來程鐵山並不知曉那些"接應者"是假冒的。她正斟酌如何回答,年輕鏢師王闖忍不住插話︰"多虧林鏢頭識破那些人是山匪假扮的!她一人就殺了十幾個匪徒,那劍法——"
"王闖!"林喬一聲輕喝,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但話已出口,院內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原主林巧兒武功平平,這在鏢局人盡皆知。如今突然劍法精進,難免引人猜疑。
程鐵山的眼神變得深邃︰"看來這趟鏢讓你長進不少。先去休息吧,晚上為你接風洗塵。"
回到原主的小院,林喬關上門,長舒一口氣。房間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櫃,牆上掛著把未開刃的練習劍。她輕撫劍身,原主的肌肉記憶讓她熟悉這把劍的重量和手感,但真正的劍法卻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訓練。
"得盡快適應這個身份。"她自言自語,開始仔細搜查房間,尋找任何有助于了解原主的線索。
床頭暗格里藏著一本薄冊子,是林巧兒的日記。翻開泛黃的紙頁,娟秀的字跡記錄著日常瑣事和對鏢局眾人的看法。最後一頁寫著︰"爹爹臨終說觀音像有古怪,程叔不讓我多問,但這次出鏢我一定要查清楚..."
林喬心頭一震。看來原主也察覺到了紫玉觀音有問題,這是巧合還是系統安排?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迅速將日記藏回原處。
"林鏢頭,總鏢頭讓我送熱水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端著銅盆站在門外。
"放在門口吧。"林喬警覺起來,記憶中原主並沒有專屬丫鬟。
小丫鬟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總鏢頭說,請林鏢頭沐浴更衣後去書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喬不動聲色地接過銅盆,突然"失手"打翻,熱水濺到小丫鬟裙子上。
"啊!"小丫鬟驚叫一聲,慌忙後退。
林喬的目光如鷹隼一般,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女子,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只見那女子身形一閃,迅速向後退去,動作異常靈活,仿佛一只輕盈的飛燕。她的腳步穩健,下盤扎實,沒有絲毫的慌亂和猶豫,這顯然不是一個普通丫鬟所能擁有的身手。
林喬的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疑惑,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呢?正當她暗自思忖時,突然瞥見女子腰間有一處若隱若現的硬物輪廓。那輪廓雖然被衣物遮掩,但仍能看出其形狀狹長,像是某種兵器。林喬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的疑慮更甚。
"抱歉,我手滑了。"林喬假裝歉疚,"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沒見過你。"
“奴婢……奴婢是新來的翠兒。”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說道,聲音有些發顫,仿佛生怕自己說錯話似的。她的目光不敢直視對方,而是不停地游移著,似乎在躲避什麼。說完這句話後,她匆匆忙忙地行了個禮,然後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轉身離去,仿佛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她一樣。
林喬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關上門,她檢查銅盆和水,沒有異常,但翠兒的出現本身就透著古怪。
沐浴更衣後,她選了件便于行動的窄袖勁裝,將短劍藏在靴筒中,這才前往書房。
程鐵山的書房位于鏢局後院,門前兩株老松掩映,幽靜隱蔽。林喬剛走到院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爭執聲。
"...她肯定有問題!"是趙振海的聲音,"黑虎寨什麼實力?就憑林巧兒那三腳貓功夫能殺出重圍?"
"你小點聲!"程鐵山壓低嗓音,"她爹臨終前把東西交給了我,如果巧兒知道了..."
林喬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靠近。
"誰在外面?"程鐵山突然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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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閃已來不及,林喬索性大方地敲門︰"總鏢頭,是我。"
屋內一陣 聲,片刻後門開了。程鐵山面色如常,趙振海卻陰沉著臉站在一旁,眼中滿是懷疑。
"巧兒來了,坐。"程鐵山指了指茶案旁的椅子,"老趙,你先去準備今晚的酒席。"
趙振海冷哼一聲,甩袖而去。林喬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這是原主日記中提到過的,三年前一次護鏢任務中為救程鐵山而傷的。
書房門關上後,程鐵山給林喬倒了杯茶︰"這是上好的龍井,壓壓驚。"
茶香氤氳,林喬卻沒有踫杯子︰"總鏢頭找我有事?"
程鐵山嘆了口氣︰"巧兒,你這次回來...不太一樣了。"
林喬心跳微微加速,面上卻不露分毫︰"死里逃生的人,總會有些變化。"
"不只是這個。"程鐵山目光如炬,"你的劍法、說話方式、甚至看人的眼神...都不像原來的巧兒了。"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喬的手指悄悄移向靴筒中的短劍,臉上卻露出苦笑︰"程叔是懷疑我被山匪掉包了?"
"我懷疑很多事情。"程鐵山站起身,從書架暗格中取出一封信,"你爹臨終前交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行為異常,就讓我把信給你。"
林喬接過信封,上面寫著"吾女巧兒親啟",字跡蒼勁有力。她謹慎地拆開,里面只有一張薄紙,上面寥寥數語︰
"巧兒,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他們"已經找上你了。紫玉觀音內藏邊關布防圖,魏閣老通敵賣國,你娘就是因此而死。爹對不起你,但你必須忘記這一切,遠走高飛。"
信紙從林喬指間滑落。這信息量太大了——原主母親死于政治陰謀?父親知道她會"變"一個人?還有魏閣老...
"看來你爹猜對了。"程鐵山沉重地說,"你到底是誰?"
林喬抬起頭,直視程鐵山的眼楮︰"我是林巧兒,但又不完全是。黑虎寨那一戰,我像是突然開了竅,想起了很多事...包括我娘是怎麼死的。"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難識破。程鐵山果然動搖了︰"你記得你娘?"
"只記得片段。"林喬順勢而下,"一個雨夜,黑衣人,娘把我藏在衣櫃里..."她故意說得模糊,留給對方想象空間。
程鐵山長嘆一聲,似乎老了十歲︰"十五年前,你爹護送一批官銀去邊關,無意中截獲了魏閣老與北狄來往的密信。你娘為了掩護他...唉,這些本不該讓你知道。"
"那紫玉觀音又是怎麼回事?"林喬追問。
"三個月前,沈家突然找上鏢局,點名要你帶隊護送。我本不同意,但你爹的信上說,這是查清真相的唯一機會。"程鐵山眉頭緊鎖,"現在看來,我們都中了圈套。"
林喬腦中飛速拼湊著線索︰魏閣老通過沈家設局,想借鏢局之手運送邊關布防圖,同時除掉知道太多的林家後人。但原主父親似乎早有預料,甚至預見到了"林巧兒"會變一個人...
"程叔,我需要查看這次護鏢的全部契約文書。"林喬下定決心要查個水落石出。
程鐵山猶豫片刻,最終點頭︰"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無論發現什麼,都不要單獨行動。魏閣老的勢力遠超你的想象。"
離開書房時,天已擦黑。林喬剛走到回廊拐角,一道黑影突然襲來!
她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柄飛刀擦著臉頰劃過,釘在身後柱子上。黑影轉身就跑,林喬拔腿就追,卻見那人輕功極佳,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鏢局後院。
回到柱子前,她拔出飛刀,刀身上刻著一個小小的"魏"字,與之前刺客令牌上的如出一轍。
"這麼快就坐不住了?"林喬冷笑,將飛刀藏入袖中。
接風宴上,鏢局眾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烈。林喬被安排在首席,身邊是程鐵山和幾位老鏢師。趙振海卻不見蹤影,據說是外出辦事了。
"巧兒,听說你這次大顯身手,給我們女鏢師長臉了!"鏢局唯一的女鏢師,四十多歲的紅姐豪爽地拍著她的肩。
林喬微笑舉杯︰"僥幸而已。"
"僥幸個屁!"老鏢師馬三爺醉醺醺地插話,"老王跟我說了,你那劍法快得跟閃電似的,根本不是林家祖傳的路子!"
桌上瞬間安靜下來。林喬握杯的手紋絲不動︰"馬三爺見多識廣,不如指點一二?"
馬三爺眯起昏花老眼,突然湊近她耳邊,酒氣噴涌︰"丫頭,不管你用了什麼法子"回來",記住一點——別信趙振海。他小指怎麼斷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說完,老頭哈哈大笑,又變回醉鬼模樣,仿佛剛才的警告只是醉話。
宴席散後,林喬婉拒了眾人相送,獨自回房。剛走到院中,她就察覺不對——門閂上的發絲斷了,有人進過她的房間。
她屏息凝神,輕輕推開門。月光透過窗欞,照出屋內一片狼藉。床鋪被翻亂,櫃門大開,連地板都被撬開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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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麼呢..."林喬冷笑,點亮油燈,開始仔細檢查少了什麼。
奇怪的是,值錢的首飾和藏在枕下的碎銀都沒動,唯獨床頭暗格里的日記不見了。更詭異的是,桌上多了一個小瓷瓶,瓶下壓著張字條︰"服下可保平安"。
林喬拿起瓷瓶,輕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氰化物?在古代應該叫砒霜才對。這算什麼,明目張膽的毒殺?
她正坐在桌前,手托著下巴,凝視著桌上的油燈,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就在她沉浸于思考之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仿佛有人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她警覺起來,她的神經瞬間緊繃。她迅速吹滅了油燈,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她像一只敏捷的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躡手躡腳地閃到窗邊。
她屏住呼吸,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外窺視。微弱的月光灑在院子里,形成一片朦朧的光影。在這光影中,她看到一個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後院走去。那身影穿著一件翠綠色的衣裳,正是翠兒。
"今晚可真熱鬧。"林喬輕哼一聲,翻窗跟了上去。
翠兒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了趙振海獨居的小院外。她左右張望後,輕輕叩門三下,停頓,再兩下。門開了一條縫,她閃身進去。
林喬繞到院後,找到一處可以窺視內室的縫隙。只見趙振海背對窗戶站著,翠兒正低聲匯報︰"...她沒喝那茶,也沒踫瓷瓶...日記已經按您吩咐燒了..."
"廢物!"趙振海突然轉身,一巴掌將翠兒打倒在地,"繼續盯著她,下次再失手,你知道後果!"
月光照在他猙獰的臉上,林喬倒吸一口冷氣——趙振海右眼下方,赫然有一道新鮮的劍傷,正是她在沈府與刺客交手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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